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2曉其理
且說那男子卷了一陣煙霧,將女妖帶回府中。站在屋中,面容冷峻,背對女子負(fù)手而立。
女子早已身心具憊,便是入了屋門尋了處坐下不再起身。倒是未顯任何畏懼反省之態(tài),甚至還自斟了茶水,急急的灌入喉中。
男子回轉(zhuǎn)身形,眉目冷厲。見女子一口氣將杯中水悉數(shù)飲下,方才開口,聲音中夾雜著怒意,沉聲道:“你可知私自行事,違背帝尊之命,要承擔(dān)何種后果!”
女子理了理凌亂的發(fā)鬢,柔弱無骨的倚在座位之中,聲音慵懶道:“師兄怎的如此啰嗦,這話已然說過一次,小妹心中知曉犯下罪過,心中戚戚。你就莫要再在耳邊嘮叨了罷?!闭Z畢揉了揉酸痛的手臂,對著一身傷痕顧影自憐。
“給我收起你那副淫媚輕浮的模樣!”男子沉聲呵斥道:“你可知曉我若是遲來半刻,你早就被那二人誅殺,墮入無間地獄,重入六道,這一身修為算是廢了個干凈,哪里還容的你此時這般的有恃無恐!”
女子斜睨了他一眼,心思回轉(zhuǎn)。她亦是不用自家?guī)熜终f明,二郎神與那人恨不得立時將自己斬殺,若不是那楊戩被自己說的心生雜念,拖延了些時候等來了男子,唯恐此時就要去往那地府尋找自己的魂魄了。女子神色懨懨,雖有不悅,卻亦將語氣放低了些,卻還不忘為自己辯解道:“那楊戩本就不是我的對手,還險些被我制服,誰知會半路殺出個如同冰山一般的男人。法力高強(qiáng)不說,我居然近不得他身周半步。師兄,聽你稱他為卷簾大將,為何我從未聽過這人。想來定然神位不及二郎神,但觀今日,他比楊戩毫不遜色,若是能收為己用……”女子見男子冰冷的眸子盯著自己,對自己找的理由毫無理睬之意,便悻悻的收了口。
男子看著自家?guī)熋镁潘酪簧缶尤贿€能這般的滔滔不絕,為自己所做之事找了個冠冕堂皇的借口,絕口不提悔過之言,憤然的冷哼一聲,怒道:“你私自出手,險些殺了天界正神。那楊戩不論怎樣是有神格之人,并非一般凡夫俗子可供你虐殺屠戮。況且他還是玉帝親侄,若是傷了分毫,那玉帝還不為了報仇遣了天兵天將前來收服于你。屆時天雷地火,滿天神佛,看在玉帝面上都要出來插上一手,那時就算你我聯(lián)手,恐怕亦只是地府中多了一縷亡魂。更莫要奢望圣武帝尊會為了你我對諸神佛出手,看到時候你這小小的精怪,還有沒有命在!”
女子余光不滿的瞪了一眼,卻又找不出何種理由來反駁。這楊戩殺了倒是無所謂,若是引來天譴,只能是自己自認(rèn)倒霉。她正了正身子,略顯心虛的回道:“殺了楊戩又如何,總有一日要與天庭兵戎相見。圣武帝尊法力高深,既然能掙脫開地藏靈咒,出得了黑煞河,走得出地獄府,定不會懼怕神兵天降?!?p> 男子怒極,說了半天這女子居然還沒有半分悔改之意。他憤然的一甩衣袖,屆時一陣狂風(fēng)掃過,屋內(nèi)陳設(shè)桌椅頓時碎裂,滿地狼藉,無一幸免。那女子倏地起身,卻還是被那風(fēng)掃到,嚇得急忙抬手躺在面前,待那些四散紛飛的桌椅殘骸重新落到地面,方才放下遮擋的手臂,再見那男子時,已然是一副唯唯諾諾的模樣。
“你居然還振振有詞!”男子伸手一指,咬牙切齒,恨不得上前狠狠的打上幾巴掌,好好的讓這師妹清醒清醒?!皠e人不知,我還不知你的意圖,只是不愿言明,你卻如此毫無悔意。圣武帝尊棲居人間,囑我等伺機(jī)而動,無事不可貿(mào)然出面。這世間妖物精怪,已然受帝尊法力影響,蠢蠢欲動,不斷吸收凡間精元以助法力。地府鬼混亦是動蕩不安,這些妖魔鬼怪,為的就是能盡早為帝尊效力,推翻天庭,擁帝尊為主。此種情景之下,難免急于求成,招搖過甚。到時天庭必然派人出面鎮(zhèn)壓。但神仙自恃護(hù)佑蒼生,定然不會大張旗鼓引起人間惶恐。那些小妖小怪,想趁著此時增長自身法力,亦是自招惡果。除了便除了,無礙大事??墒悄?!在帝尊跟前如此得力,卻違背帝尊圣諭,去招惹天界之人。說到底,還不是要去尋那人?。 ?p> 看著男子憤憤的甩了甩衣袖,周身散發(fā)著寒冷的煞氣。女子心事被說中,臉上青紅交加,咬著朱唇,低頭不語。
男子責(zé)罵過后,閉上眼深深的吸了口氣,復(fù)又緩緩?fù)鲁?,睜開眼,繼而收斂了煞氣,緩和了些語氣,告誡道:“琵琶,當(dāng)初鴻鈞傳道,凡世間生靈皆來聽法。那人破繭而出,有幸被接引道人收為弟子,便已是與你我二人身份不同。他那時皈依佛門,被剝了蟬衣,舍下了金剛不破萬妖不侵之身,現(xiàn)下已然登往極樂,亦有個體面的頭銜。我等雖為洪荒之物,但那人已然與你亦不可再同日而語。這個道理,不必為兄多言,你應(yīng)以知曉?!蹦凶犹忠粧撸菨M屋的殘骸霎時不見蹤影,那原先擺放桌椅陳設(shè)之處復(fù)又出現(xiàn)新的替代品,樣子竟是更為奢華。男子一撩衣擺,緩慢座下,抬手拿起桌上青玉茶壺,斟了茶水,手持杯盞,放置唇邊,輕啜一口。
被喚為琵琶的女子抿緊嘴唇,四下事物已然恢復(fù)如初,又偷眼看了看男子靜坐品茗,知曉他定然息了怒火,便重新尋了處離著男子遠(yuǎn)些的地方,規(guī)規(guī)矩矩的坐了下來。片刻后,琵琶才低聲道:“我得知他與二郎神一同下界,便是想前去相見,若是可以,能為圣武帝尊效力總好過他日戰(zhàn)場相見,以命相搏??烧l知卻只遇到了那楊戩,本是無心要與其為敵。即便師兄不說,琵琶亦是心中有數(shù)?!?p> 男子抬眼看了看她,垂目緩慢放下杯盞,坐直身體,抖了抖衣袖,沉聲道:“他已入空門,便是四大皆空,忘卻前塵。來日相見能否愿意相認(rèn)還是未知之?dāng)?shù)。若是他的佛祖不肯,你還奢望能將其說動,投靠圣武帝尊麾下不成?!蹦凶宇D了頓,手指輕輕叩擊著桌面,道:“現(xiàn)下帝尊元氣未復(fù),凡間妖孽橫行,地府鬼魂蠢蠢欲動。待那些雜碎妖物相互屠戮殆盡,所剩下的才有資格成為帝尊的兵將。你我只需等候帝尊圣諭即可,切莫再要肆意而動,壞了大計。”
琵琶點點頭,精神稍稍放松,只覺那被卷簾所傷之處疼痛如巨浪版席卷全身。她隱忍的咬緊嘴唇,面容亦顯得憔悴。
男子輕嘆一聲,無奈的搖頭,反手一伸,掌中出現(xiàn)一顆黃色藥丸。他將藥丸丟給琵琶,聲音雖冷,卻夾雜著關(guān)切之情,囑咐道:“此藥丸合血服下,助修為,復(fù)內(nèi)傷。等下我遣人去凡間捉幾個年輕力壯陽元充沛之人,隨你如何吸食。但莫要只吸精元,那血亦要吸食干凈,助藥效發(fā)散,可記下了?!”
眼見著男子目光冷意漸退,神色和緩,琵琶伸手接住那藥丸,小心的收入懷中,頷首對著男子,輕聲道:“琵琶謝過師兄?!?p> “哎……”男子無奈的嘆息一聲,洪荒之后,只剩他與這個師妹相互扶持,自己已然對她的任性之事習(xí)以為常。他擺擺手,嘆道:“你且去偏殿歇息罷,那里我以命人打掃干凈,待將那凡人捉來,自會有人前去稟告與你。”
琵琶點頭,復(fù)又想到了何事,試探道:“師兄……那我今日之事……帝尊可會怪罪……”
男子沉思片刻,兩指微微念動,思付道:“現(xiàn)下圣武帝尊一心休憩,應(yīng)無暇顧及瑣事。好在你未曾傷了楊戩,玉帝應(yīng)該還是會謹(jǐn)慎行事,不會聲張。現(xiàn)在我只擔(dān)心,那人若是牽扯進(jìn)來,想必如來亦是參與其中。佛家向來不參與天庭之事,為何今日要遣人下界,難道那如來已然洞察到了帝尊的本意?要知曉,圣武帝尊身份特殊,饒是漫天神佛見了,都未必敢貿(mào)然出手。那人領(lǐng)下的這個差事,可不是何等好事。”
女子一愣,忙道:“師兄是說,如來洞察了帝尊的棲身之所?”
男子冷冷一笑,品了口茶茗,道:“圣武帝尊早就言明,他的棲身之地本就不欲對任何人隱瞞,若想要來,便是光明正大亦不為所懼。帝尊既然能逃得了黑煞河,便不懼怕神佛至。況且……”男子若有所思的勾勾嘴角,嗤笑道:“我亦說了,神佛又如何,即便是如來真的來此,亦未必敢對帝尊出手。”
左吟風(fē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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