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瞬間“吱呀”一聲被打開,胡春和宋竹“噗通”一聲跪在了村長的腳旁。還沒等下跪那二人開口,村長立馬就有了自投羅網(wǎng)、把肥肉送上門的后悔感覺。
村長想跑,可是胡春和宋竹迅速地抱住了他的左右腿。
“村長,我爹娘死得早,我這條命現(xiàn)在就交到您手上了!只要您能救我,您就是我的再生爹娘!”
村長不僅沒感動,反而被宋竹這話嚇得夠嗆,奈何宋竹和胡春的四只手把他的腿抱得太緊,他的兩只手哪里掰得開這兩個無賴的四只手?
“我們以后給你端屎端尿,給你養(yǎng)老送終!保證比您的親兒子還要更孝順!”胡春也求著,哭得一點也不像作假的樣子。
“哎!”村長嘆氣,心里警惕著,一點也不敢上這兩個無賴的當(dāng)。“你們求我有什么用?你們應(yīng)該去求那追債的人!”
“追債的是壞蛋啊!他們殺人不眨眼啊!只有村長是好人,村長是菩薩轉(zhuǎn)世,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
“村長,這個時候您只要帶個好頭,發(fā)動全村的人來救我宋竹這條賤命,那我就有救了!”
……
村長越聽越發(fā)覺宋竹和胡春目的不純,沒好氣地質(zhì)問:“你倆啥意思?”
宋竹厚著臉皮,討好地對村長露出一點傻笑,咧嘴道:“咱們宋家村有幾十戶人家,都是同一個祖宗,是同根生的,我家最窮,但別人家好歹能拿出幾兩銀子。”
胡春迫不及待地幫腔:“對?。≈灰繎舫鰝€一二兩,我家宋竹就有救了!否則,會被追債的人活活打死的!”
村長為這兩個無賴的厚臉皮程度感到驚駭,聞言之后的表情就像見到惡鬼一樣!
——
“姐,咱們怎么辦?”宋甜悄悄地問宋白。
她們?nèi)忝枚家庾R到考驗她們的時候來了,就連大大咧咧的宋俏也變得一絲笑容都沒有。她們的耳朵密切地關(guān)注著胡春和宋竹吵架的內(nèi)容,還有他們與村長的對話,一句也不敢漏聽。
宋白的心思最沉重,因為這是報復(fù)和擺脫的機會,同時,如果處理不得當(dāng),那就可能會變成她們?nèi)忝玫牡鬲z。她重活一世,最怕的不是自己再次被賣,而是最怕兩個妹妹重蹈她上輩子的覆轍。這一世,她可以不享受、不長命、不良善,但堅決不能抱憾終身,堅決不能讓親者痛仇者快!
宋白的心里話很多,但是暫時沒有說出口,因為她需要更多的深思熟慮,需要更謹(jǐn)慎,不能走錯一步路。
宋俏的慌張和害怕在眼睛里表露無遺,她瞧瞧宋甜,又瞧瞧宋白,視線來來回回地移動。在這種重要時候,比起信任自己,她更信任兩個姐姐。“姐,二姐,我們也逃嗎?既要逃開爹娘,不讓他們害我們,又逃開追債的人,是不是?往哪里逃呢?是不是越早越好?”
見心大的宋俏也能細(xì)心地考慮這么多問題了,宋白和宋甜的凝重眼神中不禁出現(xiàn)了些許欣慰,仿佛在冰天雪地里燃起了一小堆溫暖的火。
宋白左手抱住宋甜的肩膀,右手抱住宋俏的肩膀,三姐妹圍成一個小圈子,這個小圈子越縮越小,三個人的腦袋互相挨著,宋白低聲地告訴:“我們不逃,反而要主動去找追債的人。”
聽到這個大膽的主意,宋甜和宋俏頓時嚇得瑟瑟發(fā)抖。她們沒見過活老虎,但是她們聽過老虎吃人的可怕故事,當(dāng)追債的人兇狠起來的時候,比活老虎更可怕,比老虎更無惡不作,不僅出現(xiàn)過把欠債的一家人活活打死的情況,而且還出現(xiàn)過霸占欠債人妻女的情況,甚至把人家的妻女賣到煙花之地去,把欠債人的兒子賣去皇城當(dāng)太監(jiān),至于逼人吃屎、把人當(dāng)狗一樣關(guān)籠子里、廢掉人家的腿等惡跡故事更是讓從未走出宋家村的她們印象深刻。因為宋竹常常欠賭債,所以每次她們在村里聽長輩談起這些故事的時候,她們都提心吊膽。如今,她們擔(dān)心的壞事真的來臨了。原本她們以為只有逃命這一條路可走,即使做夢也沒想到過宋白提出的這個大膽想法,她們?nèi)缤錾锨缣炫Z,下意識地覺得這不是辦法,而是羊入虎口。
宋白從兩個妹妹瞪大的眸子里看見了深深的恐懼,她感到心軟、心酸,更低聲、更耐心地解釋:“不怕。我們要去找追債的人談判,但是我們?nèi)齻€人去肯定會有危險,所以我們需要找人幫忙。但是,幫忙的人不能太多,也不能隨便找,因為他們不僅要能夠幫我們,而且還要能夠守口如瓶,不泄露我們的秘密?!?p> “可以找姐夫幫忙嗎?”宋俏眸子里的惶恐并沒有消退,淚光閃爍,她小聲地、顫抖地詢問。
“嗯。”宋白回答得堅定,道:“除了咱們?nèi)齻€以外,我最信任的人就是袁大哥。另外,如果村長幫我們,我們的勝算就會更大?!?p> 平時冷靜的宋甜此刻很不冷靜,她的手不停地發(fā)抖,心里的恐懼和寒意不停地傳達(dá)到四肢百骸,她的嘴唇顫抖著,說出了憂慮:“最怕他們的手段太狠、太硬,要是他們敢隨便打人、抓人,還不講理,咱們這邊就算帶上十幾個種田的壯漢,也未必是他們那些打手的對手?!?p> 這種擔(dān)憂是現(xiàn)實的,即使是報仇心切的宋白也不敢盲目樂觀,不敢奢望這個世上能真的實現(xiàn)善有善報、惡有惡報。
宋俏的心更拔涼拔涼了,眼神仿佛兔子正面臨破空而來的箭。大姐和二姐越是無法達(dá)成統(tǒng)一的意見,她就越惶恐。
宋甜愁眉不展,欲哭無淚,接著道:“人少怕被打,人多又怕被泄密,咱們究竟能怎么辦?”
左也為難,右也為難,幾乎無路可走。
難道投錯一次胎,就注定要吃一輩子的苦頭嗎?宋甜的心里萬分苦澀。
宋白看得心疼,把妹妹摟得更緊了,互相汲取溫暖,商量道:“人不需要太多,最好是做到一個‘精’字,最好是一個頂好幾個?!?p> “這樣的人好是好,可是咱們?nèi)ツ睦镎疫@樣的人來呢?咱們宋家村一個也沒有?!彼翁鸩幌霛娎渌?,可是她必須說實話,因為她和宋白不約而同地覺得:在這件事上,她們一步也不能走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