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迪在到達(dá)沙漠邊緣時候下了車,瓦西姆叔祖把藍(lán)柳葉和他的皮甲統(tǒng)統(tǒng)還給了他,交代道:“在此處不要走動,薩喬大師在我們進(jìn)入神器閣時就先行出發(fā),他估計此時就在附近,不久就會來接你”
“就我和薩喬大師兩個人去小彩石城嗎”沙迪喊道,而叔祖?zhèn)兎路饹]聽到他的話,拉車的馬屁踩著虛弱的步伐慢慢離去。
“還有我”忽然一個嘶啞的聲音在沙迪身邊響起,他利落的抽出藍(lán)柳葉,背靠身后的胡楊樹,皺著眉頭觀察四周,目光所至,只有幾簇低矮的灌木叢,灌木叢倔強(qiáng)得伸著自己的細(xì)杈,仿佛在渴求雨水的滋養(yǎng),它們太小,藏不住人。除此之外就是空空蕩蕩的細(xì)碎沙石地。一個念頭在他心中陡然放大,他足尖用力,整個人像一張射出的弓,然后轉(zhuǎn)身朝胡楊樹上砍去。
他及時收住了手,藍(lán)柳葉在空中發(fā)出一道細(xì)細(xì)的低吟,胡楊樹上并沒有人,枯黃的樹葉搖搖晃晃,仿佛被他的滑稽表演逗笑了??赡苁腔寐牐车线@樣告訴自己,他重新靠著胡楊樹粗大的枝干休息。
然而那個聲音又再次在耳畔出現(xiàn),嘶啞的喉嚨發(fā)出難聽的笑聲讓沙迪忐忑不安,他摘下背上的幽光,上任持有人的裹尸布應(yīng)聲而落,握著幽光他忽然覺得自己擁有了巨大的力量,任何膽敢阻擋他的人都將在自己的劍下尖叫著求饒,他握著鍍金的劍鞘,正要拔出幽光時,聲音再次傳來,不過變成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女孩可憐楚楚得抽泣著:“不要嘛,別拔幽光,它好可怕的,沙迪哥哥不要這樣”
聽聞哥哥兩個字,沙迪不由愣住,他不由得疑惑道:“你們到底是誰,你們到底在那里,快快現(xiàn)身”
“看你身后”這次是個男人威嚴(yán)的聲音。沙迪慢慢回過頭,躍入眼簾的是一張奇怪的臉,這張臉上下顛倒,口在上,眼在下,其中一只眼睛上還罩著黑色的眼罩。沙迪驚訝得后退兩步,這才看清這是一個倒掛的男人,他雙腳緊緊夾著樹枝,雙手抱胸饒有興致得看著緊皺著眉頭的金發(fā)少年。
“你是誰”沙迪弄不清這人是敵是友,他半蹲下身子,雙手握著劍柄,隨時準(zhǔn)備出擊。
“鎮(zhèn)靜,老弟,可千萬別把幽光拔出來”帶著眼罩的男人半空中一個漂亮的回旋,穩(wěn)穩(wěn)得落在他面前。
沙迪這才仔細(xì)打量著眼前的男人,他個子很矮,臉色隱隱發(fā)青,刀削般得臉像是雄山峻嶺,黑色的頭發(fā)編成一道小辮,落在衣領(lǐng)里,唯一能看到的眼睛有著渾濁的暗灰色?!安恢鼓阋粋€,那幾個呢,還有個女孩”沙迪低聲喝道。
“你是說我嗎,沙迪哥哥”戴眼罩的男人捏著嗓子,發(fā)出銀鈴般的聲音,說完他用女孩的聲音嘻嘻笑起來,說不出的悅耳動聽。
“你...你竟然”沙迪深深驚詫道。
戴眼罩的男人又捏了一下嗓子:“沙迪,你這是干什么,看到父親還不見禮?”
沙迪聽出這次是他的沙執(zhí)政父親的聲音:“你拿我尋開心嗎,混賬”
“老弟,你真的認(rèn)不出我了嗎,你可太讓我傷心了”這次他換了一個濃厚的像是悶胸腔里發(fā)出的聲音,指了指自己的眼罩:“我這只眼睛是瞎的,是在沙執(zhí)政府的流水花園里被一個金發(fā)小兔崽子戳瞎的,你有沒有想起來什么?”
沙迪驚訝得瞪大了眼睛,走近兩步仔細(xì)觀察對方:“你是泰斯帕?”
泰斯帕:高貴兄弟中的次子,小時候欺負(fù)他最厲害的那個小混蛋,如今正在他面前,用著不同的聲音戲耍著他。沙迪想起小時候受過的屈辱,咬緊牙關(guān)忿恨得看著他:“你想干什么,泰斯帕,你是來報仇的嗎,我不會怕你的,我能桶瞎你一只眼睛,就能再桶瞎你另一只眼睛”
“安靜,你這個蠢貨,你真讓我驚訝,好像瞎了眼睛的是你,如今你脾氣可真是大啊,依我看都是在赤岸堡被那群鄉(xiāng)下娘們慣出來的”泰斯帕哼了一聲,接著伸了個懶腰,一屁股坐在胡楊樹的陰影里:“鄉(xiāng)下的娘們們把你照顧的越來越蠢了,我把樹干掏空藏在里面,變了幾個聲音就把你嚇得像只小兔子,不過話說回來了,你桶瞎我一只眼睛這事不能這么算了”
“你想怎么樣”沙迪居高臨下看著他。
“你總得道個歉吧”
“好吧”沙迪有些臉紅,他深吸一口氣,小聲道:“對不起,泰斯帕”
“像是蚊子在扇翅膀”泰斯帕扣了扣耳朵:“你大點(diǎn)聲,還有我是你的哥哥,你要叫我一聲哥哥”
“對不起,我錯了,泰斯帕哥哥”沙迪怒氣沖沖得大吼大叫道。
泰斯帕滿意得點(diǎn)了點(diǎn)頭:“聽說老頭子們把幽光賞給你的時候,可真讓我驚訝了半天,把劍給我看看”他伸手討要。
“不行”沙迪把幽光重新背回背后:“父親說三天之內(nèi)不能使用幽光”
“那是對你而言,你現(xiàn)在當(dāng)然駕馭不住”泰斯帕輕蔑一笑:“再說沒什么稀罕的,神器嘛,我也有”說著他掏出一把匕首和一把短劍在手里上下飛舞,像是滑稽劇團(tuán)的小丑在表演雜耍。
沙迪不可置信得看著泰斯帕手里的武器:“這是?”
“你好好想想,十三神器中,有哪個是兩柄武器合二為一的”
“是閃光”匕首和短劍上與幽光相同的銘文提醒了他:“這是閃光,可是閃光明明失蹤了,為何在你手里”
“你可能不知道,哦對了你當(dāng)然不可能知道,在將幽光賞給你之前你對家族來說就是個屁”泰斯帕依然不忘嘲諷他,接著緩緩道來他和閃光的故事。
閃光:一柄匕首和一把短劍共同組成的傳奇武器,在三百年前被家族首席刺客:‘背后的’斯奈夫魯丟失在前往東方的道路上,同時丟失的還有幽光,一百年后幽光在一艘來自貝克群島的商船上重見天日,這是每個十三微光族人都知道的故事。事實(shí)上幽光和閃光當(dāng)時一同出現(xiàn)在商船上,而且那艘商船也并不是來自貝殼群島,而是來自豎琴港,做成這一切假象的原因是那位船長利欲熏心,以幽光和閃光威脅十三微光,妄圖討要一片豐草水美的領(lǐng)地,家族長老們無可奈何,只能在地圖上尋到一片隸屬于十三微光的草地,準(zhǔn)備在第二天交給那位船長。
但在第二天傳來了那位船長的死訊,他死于暴疾,他的大副接任了船長的職位,匆匆離港而去。就在長老們無計可施之際,一位在家族中從不起眼的年輕武士將幽光和閃光帶回,他告訴長老們,自己在那艘船上藏伏了一整天,偷聽到那位船長想要私吞領(lǐng)地,故而只有船上只有他自己知道幽光和閃光的存在,年輕武士偷偷潛進(jìn)船長室,迷暈了那位船長,又喂了他一滴‘睡美人’,拿回了幽光和閃光。
年輕武士成為了新任的家族首席刺客,從此首席刺客和閃光成為陰影下的名詞,只有族長、長老和其他神器持有者才知道他的身份,首席刺客再也不會記錄在家族史中。
泰斯帕說著說著忽然變得有些失落:“你知道嗎,提涅爾恨你入骨,你在安夏拉布爾的時候他無數(shù)次想要?dú)⒘四?,?dāng)時我就藏在你的身邊,他雇傭了殺手,打手和流氓,從你進(jìn)城起就盯上了你,不過這些都讓我化解了”
“為什么,我又沒桶瞎他的眼睛”沙迪呵呵一笑。
“因?yàn)槟銡⒘怂钣H愛的弟弟”泰斯帕斜著睥了他一眼:“在父親的說法里,因?yàn)槟隳且坏?,我受到了致命的感染,很快就死掉了,從那天起父親就將我藏起來,把我當(dāng)成閃光的持有人培養(yǎng),我再也不能以本來面目面對眾人了”
“我記得你從小訂有一門親事”沙迪緩緩說道:“你娶她了嗎”
“那女孩嫁給別人了,婚禮時我還去參加了呢,她可真是長大了,那屁股大如南瓜,”
這時泰斯帕臉色一變,他忽然跳了起來,手腳并用爬到胡楊樹上,在沙迪尚未反應(yīng)過來時他又跳了下來,軟鞋踏在碎石地面竟沒發(fā)出一絲聲音,他趴在地上,屏著呼吸。
“怎么了”沙迪焦急問道:“你跳來跳去干什么”
泰斯帕撐起身子,拍拍手上的灰塵:“來人了,騎著馬,速度很快,我猜是薩喬大師來接你了”說完他又爬回樹上,鉆進(jìn)樹洞掏出一個小包袱,包袱打開,里面是一套布衣和一副軟鎖甲,還有一柄十三微光家族武士們佩戴的長劍。
“現(xiàn)在我就是你的跟班了”泰斯帕換完衣服,嘿嘿一笑?!芭秾α?,還有這個”他眉毛一挑,背過身去,轉(zhuǎn)回來的卻是一張看起來窮兇極惡,有著大胡子的臉。
“你....”沙迪隱約記得這張臉:“這人是誰”
“這張臉嘛”泰斯帕捏了一下喉嚨,換成了一個低沉的聲音:“是上一個死在我手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