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一夜徒勞
王夫人卻和之前一樣,只在院墻下走了一圈,卻又回到了道場。只要白冉到墻下挖坑,王夫人轉(zhuǎn)眼就到,似這般來來回回幾次,白冉道:“這里邊有玄機(jī),今晚卻不能動手了?!?p> 麗娘怒道:“卻有什么好怕!干脆把這老婆子弄死算了,這一家人本來就該殺!”
“好娘子,當(dāng)著知府大人的面殺人,你卻要造反不成?”
“反就反!”麗娘怒道,“那知府本就不是什么好東西!”
“莫再鬧了,之前卻說好了,這趟買賣都得聽我的,你去告訴清風(fēng)一聲,把今晚的法事收了吧?!?p> 麗娘雖有一百個不情愿,可還是聽了白冉的話,化作一陣陰風(fēng)去尋清風(fēng)。
李伏在道場上精疲力竭,呂知府坐在椅子上已然睡著了,不想一陣寒風(fēng)忽起,吹得院中枯枝落葉漫天飛舞,知府猛地驚醒,但聽四周鬼哭狼嚎哀聲一片。
知府看著李伏,又看了看王員外,低聲問道:“這卻是怎么了?那妖邪來了么?”
王員外默不作聲,王夫人在旁皺眉道:“不像是什么妖邪,倒像是個冤魂厲鬼!”
呂知府聞言大驚,險(xiǎn)些從椅子上摔了下去,王員外怒視著夫人,夫人不敢再說話,王員外轉(zhuǎn)身對呂知府道:“大人勿驚,有兩位先生在此,料那妖邪也不敢猖狂。”
李伏得了清風(fēng)的訊號,重新拿起七星劍,心中默念起風(fēng)咒,這風(fēng)刮的卻更猛,鬼哭之聲更加凄厲,就連府門之外的鄉(xiāng)民們也聽得清楚。那般鄉(xiāng)民本也昏昏欲睡,看見這狂風(fēng),又聽到這哭聲,登時(shí)亂做了一團(tuán),膽小的直接跑散了,膽大一些的且站在遠(yuǎn)處小心觀望。但見半空之中,電光閃閃,炸雷作響,一人顫巍巍道:“這真是要除妖了?!?p> 鄉(xiāng)民看的焦急,院里的情勢更是緊張,但見李伏手舞長劍,上下翻飛,口中喝道:“妖孽!還不出來受死!嗚呀嗚呀~”
電閃雷鳴之下,火光四起,呂知府身后的幾個衙役嚇得手腳麻軟,有的尿了褲子,有的抱著頭便想逃竄,饒是知府大人還有些膽魄,抓住扶手,坐直了身軀,回身喝道:“都給我站好!成什么樣子!”
少頃,雷電散卻,陰風(fēng)平息,李伏擦去額頭汗水,將長劍插在院中,咬牙怒道:“可惱!真是可惱!”
看他這般舉動,員外依舊不動聲色,知府倒是一臉關(guān)切,上前對李伏道:“先生,這妖孽卻是除去了么?”
李伏搖搖頭,默然無語。少頃,白冉從公子房中走了出來,對知府嘆一聲道:“怪我一時(shí)莽撞,卻犯了大忌?!?p> 呂知府驚愕道:“此話怎講?”
白冉道:“本來今夜只想探一探妖邪的來歷,可見大人滿身正氣把這妖邪牢牢鎮(zhèn)住,在下一時(shí)貪功,想就此給它個了斷,不想它是個千年老妖,雖說傷了他,卻沒能取了它的性命?!?p> 呂知府一怔,道:“既是傷了妖邪,卻也是件好事?!?p> 白冉搖頭道:“大人有所不知,這妖邪本來不曉得我們兄弟的本事,今夜探明底細(xì),明夜與它交戰(zhàn),后夜做個了斷,只要依計(jì)行事,定能取它性命,而今我貿(mào)然出手,倒讓它有了防備,只怕它明夜不肯現(xiàn)身?!?p> 呂知府聞言埋怨道:“如此說來,確是你魯莽了!貪功冒進(jìn),實(shí)屬兵家大忌!”
王員外在旁道:“無妨,二位先生手段高強(qiáng),且好生歇息一晚,明日再作計(jì)較?!鞭D(zhuǎn)臉又對呂知府道:“子元更是辛苦,也請?jiān)缧┗馗?p> 王員外話沒說完,李伏卻在一旁道:“若是他不肯現(xiàn)身還好,師兄傷了這妖孽,只怕他今晚就要來報(bào)復(fù)!我等力竭,難以應(yīng)戰(zhàn),若是被他傷了公子,可怎生是好?”
白冉對知府道:“若是大人能留宿一晚,憑滿身正氣再把妖邪鎮(zhèn)住,定能保公子一夜無憂?!?p> “啊!”呂知府面露難色道,“住,住,住在這……”
一群衙役聞言,卻在背后哭爹喊娘,哀求道:“大人,可使不得,可不能住在這種地方。”
王員外見狀道:“子元公務(wù)繁忙,怎可為區(qū)區(qū)小事誤了正業(yè),且聽為師一言,趕緊回府歇息去吧?!?p> 知府正當(dāng)兩難,卻又聽白冉道:“大人不必住在后園,且隨員外住在正園便好?!?p> 呂知府聞言長嘆一聲道:“學(xué)生愿為恩師粉身碎骨,但留宿一晚又有何難!”
王員外一臉難色道:“這個……”
呂知府神情激昂,抱拳施禮道:“恩師不必多說,有道是邪不勝正,學(xué)生拼上性命,今晚再與妖邪斗上一場!”
呂知府執(zhí)意留宿,王員外氣得七竅生煙卻也無話可說,只得在正園收拾了客房,安頓他和那群衙役住下了。
等回了臥房,王夫人對員外道:“今夜當(dāng)真不動手么?”
王員外道:“你瘋了不成?怎可當(dāng)著知府的面殺人!”
夫人道:“我今夜心神不寧,總覺得這兩個術(shù)士圖謀不軌?!?p> 員外道:“兩個貪財(cái)?shù)亩堂?,卻看他能掀起什么風(fēng)浪,等到明日薄涼城有了消息,再送他們上路不遲!”
李伏跟著白冉回了房中,二人并肩往床上一躺,只覺得一身骨頭都快散架了。
白冉道:“這老太婆到底得了什么造化?為何我一去挖坑,她就要去院墻那里轉(zhuǎn)一圈?”
李伏道:“我曾聽說,班門外道里有一種術(shù)士,卻和自己做下的法術(shù)心意相通,法術(shù)若是受了驚動,施術(shù)之人必有感應(yīng)?!?p> 白冉道:“施術(shù)之人是那王員外,這老太婆能有什么感應(yīng)?”
李伏道:“王員外陪著呂知府,自然不敢輕易走動,今夜他們夫妻兩個一直交頭接耳,想必是王員外得了感應(yīng),卻讓他夫人過去探查。”
白冉道:“你也真是,就說一句道場上不許喧嘩,不讓他們兩個說話便是?!?p> 李伏道:“白兄還真是看得起我,能把戲做到這個份上已經(jīng)是我的造化了,還敢不讓人家夫妻之間說句話么?”
白冉恨道:“今夜卻是白費(fèi)功夫?!?p> 二人長吁短嘆半響,卻見清風(fēng)站在了床邊,對白冉道:“先生,我有句話,不知當(dāng)不當(dāng)說?!?p> 白冉坐起身,將清風(fēng)摟進(jìn)懷里,親了親臉蛋,道:“好娘子,跟自家夫君,還有什么不當(dāng)說的?!?p> 清風(fēng)道:“我看那王員外身形單薄,實(shí)在不像是個匠人?!?p> 李伏聞言一怔,低聲道:“難不成他不是班門術(shù)士,卻是用的別家法術(shù)?”
“你說甚來!”白冉怒道,“把話說清楚!”
李伏道:“白兄息怒,我也只是……胡亂推測而已?!?p> 白冉道:“什么叫胡亂推測?他若不是什么班門術(shù)士,我還拆什么院墻!你當(dāng)好玩怎地?”
李伏不敢作聲,清風(fēng)抱住白冉,勸慰道:“先生不要生氣,且待明夜再試試他的手段。”
“還試什么試?”白冉嘆了口氣,對李伏道,“明夜做法的時(shí)候,想個說辭,把那員外夫婦分開,讓他們說不上話!”
李伏道:“容我好好想想,今夜實(shí)在乏累,且先睡下吧?!?p> 清風(fēng)坐在白冉懷里,忽然笑道:“只有一張床,三個人可怎么睡?”
“三個人……”白冉一愣,似乎想起了什么,“昨晚你們兩個是怎么睡的?”
李伏揉揉眼睛道:“都說只有一張床,便在一張床上睡唄?!?p> 白冉勃然大怒,揮起拳頭道:“看打!”
嬉鬧半響,白冉和李伏睡在了地上,卻把那背囊留在了床邊,清風(fēng)看了背囊一眼,卻沒再惦記那丸珠,抱著被子蓋在白冉身上,自己在床上睡下了。
次日天明,員外到公子房中問起昨夜的事情,公子只說白冉守在床邊寸步未離,員外將信將疑,想去問過白冉,卻聽李伏說白冉一早便出門出門購置香燭黃紙去了。
昨夜降妖的事情已經(jīng)在城里傳的沸沸揚(yáng)揚(yáng),將到黃昏,府門之外又聚集了大批鄉(xiāng)民,員外無奈,又要招待糖水瓜果。鄉(xiāng)民們看著熱鬧,還有吃有喝,待叫上親朋好友,卻比昨晚來的人多出一倍,府中上下忙的不可開交,苦不堪言。
比及入夜,白冉方才歸來,卻還帶回了一個清秀的后生,員外見這后生長得分外俊美,不禁問道:“此乃何人?”白冉道:“這是在下的一位門生,今隨白某出戰(zhàn),一并降服妖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