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秋潼
“叮叮?！?p> 一組奇特的旋律想起，床頭柜上藍(lán)光閃爍，有人打電話給左林。
“誰啊？”
“喂，左林，我是李秋潼?！?p> “哦，干嘛？”
“那個，你睡了嗎，方便出來一下不？”
左林一看手機(jī)，十一點四十二。
“那個，能麻煩你來一下實驗樓嗎……”
“這個，”左林略微思考了一下，心想反正睡不著了，就走一趟吧，“行?！?p> “好，謝啦?！?p> 學(xué)生公寓距離實驗樓并不遠(yuǎn)，下了學(xué)生公寓，沿著筆直的車道向前走十分鐘，穿過一個圓形花壇，便到了。此時教學(xué)大樓和它旁邊行政樓已經(jīng)黑燈瞎火，畢竟將近十二點了，怎么可能還有人在這瞎搗鼓。
哦，不對，還有李秋潼這個少根弦的。
……
說起李秋潼，算是徐渙山團(tuán)隊里唯一一個左林比較熟悉的人。剛開這里時，他的心思已經(jīng)全部在理論上面，加上水土不服，整日青臉白目的，又不和別人交談，別人就以為他是離群索居那一類的人，小心地和他保持這距離，即使是偶爾說話，也是小心翼翼。而對于左林來說，他但是樂得清閑，在他看來，那群所謂的研究生，只是群拿著課本神神叨叨的書呆子，拿著各種理論，牢牢抓住前人的理論不放手，毫無進(jìn)步可言。
不過李秋潼似乎和他們不大一樣。他認(rèn)識她是在一次開學(xué)不久的理論考試中，幾個坐在后排的男生在閑言碎語，似乎是在議論徐渙山，像及了左林曾經(jīng)看過的一本描述過去生活的小說里面的一個畫面――村中飽食無事的婦女，夕陽時分叼著根牙簽，坐在小矮凳上，一邊看著落日沉沉下滑，一邊說著家長里短。
“你們夠了！”坐在窗口的李秋潼呵斥他們，左林本以為這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效果，卻沒想到那群男生卻乖乖地閉上了嘴巴。那一瞬間，左林以為這是個出生在武術(shù)世家的女孩，一聲呵斥是因為她運用上了丹田之氣。不過很快的，左林知道那是因為她是負(fù)責(zé)管理學(xué)分的人。
“同學(xué)，麻煩登記一下你的信息?！崩碚摐y試后，李秋潼便找到了左林。
左林抬頭看看李秋潼，這句話他覺得就像是“喂，新來的”。
“哦，對不起，忘記自我介紹了?！崩钋镤@才發(fā)現(xiàn)什么不對，“我是李秋潼，負(fù)責(zé)管理這里的資料的，你們的學(xué)分由我負(fù)責(zé)登記，所以需要你填寫一下你的資料?！?p> ……
十分鐘左林很快就走完了，但是李秋潼依舊已經(jīng)等得發(fā)起了呆，在一樓數(shù)裝飾的掛蘭一共有多少栽。
她似乎洗了澡才出來，頭發(fā)披散看起來還沒干透，穿著一件白色毛衣配里面一件青襯衫，襯衫最上面的紐扣打開，衣領(lǐng)整齊的折著，剛好環(huán)繞著她干凈的脖子，下面穿著一條牛仔褲和一雙紅拖鞋。
“你好慢啊?！?p> “我沒用代步車，肯定慢啊?！?p> “什么？你白天到處跑了吧，把能量用光了吧！”
“這……我只是覺得走路鍛煉身體?！?p> “哦，那你開實驗室上課的時候為什么不鍛煉身體？”
左林當(dāng)然就編不下去了。
“我跟你說，這假可是我?guī)湍阏埖?！不是因為你說有特別要緊的原因，我才不幫你呢?！?p> “是是是，對對對。”左林知道不能再順著這個話題說下去了，用手撫一下自己的額頭，問道，“你叫我來是要做什么？你看這大半夜的，讓人誤會以為以為我被你吃豆腐了影響多不好?！?p> “很簡單，”李秋潼沒有接他的玩笑，“我剛才回來拿東西，結(jié)果把鑰匙落在里面的?！?p> 左林有點佩服面前這個人，默默地伸出手指，“滴”地一聲打開了。
“我說，你能不能相信一下科學(xué)，有這么方便的指紋解鎖，非要帶個鑰匙?！?p> “指紋解鎖不可靠嘛，而且，實驗室又不是人人都能錄入指紋的?！?p> “宿舍呢？”
“我，你又不是不知道指紋解鎖多容易破譯?！?p> “所以我拜托你相信一下科學(xué)家啦，隨便拿個記憶塑膜是可以復(fù)制指紋內(nèi)存，但是手指濕度，習(xí)慣按入深度以及受力變形狀態(tài)，折疊紋路，這些要模仿很難的啊?！?p> “好啦，下次不會忘記拿鑰匙的?！?p> 左林心中一陣嘆息，這個女孩果然是固執(zhí)到了極點。不過他也有點理解，她之所以是這種態(tài)度，估計和很久之前犯罪團(tuán)隊破解面部解鎖的大型入室盜竊有關(guān)吧。
“我的天！你連燈都沒有關(guān)？”
“忘記了忘記了，不要在意?！?p> ……
本來左林是想直接回學(xué)生公寓的，但是，在李秋潼楚楚可憐的目光注視下，他覺得自己如果真的徑直回去會被一雙眼睛記恨，還是算了吧。
“你，就不怕它摔壞了？”
左林看著李秋潼把鑰匙拋高，又接住，拋高，又接住。
“怕啥，新型組合原料這么容易壞，那科學(xué)家都在吃白飯嗎？”
“你不是不相信科學(xué)家嗎？”
“我不相信科學(xué)家我干嘛讀研究生和科學(xué)家打交道？我有病?。 ?p> “像是有這么一點?！?p> “哼，你說指紋解鎖有多好多好，我就不覺得。鑰匙除了要帶，哪里不比指紋解鎖好？首先，它是多形態(tài)的，平時可以隨便捏，多好玩，而且不像指紋解鎖那樣可以模仿，再者，就算鑰匙掉了，別人沒有基因鎖定也用不了，要說指紋可以破解，基因可破解不了。你看，這樣子想來，是不是有馬上回去取消指紋解鎖，帶起鑰匙的沖動?！?p> “我有一個問題。”
“你說。”
“你有沒有試過把鑰匙落在家里？”
“你是哪壺不開提哪壺類型的，我不想和你聊天了?！?p> “其實我覺得換一扇門的成本挺高的，你說是吧?！?p> 李秋潼閉口不語。
“基因認(rèn)定程序也不是很難受是吧，對女孩子來說扎幾下沒什么的?！?p> 李秋潼還是閉口不語。
“你再拋就真的要摔了?！?p> 李秋潼鑰匙越拋越不穩(wěn)定，最終還是擔(dān)心摔下來一不小心壞掉了，收了起來，同時瞪了左林一眼。
“我說的有什么不對嗎？”
“你能和我說說你的那個基因定向重組理論嗎？”
“你怎么知道的？”
“我管資料的?！?p> “你偷看資料？”
“順眼看到的?！?p> “其實也沒什么好說的，就是基因重組的定向順序組合，排序不同，可以賦予細(xì)胞不同的特性。比如說，人類不是有23對染色體嗎，如果在基因重組的時候，我讓一號染色體和二號染色體一頭相連接，這樣按照轉(zhuǎn)錄編碼產(chǎn)生不曾有過記錄的mRNA，進(jìn)而賦予細(xì)胞不同的特性?！?p> “但是這樣不會造成畸形嗎？而且，你這么肯定連接了可以產(chǎn)生新的mRNA，按照生物所學(xué)，不該是沒有的嗎？”
“那就涉及到了密碼子了，基因排列的順序是近乎無限的，而這也是這個理論需要實驗的地方啊?！?p> “由于政府禁止人體實驗，人體基因?qū)W已經(jīng)停滯了幾十年了，客觀來講，我覺得你不好抱太大希望?！?p> “我有這個信心，好了，到了。”
女生宿舍樓門口，警衛(wèi)大媽打著哈欠，搓了搓手。七層樓中，大多數(shù)宿舍都關(guān)了燈，但仍舊有幾位夜貓子在支撐著。月亮高高地掛著，只有白沙輕松地飛了下來，混合著路邊的燈光，鋪在地面上。
“好，”李秋潼小跑兩步，轉(zhuǎn)身揮手，“再見啦?！?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