231做抉擇
老者對玄悟道:“既然你心懷天下,以擒拿魔物為己任,那么老朽就授你法術(shù)。”說完,他在對方眼中看見一絲不易察覺的欣喜,繼而又道:“雖說要授法,但是你并非老朽門徒,所能傳授你的也甚是局限。這里有三十六般變化為保命之術(shù),七十二般變化為遁逃之術(shù)……”
“請師尊賜我致勝之術(shù)!”玄悟神色堅毅,語氣亦是斬釘截鐵。他要將孔雀擒拿,就是想相遇之時不會再被對方掣肘,待到那時,玄悟希望能站在巔峰俯瞰的是自己,而非他人!玄悟?qū)χ险吖笆郑凵裰型嘎冻霾蝗葜靡傻纳裆?,堅持道:“玄悟請求師尊,授進(jìn)攻之術(shù)。他日若遇妖魔,只想一擊制勝不給其任何反抗的機(jī)會!”那種無力反擊之感,他不想再一次嘗試。
老者微闔的雙目緩慢的抬起,閃過一絲黯然。交握在身前的雙手輕微的一動,而后又恢復(fù)如初。他停頓片刻,后緩聲道:“天下之大,須知一山更有一山高。出奇制勝之術(shù),誰都想納入己用。但即便是再高深的法術(shù),總有被敵手牽制的一天。這三界隱匿的高人,如星辰無數(shù)。攻擊之法縱然厲害,但卻也是存在著耗盡自身精元的危險。”老者看著玄悟,語氣像是在質(zhì)問,道:“這些,你可都明白?!”
玄悟聽罷,不知為何自己明明是要去將孔雀擒拿,卻要說一些完全與之不相干的事情。三界居住著諸多仙家佛尊,豈能是他會輕易遇到的?他只是一道由靈氣幻化成人身的小角色,即便是再如何的桀驁難馴,也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那些居住在天界的人,與他簡直相隔著太過遙遠(yuǎn),遠(yuǎn)到,他從未想過會有與其相較的一天。但是老者的話,定然不會是隨意說說便罷,玄悟雖然不知其意會,卻也一字一字記在心中。想必老者是在點醒自己,待到法力盡數(shù)提升只想要達(dá)到目的之時,往往就是對自己最大的損耗。玄悟還記得當(dāng)日金蟬子運(yùn)用了那種消損自身的法術(shù),心中已經(jīng)了然。他對著老者恭謙的頷首,緩聲道:“師尊之言,玄悟定然銘記于心!縱然是有一日,要舍棄自身,運(yùn)用逆天之術(shù),也要將敵手銷毀,不給其任何反攻的機(jī)會!”
卻不知此言一出,本是神色平和的鳳五端著茶杯的手不經(jīng)意的抖了一下,飛濺出來的熱茶將那白皙的皮膚燙的發(fā)紅。但是他好似是完全沒有知覺一般,只是意味不明的瞥了一眼身邊的老者。直急的站在一邊的心寶和坤靈急的恨不得上前查看,卻被主人的眼神掃過,生生的止住了腳步。
老者神色倒是淡然許多,感受到了那股滿含擔(dān)憂的視線,也未曾表現(xiàn)出何種變化。他對著玄悟道:“既然如此,那老朽就授你攻擊之法?!蓖nD片刻,而后道:“老朽此處,有三種功法。”伸出一指,“修行三十載,吸收天地山林精華,習(xí)遍所有心決,洗盡心中所有干擾邪念,做到清心寡欲無欲無求?!崩险咄A送?,見對方神色透出隱隱不愿,淡然一笑,伸出第二指,道:“其二,山中休息三月余,入林間清池吸收靈氣精髓,日日吐納祛除身心中殘存渾濁,精華身心。斬惡念,斷執(zhí)著,收斂心神。”說罷,又觀察玄悟的神色,對方已然顯現(xiàn)出些許的不耐,下頜繃緊成了一條剛毅的弧度,表現(xiàn)的不甚滿意。老者未曾惱怒,笑著將手放下,慢悠悠的捋捋須髯,思付片刻,心中嘆然,應(yīng)該早就知曉的結(jié)果,卻還是想要盡力一試,最后也只是徒勞罷了。老者收斂神情,瞬間嚴(yán)肅了幾分。他看向玄悟,慢聲道:“其三,便是只消三日,法力大成修為增長,即便是在天地間,能奈何你的也是屈指可數(shù)。你身體中無限的潛力將會被激發(fā)出來,上天入地,碧落黃泉都不能阻擋你的去路。手掌顛覆乾坤之力,動蕩浩劫之術(shù),心意隨動,玄黃無阻!”
玄悟神色一動,感覺體內(nèi)的血液都在叫囂奔涌。他就是要得到這樣的法術(shù),要將這危害世間的妖魔盡數(shù)蕩平掃凈,還三界一個祥和安寧。他神色激動,不盛欣喜的抱拳拱手,想要立時應(yīng)下,卻在張口的一瞬間,被老者抬手制止。
老者止住了玄悟的話語,手掌落下,神色嚴(yán)肅道:“此法雖然強(qiáng)大,卻難以駕馭。這世間太過繁雜,若是沒有一顆澄明的心神,難保不會被其所擾。你雖然只是一道靈氣,受天地之氣滋養(yǎng),日月光滑洗滌,卻是在不適宜的時候得到了人身。雖然你的秉性剛直,竭力要保持那種純凈靈氣,卻未曾得到過渡化和引教。心中污濁不去,執(zhí)念若牽制了內(nèi)心,便會滋生心魔。若是精神完全被心魔所擾,便會立時遁入魔道,屆時沒了那純靈之氣所護(hù),你便不再是今日的玄悟,而是以一己私欲為主的邪惡之徒?;蛟S,相較這只魔物來說,恐有過之而無不及!”老者輕嘆一聲,語氣透出些許寒涼,沉聲道:“屆時這些法力,便會成為你禍亂世間的利器,眾生的性命在你眼中變?yōu)闊o物,血海尸山,在你眼中也不過是取樂之法。三界中,區(qū)區(qū)神將,已經(jīng)不能再動搖你分毫!但若是有一日能有人將你擒拿,定然會受盡天界所有刑罰之苦,或許所遭受的境遇,會比這魔物,有過之而無不及!灰飛煙滅元神盡毀,世間之上,再無于爾……”老者眼神冷了幾分,凜然道:“這些,你可都愿意承受!”
玄悟怔愣片刻,甚是不解的看著老者。那些話雖然犀利,所說的結(jié)果也都完全超出了自己的預(yù)料。但是玄悟始終不愿相信自己會有一天做出這等大逆不道逆天滅神之事。一直以來,他都是跟隨著金蟬子,那人周身所散發(fā)出來的氛圍,好似是能感染到他一般,即便是心中被亂事煩擾,只要是能跟隨其左右,玄悟就相信能撇開一切雜念瑣事。他身為靈氣之時,便無有任何所想,整日里飄蕩在山間林中,恣意自由已習(xí)以為常。遇到金蟬子,能憑借著那一口仙氣化成人身,也是自身的造化。得了這個身體,玄悟也從未想過要做出何種忤逆之事。連此次想要求得速成之法,也是要將那禍亂世間的魔物擒住,也是彌補(bǔ)自己所犯下的過錯。至于心魔一說,雖然他沒有十全的把握能如仙家般清心寡欲無所執(zhí)念,但只要世間太平,他便會回到花果山中過之前隨心所欲的日子。而金蟬子身為佛門之人,定然也會不吝賜教,時時渡化自己。山中無歲月,沒有世間諸多紛擾,他哪里還會滋生心魔,想一些危害眾生之事?!
想至此,玄悟心中便也使然許多。他放松神色,對著老者恭敬道:“師尊教誨,玄悟全然記在心里。只是此刻世間不安,地府動蕩,魔物出逃,麾下妖眾定然唯其命而是從。金蟬子與天蓬元帥人單事孤,縱是傾盡法力卻也是難敵四手。況且,這孔雀鳥的逃離,與我也脫不了干系,于情于理,這件事都應(yīng)由我來做個了斷!”他停了停,念及方才心中所想,復(fù)又對著老者淡然一笑,道:“若是師尊恐玄悟他日危害三界,那么待到擒拿住了孔雀那一日,玄悟便功成身退,回返去花果山。又或者跟隨在金蟬子尊者身側(cè),做一個整日里吃齋誦佛的佛門弟子,日日抄經(jīng)以靜心神。世間再無孔雀禍亂,三界安詳,到那時,即便是百年千年,也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