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她內(nèi)心深處,又迫切的想去見他一面。
那天,蘭汐茶飯不思,課堂走神,猶如行尸走肉般,三點一線的行走在宿舍,廁所和教室之間。
去還是不去?
一整天,她腦子里都在反復(fù)糾結(jié)這個問題。
對了,如果去的話,要準備車票錢,還要買禮品,在加上這個月已經(jīng)花的所剩不多的生活費...如果真的去了,等返回學(xué)校,就只能吃土了!
唔——還是不去了吧!
反正,剩的生活費不允許,看來老天已經(jīng)替自己做出了選擇。
蘭汐沉吟半晌,又緊皺眉頭,覺得這樣還是不妥。
“還是給老媽打個電話吧,問問這個月能不能給我再多打點生活費!”
再看一次天意!
蘭汐上初中后,蘭媽媽就已經(jīng)外出打工了,家里由蘭爸爸看顧蘭汐跟蘭弟弟上學(xué)的事。
上高中后,蘭媽媽每個月都會給蘭汐往存折里打兩百塊生活費。
這在那個一般男生一個月生活費才兩百塊的校園來說,她已經(jīng)算是“大款”了。
因為,女生飯量小,再加上重男輕女的原因,一般女生都是一個月一百塊左右的生活費。
一個月兩百塊的生活費,蘭汐一個女孩子,當時如果只是去飯?zhí)贸燥?,是花不完的?p> 但她那時候,每當周末放假了,就拿著生活費馬不停蹄的去網(wǎng)吧,去臺球室,去超市,去飯店。
所以,生活費每個月都不夠花。
“媽,能不能再給我打一百塊錢過來?”走進學(xué)校的公話超市,拿起電話,等接通了,蘭汐搶先開口問。
“……”
“……”
最后,蘭媽媽以上班忙,找借口掛了她的電話。
“嘟嘟……”聲響起,蘭汐失望的放下了電話。
也罷,看來老天是真的希望自己不要去見他最后一面。
那就不去見了吧!
也許,過段時間,就能傳來他的病情被誤診的好消息。
可是,當一個月后,聽到他的死訊時,蘭汐還是后悔了,后悔自己當時沒有去看他最后一眼。
不過,后悔過后,她又一遍遍的在心里告訴自己:“他沒有死,一切都是謠傳,反正自己沒看見他死后的樣子!”
她固執(zhí)的認為,沒看見的事,就是沒發(fā)生。
“好了,大家先停一下,聽我講兩句!”熟悉的聲音,讓蘭汐眼里有了焦距,她趕緊收回了望向?qū)Ψ降难凵?,隨一本正經(jīng)的低著頭,假裝自己在認真的看語文課本。
“有些人,注意力根本就沒在課本上,老盯著我看,難道我臉上貼著蛤蟆?”
“呃……”蘭汐一聽這話,就知道對方是在說自己,不由尷尬的伸手撓了撓后腦勺。
好在,對方說完,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蘭汐一眼,沒點名道姓。
這讓蘭汐松了一口氣。
不然,就糗大了!
“距離下課不到五分鐘時間了,我把這個周末的家庭作業(yè)布置一下,聽好了,不是課后作業(yè)。今天已經(jīng)到了星期五,周末放學(xué)回家時,記得帶上作文本,回去好好琢磨,然后寫一篇作文,題目抬頭看黑板。”
黑板上用書名號括起來了一個大大的字:我。
在漆黑如墨的黑板上,顯得那樣孤獨,突兀。
蘭汐不由在想,上輩子在生命的盡頭,他的眼睛是否也如黑板上的那個字一樣,侵染在了濃墨里,沒有半點色彩。
“沒錯,題目就是它,我需要了解你們每個人,那么就從這篇作文開始吧!可以從各方面入手寫,然后向我展示一個真實的你們?!?p> 該講的講完后,語文老師就夾著課本離開了,教室里頓時一片議論紛紛,只有蘭汐的眼神好似透過教室門,看到了很遠很遠的地方。
時光回溯,再次看到那個記憶中的面孔,她的內(nèi)心是喜悅與激動的。
然,更多的是滿足。
她能想到,張老師現(xiàn)在肯定是腋下夾著一本語文書,然后路過其他班,遇見正出教室門的老師,熱情的打個招呼,然后相攜著,一起朝飯?zhí)米呷チ恕?p> “張老師愛吃蔥!我經(jīng)常路過二號飯?zhí)玫臅r候,從外面往里一看,就發(fā)現(xiàn)他手里拿一根大蔥,開心的一邊剝一邊和鄰桌的老師聊天?!碧m汐記得上一世時,范彩霞同學(xué)說過。
“他還喜歡吃面!”蘭汐記得當時,馬艷艷同學(xué)也說過。
“他上課很嚴肅,只對蘭汐態(tài)度好!”蘭汐記得當時,季慧芳同學(xué)抱怨過。
“他長得跟他媽很像,我見過他辦公桌上夾在玻璃下的他媽照片,簡直就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蘭汐記得自己當時也饒有興味的挑挑眉,加入了她們討論的話題。
“叮鈴鈴……”下課鈴剛一響,同學(xué)們就以百米沖刺的速度朝教室外擠去。
“哎哎哎!你踩到我的腳后跟了!”有人不滿的叫嚷著。
“前面的快點走啊,磨磨蹭蹭的給你爸點紙呢!”有人怒罵一聲。
“都別擠了,擠的我胸腔都疼了!”有人語氣很無奈。
“……”
蘭汐看著這一群烏合之眾,不知不覺和記憶里的相重合。
記憶里,每當?shù)搅孙堻c,大家都一擁而上,朝教室門口擠去。
本來很快就能走出教室的事,就是因為他們這些積極分子的擁擠,反而抱團卡在了教室門口,出不去進不來的互相抱怨著,然后誰也不讓誰。
結(jié)果,讓后面等著的人,滿臉怒氣和煩躁。
畢竟,大家都餓了,還等著吃飯呢!
看著門口這些還在推搡的傻缺,蘭汐恨不得如魯智深般,有倒拔垂楊柳的力氣,好把他們一個個的提起來扔遠點。
免得繼續(xù)堵在門口,像蛆蟲一樣半天蠕動不出去。
因為礙眼,而惹人嫌棄。
“天天一到飯點就這樣,你們是不是都有病,能不能別擠在那里了?把路讓開!你們不想吃飯,別人還要吃呢,堵在那大咧咧的都什么意思,臉呢?”一個叫李映胡的男生,坐不住了,站起身走到講臺上,看著門口的那群人,皺眉冷喝。
然,大家置若罔聞,漠然置之。
等到教室門口不那么擁擠了,蘭汐到了飯?zhí)?,發(fā)現(xiàn)飯?zhí)美锏牟顺鲥佉丫?,因為拿在手里的荷葉餅夾菜,只是溫?zé)岫选?p> 看著還在排隊打飯的一些同學(xué),蘭汐慶幸自己排隊的三號飯?zhí)?,同學(xué)少。
離開飯?zhí)?,在回宿舍的路上,滿眼望去,校園皆是快速移動的人影。
有去水房,排隊打熱水的,有去飯?zhí)茫抨牬蝻埖?,有去宿舍的,有跑廁所的,有剛離開教室的。
大家總是行色匆匆,就怕時間不夠用。
也有三五成群的男生或者女生,結(jié)伴而行,一起聊著話題,慢騰騰的朝要去的目的地挪近。
這種學(xué)生,一般什么事都落在人后,因為他們大把的時間,都浪費在了交友聊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