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閑太子
敖烈覺得自己變成了一個無所事事的太子!
此時他正站在自己的藥植園中,看著那些郁郁芊芊的碧瑤水君。那植物長到半人高的時候,原有的紫色樹葉會變成水晶般的透明,白色的的花苞綴著水珠,待到那花苞開放之時,會從中間長出一個細(xì)長的花蕊,上面頂著一顆拇指大小圓潤的珠子。只因這碧瑤水君極難養(yǎng)活,能培育出這七株已經(jīng)是極為不易,而這些都無一不是蘊含著自己的心血。敖烈如同看見自己辛苦拉扯的孩子長大成人一般心懷安慰。全身都透著一股舒暢之氣。敖烈環(huán)抱著雙臂,很有成就感的兀自發(fā)笑??磥碜约簩⒛切♂套铀妥弋?dāng)真是明智之舉,自己這里被攪和的不得安寧,亦要叫那玄悟的花果山天翻地覆一番。
想至此敖烈慢慢收斂了笑意,繼而放下高挽的衣袖,喚侍女奉上濕帕擦凈了雙手,轉(zhuǎn)身回返了太子殿。
金蟬子與玄悟已然離開了數(shù)月,音訊全無。饒是二人法力高強,但是那日在蟠桃會山聽聞從黑煞河中逃脫的妖物亦是不容小覷,漫天諸仙竟無一人愿意攬下此事。那若是這兩人與其相遇,不知會有幾成的勝算。
進(jìn)了內(nèi)殿,行至沐浴的清池旁,一躍幻出龍身,鉆入水中暢游開來。
玄悟離開花果山之后,他亦是很少前去,終日留在太子殿中擺弄那幾株寶貝藥植,偶爾去異珍樓中逗逗小杯子。再不然就是去較武場,提著開山斷流槍,酣暢淋漓的舞弄一番。這樣的安逸日子過得太久,倒是總會頻頻回憶起那時曾經(jīng)在澗水河中生活的閑散自由的時日。敖烈無聊的擺動著尾巴,一下一下拍打著水面,在池中掀起朵朵水花。歪著碩大的龍頭倚在池旁,慵懶的闔著雙目,鼻腔之中悠悠的噴出口氣。他自嘲的想,自己當(dāng)真是一個享不得清福的人,即便身在龍宮,心中卻記掛著那兩個人的安危。不知那玄悟跟著金蟬子離開花果山之后,知否會被狂擴(kuò)天地迷了雙眼。以他那性子,當(dāng)是見了什么都會頗感稀奇罷。敖烈悶悶的想,他亦是不愿困在這南海之地,也向往著外面的廣闊天地啊。
敖烈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思付了片刻,慢慢的揚起嘴角。倏地抬頭,心中生出了一個好主意。他俯身扎進(jìn)池水之中,不消多時便以人身之態(tài)從水中走了出來。他臉上掛著笑,對自己心中的打算頗為滿意。敖烈甚至在腹中打了篇草稿,‘一介南海之主,哪能只會躲在家中偷閑享樂,當(dāng)要在此時多多在塵世間走動,歷練一番。男子就要指點江山,游走天地,開拓眼界……’
這樣的肺腑之言,若是龍王聽了,必然會感動的老淚縱橫罷。他愛子心切,當(dāng)然希望自己的兒子會擔(dān)負(fù)起南海這個重?fù)?dān),好好地守護(hù)一干水族生靈,成為一代英明水主。
那英俊的面容上閃過一絲得逞后的快意,若是這番話能說動龍王,那么自己就可以出了南海去尋找玄悟和金蟬子,共同降服那妖物!光是想想,敖烈就會覺得渾身每一根神經(jīng)都在叫囂,興奮不已?。∷踔猎谶@樣的設(shè)想中,不知不覺的笑出了聲。
候在殿清池之外等候吩咐的兩名侍女忽然聽見里面?zhèn)鱽砹颂拥钕碌妮p笑之聲,兩人對視一眼,都覺得很是迷惑。雖然太子殿下的脾性很難琢磨,但是平素還是頗為嚴(yán)謹(jǐn)持恭,外人面前更是保持著威嚴(yán)的神情。如這般只是一人沐浴時還兀自發(fā)笑的情況,兩人還是第一次見識。侍女上前半步,低垂著頭,語氣很是輕微的詢問道:“殿下?”
敖烈正沉浸在自己所計劃的喜悅之中,猛地聽聞侍女喚了一聲,頓時回神,收斂了情緒,掩飾般的咳嗽一聲,語氣嚴(yán)肅道:“何事?”
兩個侍女聽見了這樣的語氣,便是松了一口氣,心道這才是自家殿下應(yīng)有的樣子。便低聲回道:“殿下是否沐浴完畢,需要更衣?”
是了是了,敖烈恍然大悟,現(xiàn)下最重要的就是要立時去求見父王,將自家的一番計劃完全的實施起來。敖烈慌忙拿起布巾擦拭著身上的水珠,同時吩咐道:“對對!更衣更衣。去備一件覲見的服飾,本殿一會兒要去見父王?!?p> 兩名侍女雙手置于身前,垂首福了福身子,應(yīng)了聲是,便后退幾步翻身欲走。
敖烈胡亂的擦了幾下,伸手拿過里衣,抖了幾抖,才伸了一個衣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又向前走了幾步,抻著脖子,急急的對著外面還未走遠(yuǎn)的侍女吩咐道:“還有,吩咐下去著人去本殿的藥植園中擇三株開的盛的多壽果,待本殿覲見之時,要獻(xiàn)與父王!”敖烈又伸進(jìn)了另一個衣袖,又想到了什么,補充道:“還有,采摘之時定然多加小心,切莫要傷了本殿的碧瑤水君!一定要小心再小心,可記下了?”
兩名侍女被太子殿下叫住,一通吩咐。兩人便福著身子,索性等候在那里。不知殿下是否還有多少未想到的事情還要吩咐。
敖烈瞥了一眼,見那屏風(fēng)之外,影影綽綽的兩個人影此刻還等候在那里,想來是自己方才急急的說了一通,兩人定然是沒有聽清。便雙手邊系著衣帶,邊問道:“方才本殿之言,你二人可曾聽清?”
兩名侍女哪里會不用心記下,此刻聽聞,便福身垂首,齊聲回道:“奴婢已然記下,不知殿下還有何吩咐?”
敖烈歪著頭想了想,好像沒有什么再需準(zhǔn)備的,便揮了揮手道:“先將這些事辦好,退下罷!”
兩名侍女垂首應(yīng)是,聽見了自家殿下方才那如孩童一般的語氣,不禁莞爾,相視一笑便福了福身子,轉(zhuǎn)身退了出去。
敖烈此時恨不得立時就能出了南海,去尋找金蟬子和玄悟。這些時日不見,不知那玄悟是否收斂了些脾性,可曾遇到險阻。他閃身從屏風(fēng)后走出來,去往內(nèi)殿。
那衣服送來的倒是極快,還未等敖烈喝上一杯茶,就有侍女雙手擎著托盤,上面放置著一件橙色繡暗紋錦緞衣衫來至殿中。敖烈放下手中的茶盞,單手拿起衣服,邊穿便問道:“可有人去準(zhǔn)備多壽果?”
侍女低垂著頭,聽聞便福了一禮,回道:“回殿下,已然遣人去準(zhǔn)備了。只是殿下藥園之中植物都很是嬌貴,所以需尋得相稱的器皿后,再將多壽果移至其中,以免因耽誤時候使得多壽果枯萎?!?p> 敖烈了然的點點頭,伸手拿過銀灰色腰帶,圍在腰間。
一旁侍女趕忙上前為其整理好衣領(lǐng)袖口,展平衣擺各處的褶皺。又為敖烈配上配飾,重新梳綰了長發(fā),前后忙了半柱香,總算是為其整理妥當(dāng)。
此時敖烈在殿中踱步,只等待著那多壽果一來,便可以去覲見父王。但是不會是否是前去辦事之人動作太慢,竟是等了這許久都未見回來。敖烈漸漸的失了耐心,沉著聲音不悅道:“是誰去了藥園,怎的去了這么長的時候還沒有回來。難道不知本殿要等著急用嗎!”
立在殿中的侍女個個低垂著頭,聽罷皆是跪在地上,伏下身子,不敢應(yīng)聲。
敖烈哼了一聲,焦急的向著殿外張望。卻在此時,只見一個侍女神色匆匆的走進(jìn)殿來。還未近身便感覺到了敖烈所散發(fā)的急躁之氣,嚇得一下子跪倒在地,手中托著裝在青玉瓷器之中的三株多壽果,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回道:“奴婢……奴婢參見殿下,……奴婢……將多壽果帶來了,耽擱了時辰,望殿下恕罪?!?p> 那侍女抖似篩糠,連帶著手中的多壽果都些許的晃動。敖烈瞥了瞥嘴,壓了壓怒火。身在這龍宮,就是這點使得敖烈頗為頭痛。自己這樣的焦躁性子,在那澗水河中早就變得無法無天,現(xiàn)下到了龍宮之中,人人都懼怕這位太子殿下,即便是自己哼一哼,都能嚇得跪倒一片。到時自己又覺得很是難為情,但是脾氣上來,自己又著實忍不住。敖烈嘆了口氣,緩和了聲音,對著被自己的氣場嚇到的侍女道:“罷了,事情辦好便可,起來回話?!?p> 聽聞殿下未有責(zé)罰,那侍女便是如蒙大赦,急忙謝恩,站起身,恭恭敬敬的將手中之物奉與敖烈面前。
敖烈接過那多壽果,心中便舒緩了不少,便對著那侍女道:“本殿不是責(zé)怪于你,你也莫要驚慌。但下次切不可如今日這般辦事拖拉,若是被外人見到,會笑我太子殿中的人辦事不利?!?p> 侍女到這殿中不久,不知太子為人,現(xiàn)下聽聞便是心中甚是感激。原來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竟然也會這般好言好語的對自己說話。頓時覺得自己以后便要多多的用心,為太子殿下效力。此刻侍女見殿下心情甚好,便漲著膽子回道:“殿下,并非是奴婢有意耽擱,實乃是事出有因?!?p> 敖烈本想速速前去覲見龍王,此時正認(rèn)真的看那多壽果是否看上去枝繁葉茂。聽聞這侍女之言,亦是未多加思量,目光亦是盯著面前的果子,便隨口答道:“哦?那是因為何事?”
侍女見太子竟然肯聽自己說話,心中喜悅,便上前了些,說道:“是奴婢方才去尋找盛放多壽果的器皿,半路遇見了虎鯨大將!”
“哦?”敖烈將注意力從手中之物上轉(zhuǎn)移到了侍女身上,詢問道:“虎鯨大將?他不是應(yīng)該在較武場操練水軍嗎?怎會在此時出現(xiàn)在龍宮之中?”
那侍女生怕敖烈以為自己是為自己的辦事不利找的借口,便急急的回道:“殿下,奴婢所說,句句是真。那虎鯨大將來的很是匆忙,差點就撞到了奴婢,將這器皿打翻。還好那個碧波潭的使者及時將他拉住,不然,奴婢恐怕還要再尋的一個器皿。”
敖烈雙眼一亮!碧波潭?就是那萬圣龍王和那野蠻公主所住之所。但是為何會在此時前來,難道是為了那樁親事?敖烈可還記得自己是答應(yīng)了萬圣公主要為其尋找意中之人,雖然這事很是難辦。若來的是碧波潭的人,那么他想要出南海去尋玄悟與金蟬子之事,倒是簡單了許多。敖烈暗暗一笑,手中拿好即將要獻(xiàn)給龍王的多壽果,抖了抖衣擺,自信滿滿道:“本殿這就去覲見父王,順便會一會那碧波潭使者!”說罷,得意洋洋的走出了太子殿,向著龍王大殿的方向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