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懲惡人
小狐毫無退卻,反而眼中卻顯出了惋惜之意。她眼見著那黃色煙霧向著自己而來卻不閃躲,雙手五指微動,連那些絲線都倏然消失。眼見著那致命的霧氣倏然離近,眼中卻閃過一抹陰狠之色,嘴角亦微微揚(yáng)起。
黃眸怪恨不得自己這一口濃霧立時就將這狐精化成膿水,也算是為自己今日損兵折將所受到的重創(chuàng)出口惡氣。但對方卻神色淡然,毫不躲閃,就這般站在原地等著那霧氣將自己吞噬。雖然黃眸怪信心滿滿,但對于小狐這等‘求死’之態(tài)還是暗自吃驚。對方的那個神色,簡直是看的他心底發(fā)寒。
且說那煙霧彌漫,迅速將小狐圍在其中,登時不見了蹤影。
黃眸怪嘴角笑意慢慢浮現(xiàn),原是自己過于敏感,高估了這狐精的能力。任憑誰能在他面前全身而退?連那險些修成天狐的狐王都赴了黃泉,更遑論一個小小的狐貍精。
他越想越是得意,方才一招就結(jié)果了這個麻煩。斬草除根。往后這于林坡便再無鬧事之人。黃眸怪瞇著眼,冷冷的盯著前方,只等著霧氣散去,好好看一看腐蝕了皮肉后的小狐是如何的慘狀。
一瞬間,黃眸怪兀自掛著笑意的神色倏地定住。繼而緩慢的淡去,雙目驚恐的睜大,似是要將眼珠都瞪了出來。他感覺一陣寒意順著血液游走全身,連流淌的血液都逐漸凍結(jié)成冰。此刻他只覺得徹骨的寒冷,四肢麻痹,駭?shù)纳眢w都不自覺的顫抖起來。
黃霧之中,白光閃現(xiàn),九尾輕擺。一只身約七丈有余的白色九尾狐正冷冷的睥睨著自己。
黃眸怪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淡漠的神色,那強(qiáng)大的氣場,還有那不屑的目光。原來這小狐,竟然成了九尾天狐??!
這不可能??!這不可能——
黃眸怪心中吶喊,圓睜雙目,用力的想要將眼前所發(fā)生的一切辨別清楚。小小的一只狐貍精,怎可能在短短數(shù)月之內(nèi)就有了這般的修為。要知道那狐王即便是死前,都未曾達(dá)到這等境地,更別說這樣一只不起眼的小狐貍!
九尾狐微微瞇著眼睛,神色疏離,毫不在意對方的驚訝之態(tài)。雖然未曾張口,卻有輕笑之聲飄然而出?!霸鯓?,見了我的真身,就讓你如此的吃驚?”九尾狐斜睨了一眼黃眸怪,懶聲道:“看來,爾的膽量,也不過如此?!?p> 黃眸怪下意識的后退一步,巨大的恐懼已然將他重重包裹。那巨大的壓迫之感,簡直讓他無法呼吸。
事情怎會變得如此!
九尾狐冷冷一笑,看著對方被迫的后退身形,不禁笑出了聲?!岸颊f黃眸怪?jǐn)×擞诹制潞?,威名遠(yuǎn)播,戰(zhàn)威赫赫。方才不是還揚(yáng)言要了結(jié)了我么?怎的轉(zhuǎn)眼間就便顯出了這等退縮之態(tài)?!本盼埠裆康匾粍C,目露兇光,狠厲道:“這等低賤卑微的樣子,父親最為不恥?。 ?p> 黃眸怪此時已然冷汗連連,喉間滾了幾滾,方才嘶啞著吼出幾個聲響。如今他只能盼著那救兵快些趕來,一束金光像解決了狐王那般把這小狐貍也給殺了??墒嵌妨嗽S久,為何還未曾見有人來幫自己。難道是這里的變化那人沒有發(fā)覺?黃眸怪憤恨的瞪著對方,心中暗道,即便是沒人來就,也斷不能死在這狐貍的手里。
九尾狐似乎是看透了黃眸怪的心思,向前緩慢踱步。每近一步,對方便被迫后退一步。九尾狐就這樣看著對方,聲音森冷道:“妖孽,我父親一時好心,竟然會招致殺身之禍。容得你茍延殘喘活了這些時候,也應(yīng)該為自己所犯罪孽付出代價。今日,就好好的算算,你欠下于林坡的帳?!彼蛔忠活D道:“定當(dāng)——以、命、來、償!”
黃眸怪心中一驚,腦中思緒飛轉(zhuǎn)。他伏下身去,作勢要猛攻上來。睚眥欲裂,露出森寒的獠牙。
九尾狐神色不變,冷眼看著眼前的黃眸怪。
僵持片刻,黃眸怪忽然一躍起身,看似是要撲將上前,誰知只是障眼法。頃刻之間便調(diào)轉(zhuǎn)身形,向著遠(yuǎn)處逃去。
或許是那動作太過迅速,他并未發(fā)覺身后有追逐之意。偷偷轉(zhuǎn)頭,正滿心疑惑。豈料還未將身后的情景看清,頓覺身體重重的撞在了硬物之上,由于他一心想要趕快逃離,力道太猛,那一撞竟是頭暈?zāi)垦?。黃眸怪重心不穩(wěn)心中卻疑惑,方才這方向并無阻礙,怎會平白多了東西攔下自己。他猛地一驚,倏地抬頭,驚恐的瞳仁中映射出了九尾狐疏離的神情。
此刻九尾狐微微前傾著身體,與黃眸怪近在咫尺。甚至連對方的呼吸之氣都能拂過面頰,將那一臉的畏懼膽寒之意盡收眼底。
黃眸怪此刻已然控制不住,渾身抖個不停,甚至連牙齒都在打顫。那張放大的面容,毫無喜怒。在對方眼中照射出的自己,是那般的怯懦卑微,早已沒了往日作威作福之態(tài)。
九尾狐歪了歪頭,像是在欣賞著手下的獵物。不做任何動作,就能將獵物震懾,而且要從里到外的懼怕,這種感覺,簡直是舒心極了。他越是膽寒,心中這口惡氣,就越能得意紓解。甚至,都不想過早的結(jié)束其性命。
緩慢的直起身體,俯視著腳下嚇得魂不附體的黃鼠狼。九尾狐殘忍一笑,九條狐尾倏然增大,在身后四散飛揚(yáng)。從不同的方向,將二人包裹其中??粗S眸怪受驚兔子一般的跳腳尖叫,想要逃出這包圍卻毫無回?fù)糁?。像是待宰羔羊,只能眼睜睜的等待屠刀切割在自己身上?p> 九條狐尾緊緊包裹,里面隨著一道耀目的光芒閃現(xiàn),繼而傳出凄厲慘痛的哀嚎之聲。那聲音愈漸尖利,劃破靜謐的夜色,刺痛耳膜。而持續(xù)片刻后,又逐漸低緩,直至沒了聲響。
大殿之上,難得的清凈。里面的妖精早已四散奔逃,原來擺放的果品佳肴酒盞器具散落在地,桌椅東倒西歪,原來取樂的樂器,也被妖精逃走之時踩踏得凌亂不堪,哪里還看得出原來的形狀。
小狐走至正位之上,將桌上散落的酒盞食物掃落在地,而后小心的將懷中的一對牌位放在桌上。她伸手輕輕拂過牌位,上面便顯現(xiàn)出雙親的名諱。小狐神色溫柔,低聲輕語道:“爹爹,母親,音兒回來了?!?p> 牌位上似乎隱現(xiàn)出雙親慈愛的面容,對著自己點(diǎn)頭含笑。
小狐眼中淚水倏然滑落,隱忍著抽泣之聲,端端正正的跪在地上,俯身鄭重叩拜。繼而失聲道:“女兒頑劣,回來晚了?!彼碓诘?,顫抖著哭出了聲?!耙魞河掴g,不懂父母之心,離開家中,害雙親擔(dān)憂。爹爹母親,心中定是會怪罪音兒罷。如今音兒知錯,已然回來。但是爹爹,母親,你們,卻不能再陪著音兒了……”小狐低聲的抽泣,心中痛極。良久,方才壓制下情緒,緩慢的起身,聲音狠厲道:“音兒如今已然將那卑鄙妖孽帶至雙親面前,這就讓父親母親親眼看著,女兒如何懲治惡徒,為我族人報仇!”說罷,她轉(zhuǎn)頭看向躺在大殿之中的黃眸怪。
空曠的殿中,躺在地上的人已然沒了絲毫掙扎的力氣。此刻他身上衣衫破爛,血肉模糊布滿傷口。那些傷似是刀砍斧剁,又似抓咬撕扯。鮮血淋漓,皮肉外翻。若不是還有微弱的氣息和意識,哪里還看得出是一個活物。
小狐緩步踱至黃眸怪跟前,俯視著腳下之人,聲音冰冷道:“你素來自視甚高,即便是面上屈服,心中也不愿矮下半分。當(dāng)日你不堪家族受辱,險些喪命,被我父親救回。他授你武藝,教你修為,本是愿你回到族中能占有一席之地??烧l知你竟然滅下良心,害我族人。你心胸狹窄,幼時被欺就將所有人都視為害你之人??凑l都是輕視自身,而后將這樣的扭曲心思逐漸演變成仇恨,慢慢擴(kuò)大,最后不惜沾上鮮血來滿足自身欲望。不將你刀刀凌遲,如何能贖你所造的罪孽!”
黃眸怪已然沒了逃走的力氣,方才在九尾狐的包圍里簡直就如下了地獄一般,生不如死。利爪如刀,刀刀入骨,掌風(fēng)如斧,斧斧斷筋。九尾狐廢了自己的修為,吸走了內(nèi)丹中的所有精元,而后便不用任何法力,只瘋狂的撕扯啃咬,簡直就想要將他拆吃入腹。不過最后,他還是沒有死成,九尾狐用法力吊著他一絲清明神志,將其帶至這大殿之上。黃眸怪知道,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面對著那一雙牌位,已然嚇得尿遁。他看著面前的一雙沾染血跡的靴履,艱難的抬眸,對上小狐一雙冰冷的雙眸,已然語不成調(diào)。他嗚咽著搖頭,囫圇道:“不……要?dú)ⅰ摇?p> 小狐冷冷一笑,伸手在掌中幻化出一柄小刀。那刀刃鋒利無比,薄如蟬翼。小狐將其打量一番,慢聲道:“難道我方才說的話,你都未曾聽清?那我便教你,何為,凌、遲!”說罷她手腕一甩,那小刀便迅速飛向黃眸怪,旋轉(zhuǎn)一周復(fù)又回到了小狐手中。
凄然的哀嚎之聲響徹殿宇,一片薄肉落在地上,黃眸怪渾身抽搐,面容已然扭曲。
而,刀不染血。
黃眸怪大口的喘息,只恨不得立刻死去。但是那狐精吊著自己一口氣,想死都死不得。他哀求的看著小狐,顫聲道:“不……不是……我,殺……了,你的……父母……”
小狐恍若未聞,翻轉(zhuǎn)手腕,小刀似是旋風(fēng)一般圍著黃眸怪繞了幾圈。期間慘叫連連,地上肉片隨之增多,鮮血染紅地面。
黃眸怪被疼痛感撕扯的神經(jīng)繃緊,青筋凸出,眼眶欲裂。他知道此時小狐根本就不愿聽他的任何話語,是誰殺了雙親,她已然不愿浪費(fèi)力氣去詢問自己,說與不說,都難逃一死。黃眸怪明白她這是在為狐族泄恨,哪里會讓自己輕易斃命。他只求能用這一個理由,換來自身能速死。
“柏木……是柏木……”黃眸怪已然沒了嘶吼的力氣,積攢了所有力氣,才擠出幾個字眼?!啊啬尽`君……殺了……狐主……”
小狐抬手停下刀刃,目光落在別處。她還記得翠姨對自己說雙親被困之時,是一個法力極高的妖物在場,能射出金光。而父母就是被那人的金光所殺,但是翠姨并不知道那人的身份。如今看來,便是黃眸怪口中的那個柏木靈君。
黃眸怪見小狐片刻猶疑,悄悄的將所有的靈力凝聚在指尖。只要洞穿百匯,就可以即刻死去,不必再受這等活罪。
他顫顫巍巍的將頭慢慢靠近,卻在下一刻又感受到了那刻骨的疼痛。
小狐維持著原來的動作,連目光都未曾移動分毫。只甩出小刀,繼續(xù)切割黃眸怪的皮肉,聽著那嘶啞的慘叫之聲,神情淡然。
左吟風(fēng)
作者的話:請隨意看看,莫要深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