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護短之人
這里難道是他的房間?
慕槿盯著他的背影瞧,卻覺他與這幾字相差甚遠,怎么看也不像是裝出來的。
“怎么了?”秦笑不覺身后的人跟來,轉頭疑問,卻見慕槿立在原地,以為她不敢進來,笑道,“哈哈,小兄弟莫怕,你今日教訓淮安,做得很好。她那性子,早就該有人收拾了!這里沒人敢跟來,除非他不要命了!哈哈哈哈!”
慕槿聞言微頷首,跟著他繼續(xù)往里走。
這間房裝飾素雅大氣,不似倚蘭軒的文斂幽寂,卻隱有一股清貴沉靜之氣。案臺香鼎,玉器瓷杯,擺設簡單卻極為講究。
待到秦笑繞過屏風,轉了方向,便來到一處小桌前。這里可以清楚地看見樓下最中間大圓臺上的景象,而下面卻無人能窺到這里面的人景一絲一毫。
小木桌前,除卻秦笑,還坐著一人。
此刻那人眼角微挑,眉間染了三分魅色,七分清冷,剩余幾分都是矜貴。一襲緇色衣袍邊滾了一圈精致的褚色云紋繡,一舉一動,極穩(wěn)極沉。
不是云盞還能是誰。
慕槿瞥見是他,連忙低著頭,立侍在一旁,默不出聲。心里卻暗思怵著,這么一看,老奸巨猾,心思深沉幾字倒挺配他。后面的則多半是捏造出來的,半真半假,不可盡信。
“哎喲?云相爺啊,這么早就來這兒等著本王啦,有心了有心了,哈哈哈!”秦笑一屁股坐下,看著云盞沉斂安靜的模樣,就忍不住打開了話匣子,撩撥幾句。
云盞抬眸,不理會他。目光微移,瞥見他身后那一抹身影,眼角微瞇。
半響,勾唇低緩問:“才出去這么會兒,就帶了顏色回來,平日與本相較勁兒的傲氣去哪兒了?”
秦笑聞言一怔,半挑著眉轉頭看向身后,又偏頭看著云盞,訝異道,“你認識他?”見云盞不語,他再挑了挑眉,“相府新來的?快說說,哪兒撿的?膽子挺大的!竟敢給淮安那嬌蠻女人一耳光!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云相爺的人,怪不得怪不得。要不是本王救了他,估計那淮安現在還要不依不饒呢!”
云盞聞言瞇了瞇眼,“秦蕊做的?”
秦笑道,“都說了她膽子大,你以為呢?”
慕槿低首,她何時在他面前露出傲氣了?
任秦笑說著,她也不解釋。
云盞眼神微瞇,看向慕槿,沉吟道:“誰先動的手?”
慕槿知是云盞問她,秦笑不知具體情況,說不出個所以然。即便想避免,此刻也只好實說,“郡主。”
“為何不先出手,搶占先機?”云盞低問。
“折香不想給相爺徒惹了麻煩?!蹦介鹊?。心里卻不由誹腹一番,方才的事兒他都瞧見了,來龍去脈也清楚不過,這下卻明知故問,到底安的是什么心思。
云盞抬了抬眉,支起額頭,眸光深深,再問,“那為何后來又動手呢,不怕給本相找麻煩么?”
低緩的語調時斂時沉,撥動著被問之人平蕩的心,讓人猜不出他心里是何想法。
慕槿斂了斂心神,語氣微低,“折香雖是一介孤兒,不知爹娘姓名,但好歹生來也是有爹娘的。折香不知爹娘是否尚在人世,仍日夜企盼與他們相見。爹娘在折香心中,勝過折香性命,怎可讓人隨意侮辱了去。再者折香乃是相爺府中的人,侮辱折香便是污辱了相府,也間接辱了相爺您。有相爺撐腰,折香這么做又有何不可,有何不對?!?p> 話音落下,安靜了片刻。
云盞低低一笑,似乎這句話說得很令他滿意。他薄唇輕勾,低緩道:“說得很好。那你今后便記著,相府的人,沒本相命令,旁人從來都是欺不得,辱不得,自來只有騎在別人頭上的份兒,出去都得橫著走,可明白?”
此話一出,慕槿不免心神一震。原以為他是要為方才秦蕊的事拿她問罪,怪她不知輕重,卻沒想說出這些看似不可能出自他口的話。
慕槿頓覺著頭頂升起的陰云都消散了不少,心里壓著的大石也微輕了輕。
這番話能說得出口,還真是讓人無從辯駁。也不知他怎會有這般自視甚高的個性,維護自己府中的人,這樣看來倒還是有些可取之處的。
慕槿抬眸看著云盞唇邊掛著的還未徹底收回的清漠笑容,似云似月。淺如清風,美如弦月。轉瞬之間,一下子仿佛逐月云開,剎那間驚艷至極,花絮之絢爛也敵不過這清絕一笑。
慕槿不由多看了幾眼,卻又見他恢復了清冷之色,似乎方才唇邊漠笑之人不是他一般。見云盞眼皮子微動了動,似是覺察到了她的視線,慕槿復又低下頭,沉默不語。
語畢,兩人也不再說話。
秦笑眉毛一挑,眼角一彎,詫異道:“這就完了?你也不請個大夫替他瞧瞧?”
云盞不理,徑把目光投向下方,一手敲打著桌面,作思索狀。
慕槿也沉默不語,緘口不言。眼觀鼻鼻觀心,她自己就是大夫,還需請嗎?
秦笑自覺討了沒趣,抬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徑吃起來。嘴邊哼著小曲兒,翹著二郎腿晃蕩,目光也悠閑地向下望,好不自在。
“哎?你叫什么名字?在相府做什么的?好玩不好玩兒?”秦笑想起了什么,偏頭一問,又抬手支著下巴,“我猜不好玩,你有這么個嘴皮子不饒人的主子,準被他懟得厲害了去!要不咱打個商量,你來我府上,本王脾氣可好了,沒你主子那么多彎彎繞繞,黑心黑腸!”
對面云盞抬眸瞥他一眼,眸中意味深長,不說話。
慕槿也瞥他一眼,繼續(xù)垂眸,不理他。
秦笑撇撇嘴,哎了一聲,“啞巴了?本王現在正無聊,方才好歹是救了你,你說倒是句話啊?”
慕槿擰了擰眉,心里對他的幾許好感瞬間沒了蹤影。但還是念著他出手相救,不理人說不過去了,便開口平靜說道:“小人喚折香。先前相府養(yǎng)馬的,現在侍候相爺于外房。”
話一落出,秦笑便噗地一聲不厚道地笑了出來。一口茶也落在衣襟,濕了一片。
覺察兩道視線落在自己身上,秦笑忙收了笑,擺手嗔道:“那個,咳咳,沒別的意思。本王只是覺得你先前能伺候好相府的馬,現在也肯定能伺候好你家主子?!?p> 言罷,還鄭重其事地點頭,一臉認同。
慕槿秀眉一挑,他這是把馬與云盞同論了?不過這話并非出自她口,與她并無干系。是以慕槿只是瞥了他幾眼,便淡淡地收回視線。
風陌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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