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酒話
牛強夫婦都是槍河村人，就是從霸王村要到盤口鎮(zhèn)，必須經(jīng)過的那個村莊。槍河村距離盤口鎮(zhèn)有四、五十公里，離霸王村只有十來公里，在公路未通之前都是山路，但槍河村不比南、北兩村合并后的霸王村小，村里有小學、初中，還有一些小賣部、菜市場之類的利民生活場所、生活設(shè)施，現(xiàn)在霸王村有不少村民就租住在槍河村里。
牛強與王大海年齡差不多，敘起來，與王大海也算是初中同學，兩人上初中時，同一個年級，不在同一班，雖然沒有多少接觸，但彼此都認識，當王川與艷琴談朋友時，王大海第一次登門拜訪，兩人敘起初中時的那段時光，一時高興，都喝高了，被金華、張小花戲稱為“醉親家”。
牛強沒有考取高中，初中一畢業(yè)，就在父親的幫助下，做起小生意，起初是肩挑著農(nóng)村百姓生活必須的日用品，跟在父親的后面，走村串巷，雖然辛苦，但這一帶地處山區(qū)，老百姓出門不是方便，方園幾十公里，也有十來個村莊——牛強的挑著商品上門的小生意，還是可以的，按照后來與王大海結(jié)親家后弟一次喝酒時說，那是他人生賺的第一桶金。
也就是在那次喝酒中，王大海才知道了牛強的發(fā)家經(jīng)歷，原來牛強跟在父親后面跑了兩、三年，學做了生意，當時年齡小，每天挑著擔子，走的是山路，餓了吃幾塊餅干充饑……確實受了不少苦，牛強說到那段經(jīng)歷，總是熱淚盈眶，他感慨說，沒有那時的辛苦勞動，說不定現(xiàn)在還在為溫飽而努力的打拼呢！
牛強也是個腦子比較活的一個人，自從賺到了第一桶金，應(yīng)該說積累了一些資金后，他就開始動腦子了，看到農(nóng)村里各種蔬菜瓜果的種子，需求量大，他就與各個村莊的小商店談妥合作，找人從縣里種子公司進貨，然后加上利潤、成本，再供給每個村莊的小商店，小商店再賣給村民，后來又從省城的批發(fā)市場，進低價的農(nóng)村百姓必需的日雜小百貨什么的，把各個村里的小商店，作為自己的售賣商品據(jù)點……生意越做越大，賺了不少錢。后來看到農(nóng)村開始了“村村通公路”，交通逐漸方便了，他這種借助各村小商店，送采取貨上門，賺中間差價的銷售模式，己經(jīng)不能適應(yīng)市場了，于是又尋思著轉(zhuǎn)型。
大概是八、九年前，盤口鎮(zhèn)上，出現(xiàn)個人的房屋可以交易，牛強這時候就在盤口鎮(zhèn)買了房子，大孩子艷琴已上高中了，負擔也輕了些，又過了幾年，他到處湊錢，在鎮(zhèn)上的農(nóng)貿(mào)市場，買了一個門面房，做起批發(fā)兼零售生意，基本上是每月到省城或江浙一帶進一次貨，大部分時間就守在店里，過上了穩(wěn)定的生活。
中午吃飯，成了親家倆交流的好機會，金華忙著在廚房里燒菜做飯，川子的丈母娘偶爾也從飯桌邊走過來，到廚房幫幫金華，王大誨與牛強則不管什么菜啊什么的，已經(jīng)喝起來了。
“王川這孩子不錯，實誠，也很勒快，真心待我家艷琴好……這與你和親家母的教育有關(guān)啊！”牛強說。
“呵呵，過獎了！川子這兩、三年在家身邊，受你影響不小，艷琴這孩子也不錯，囡囡小，都靠她帶，和你們幫肋帶，感激不盡??！”王大海說完，給牛強斟滿酒，也給自己滿上，端起酒杯說：“川子還年輕，從小就在這山村長大，也沒有什么閱歷，現(xiàn)在雖然成家，但做的還不夠好，離我這個父親遠，幸虧有你這個老丈人關(guān)照，我就拜托了！”說完，王大海一仰脖子，就把一杯酒喝下去了。
“那里，那里，現(xiàn)在年輕人有思想，我兒子要上高中了，小小毛頭伢子，還時不時耍個性，經(jīng)常會做一些我們這輩人看不懂的事情來。”
王大海點頭說：“是的啊，孩子畢竟是孩子，思想活躍，我們小時候也是啊，記得初中時，我們跑到廁所里抽煙，在放學路上，摘村民的瓜果吃……哎！現(xiàn)在不同了，現(xiàn)在的孩子什么都敢闖，電視啊、手機啊，前些天又有些人說什么網(wǎng)，我們搞不懂，但我感覺社會發(fā)展快，特別這改革開放以來，可以說日新月異啊！”
“現(xiàn)在是的，鎮(zhèn)里的房子越來越值錢了，連道路兩旁的樹，也開始有講究了，老百姓的日子越來越好了?！迸娪智椴蛔越睾攘艘槐?。
王大海本來就不怎么喝酒，而且酒量確實有限，跟牛強比，他喝不到牛強的三分之一，所以牛強喝的比較快，王大?？粗娨槐槐?，心里都發(fā)毛了，他想王川在丈母娘家住，就他老丈人的酒量，他也無法應(yīng)付得了……
“親……親家！這次川子買房，你支持是對的，我代表我女兒艷琴，謝謝你！”牛強好像有點多了，講話都舌頭打結(jié)了。
“好好……”王大海急忙站起來，攙扶著牛強，說道：“孩子買房，我們盡力支持一下，這是應(yīng)該的，可惜我能耐有限，也支持不了多少?！?p> “看你說的，來……來，自罰一杯，說錯話了，怎么說是應(yīng)該的呢？艷琴是我女兒，我就沒有支持她，不過他們住在我家兩、三年了，也算支持了?！迸娬f著，又給自己斟滿一杯酒，對王大海說道：“咱倆是親家，也是好兄弟，來，再來一杯！”
王大海好不容易把牛強勸坐下來，這時張小花從廚房里，又端一盤才上來了，見牛強有點多，就有點生氣地說：“怎么一喝酒就多，跟親家喝酒也拉來拉去的?！?p> “你懂啥！？這是什么親家，是兄弟加親家，俗話說的好啊，親上加親！”牛強一激動，吐字精準，思路清晰，說得張小花只好笑笑。
王大海點點頭，說：“親家不愧走南闖北，見識廣，這杯酒，兄弟我先干了?！蓖醮蠛Ｒ苍S在張小花面前，表示一下自己是真心待親家。
牛強站起來，突然雙手鼓掌，說：“這才是我兄弟加親家，我們一定要一醉方休！”
“喝好就行，不要再喝高了！”張小花不放心地說。
“沒事的，你去幫助親家母，再抄一個蔬菜就行了，不要客氣搞許多菜，哪吃得掉呢！？”牛強指手畫腳的，指使張小花進廚房幫忙。
王大海搖搖酒瓶，好像一瓶酒已經(jīng)見底了，王大海正準備來第二瓶，張小花進來了，她說：“不要喝了，下午還得回去呢，艷琴看店，還要帶囡囡，川子上班去了?！?p> 王大海覺得也是，開個店，隨時都離不開人。
牛強生氣的對張小花說：“咱和親家大海兄弟，可好長時間沒有見面了，第一次上親家門，跟親家喝點酒，講幾句酒話，你也不讓嗎？”
張小花瞪了牛強一眼，說道：“你盡個興，不就行了，喝多了怎么回去啊？”
這時金華從廚房走出來，附和說：“大海啊，親家高興，喝點，但不要多了，多了傷身??！”
王大海還是再開了一瓶，是的，親家第一次上門，就盡個興吧！王大海給牛強的杯子斟滿酒，自己也倒了個滿杯，說道：“親家，大家來日方長，今天就最后一杯，喝了就吃飯！你親家母可是做飯很拿手哦！”
牛強一看老婆張小花正盯著他看，親家母金華也在看著，就借坡下驢，點頭說：“也行，改日親家公、親家母上鎮(zhèn)里，到我們家再喝?！闭f完，牛強一口喝下一杯酒，隨手夾菜，笑著說：“來親家，高興！”
王大海笑著說：“沒有喝好，多吃點菜，這是你們鎮(zhèn)上人說的，什么有機蔬菜，多吃點，這雞也是土雞，家養(yǎng)的?！?p> 牛強邊吃邊點頭，放下手中筷子，啪啪王大海的手背說：“親家，還有一件事，不知當將不當講？”
“你說，親家！”王大海笑著說。
“是這樣的，川子的房子已經(jīng)買好了，你出了不少錢，聽說林森還給了2萬塊，這都說了，非常感謝！川子的房子是一次性付款的，到明年這個時候，就可能拿到鑰匙了?？墒沁@裝潢錢在哪里呢？還有家電、家具，可要不少錢??！”
王大海腦子一震，這是什么話，這川子是不是一步一步要榨干父母呀，這八萬塊，是自己向他姑姑借了五萬，林森跟外人借了兩萬——這孩子怪不得今天不回來，讓老丈人、丈母娘來傳話的啊……王大海氣不打一處來，正想發(fā)作，看牛強正在看著他。
王大海夾了一點菜，放在嘴里，咀嚼一會兒，笑著對牛強說：“這孩子，咋自己不說呢？請老丈人傳話，好像老爸老媽有錢不給他似的?！蓖醮蠛ＭｎD了一下，幫助正端一碗湯進來的金華，整理一下桌上的菜，給金華放湯碗，挪個地方。
王大海繼續(xù)說道：“今天喝了一點酒，我不怕丟丑了，這買房錢，實話告訴親家，我給兒子王川背了五萬塊債，林森給他哥的兩萬塊，也是林森在外面向同學、熟人借的——親家，你也是農(nóng)村出來的，農(nóng)村除了種田種地，還有什么收入，林森自從讀研究生，就沒有從家里拿走一分錢，但一聽哥哥要買房，趕緊東挪西湊，借了兩萬塊……親家，你說這一年后交房，王川要裝潢錢，我們從哪里拿得出來?。俊?p> 金華、張小花站在桌邊，也不知說什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