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暴風(fēng)驟雨
劉艷琴抱著孩子，走在前面，王川耷拉著腦袋，一手拉著行李箱，一手拎著孩子的日常用品，跟在后面。王大海、金華兩人站在門口，送還是不送呢？他們不知如何是好，目送兒子一家三口走遠(yuǎn)，走出視線。
這一個上午，王大海都沒有緩過神來，一早就到了村部，接了幾個電話，昏昏浩浩的，到了十二點(diǎn)了，還是喜子提醒他，他才知道已是中午時分，急忙趕回家。
金華沒有做飯，坐在床上發(fā)愣，王大海回來了，她好像也不知道。
“川子他媽，你這是怎么啦？”王大海一進(jìn)門，發(fā)現(xiàn)金華精神不太好，以為她病了。
王大海給金華倒了一點(diǎn)水，對她說：“不舒服，就躺一會兒，我來做飯吧！”
金華也沒有說話。
王大海在廚房里折騰了半天，炒了一個菜，做了一碗湯，把菜、飯都端到床邊的桌子上。
“你先喝湯，還是吃飯??？”王大海輕輕地問金華。
金華看看王大海，有氣無力地說：“你吃吧，我現(xiàn)在不餓?！?p> “這------”王大海想說什么，看見金華不理睬他，倒床躺下了，他只好坐在床沿。
“你怎么不吃飯呢？川子的事，你又不是不知道，家里有錢嗎？他要八萬塊，可是個大數(shù)目??！”王大海從口袋里掏出煙，隨手點(diǎn)著，并猛吸了一口，長長吐了出去。
“你怎么抽煙了??？”金華突然翻身坐起來，很生氣地說。
“我----”王大海表情凝重，不知說什么好，拿著香煙的手，也不知放到哪里，胡亂的在空中劃了一下，就隨手把香煙掐滅了。
金華一骨碌的從床上下來，順手把王大海手中的煙奪了過來，說道：“一個淘氣，又來一個惹我生氣的?！边呎f邊走出里間。
王大海尷尬地笑笑，年輕的時候也抽煙，由于一到秋冬季節(jié)，總是咳嗽，所以金華管得嚴(yán)，早已經(jīng)戒煙了，現(xiàn)在看到王大海抽煙，當(dāng)然生氣啊。
“川子的事，你怎么考慮的呀?”金華把飯菜重新端到外間的桌子上，邊吃飯邊問王大海。
“我能怎么考慮呢，你給他錢，他的事就沒有了，解決了，可我們哪有那么多錢?。?？”王大海說。
“你如果要幫助他，怎么就不能想想辦法呢？”
“我怎么不幫他？他是我兒子，我不幫他幫誰？”
“那你就想想辦法唄！”
“我想了一上午，也沒有辦法搞到那么多錢！”
“東湊湊，西湊湊，先給孩子湊一點(diǎn)。”
“我也是這樣想的，艷琴想川子在她家先住著，所以這件事，我也不知如何是好？”王大海放下碗筷，又從口袋里摸出香煙來，這時候金華氣不打一處來，生氣地說：“你這人怎么連自個兒都管不住啊！”一手奪過香煙，王大海還不知是怎么回事，金華已經(jīng)把香煙拿到廚房去了。
“看你下次還抽煙，讓你的煙都進(jìn)到灶臺里！”金華回到桌前，邊收碗筷，邊大聲說。
王大海只好笑笑，他知道，老婆這樣嚴(yán)厲，也是為他好，但他也不知道多年不吸煙了，怎么這幾天總是莫名其妙的愛上了香煙。
“晚上再說吧！”王大海說著，就出門了。
王大海現(xiàn)在租住的房子，離王家祠堂——現(xiàn)在暫為霸王村村部，也不遠(yuǎn)，百十來米，當(dāng)時為了聯(lián)系，便于搞好開發(fā)，鎮(zhèn)里來定的。王大海沒有急著去村部，而是直接到湖邊，他有個從小就有個習(xí)慣，無論跟父母，還是小伙伴們鬧情緒，他都獨(dú)自一人來到湖邊，不是別的，他看看湖水，看看，就心情好多了-----
今天的湖水，不同與以前，風(fēng)也不是太大，但湖水浪里有浪，總是向岸上涌來，王大海坐了一會兒，感覺陽光也沒有熱度，東南邊、北邊也都堆積了不少烏云，不一會就占滿了半邊天，王大海也不去理會，他斜躺在一個大石頭上，風(fēng)聲越來越大，他思考著如何解決川子的事，總是被這風(fēng)、浪、云啊，不能靜下來，索性躺下來，雙手枕頭，仰望天空。
風(fēng)吹著烏云，在天空飛來飛去，一會兒陽光普照，一會兒天像傍晚，王大海感覺到天要下雨了，便起身朝村部走去。
遠(yuǎn)遠(yuǎn)就看見，毛坯的公路上，特別是車子一過，塵土飛揚(yáng)，像是龍卷風(fēng)似的。
“王組長，王組長！”
王大海正要進(jìn)村部，就聽見張大柱在叫自己。
“張組長，你怎么了，中午沒有回家嗎？”王大海笑著問道。
“我也是看天要下雨了，就匆忙吃點(diǎn)飯，就來了?！睆埓笾f著，邊走到桌前倒水，接著說：“剛才我進(jìn)門，電話響，我正要接，電話又不響了。不知是誰，大中午還打來電話。”
“噢，喜子中午也回家啦？”王大海問。
“回了，現(xiàn)在來啦！”喜子來了，聽見王大海問，就趕緊回答道：“中午時，天氣預(yù)報要下雷陣雨，好像早上出門窗戶沒有關(guān)好，我爸媽今天又不在家，我就慌忙回家一趟了?！?p> “我剛從湖邊過來，一路上都陰沉沉的，看來是要下雨了?！蓖醮蠛Ｕf著，就走到張大柱身邊，問道：“那天我們在鎮(zhèn)上開會，你看到黃鎮(zhèn)長沒有？”
“黃鎮(zhèn)長，我真沒有注意，好像---好像不在會上?！睆埓笾了剂艘幌?，肯定的說。
“我也沒有看到他！”王大?；氐阶约鹤?，自言自語地說：“怎么那么重要的會，對于黃鎮(zhèn)長來說，他主抓的南北兩村開發(fā)，怎么就缺席了呢？”
“你不說，我還真沒有在意呢?！睆埓笾泽@地說。
王大?？纯磸埓笾p手伸進(jìn)口袋里摸索了幾下，又朝桌子的抽屜里看看，張大柱知道他在找香煙。
“是不是也有煙癮了！”張大柱打趣地說，隨手從口袋里拿出香煙，摸出一支煙，遞給王大海。
王大海笑笑說：“抽煙有害健康，我是偶爾抽一支煙，中午在家拿煙時，被你弟妹沒收了！”
“呵呵！在家都抽煙了，還不好意思說，說明你已經(jīng)正式加入了我們的隊(duì)伍！”
“什么，我們不在同一個隊(duì)伍里？”王大海見張大柱嘲諷自己，反過來風(fēng)趣的回應(yīng)他。
“這個可是生活中的壞習(xí)慣——抽煙隊(duì)伍啊，抽煙不是好事，對自己健康不好，對周圍的人，也不好！你可別自己把持不住，跟弟妹說我們把你帶溝里了?！?p> “把誰帶溝里了？”老李頭推門進(jìn)來，一聽張大柱的話，笑呵呵地接上去。
張大柱看著老李頭，朝王大海那邊歪歪頭，老李頭心領(lǐng)神會，說道：“王組長，我現(xiàn)在已經(jīng)在慢慢戒煙了。你可不能抽煙啊，弟妹知道了，會說我和大柱組長把你帶壞了！”
“哈哈-----哈哈-----”
王大海笑了，喜子也跟著大笑起來。
張大柱也想笑，一看老李頭一本正經(jīng)，他也跟著老李頭一樣板起臉，一副非常認(rèn)真樣子，說道：“笑什么，這是我和老李頭說的真心話，也是對王大海同志的保護(hù)！喜子，你以后要控制我們吸煙，好像鎮(zhèn)里上班的辦公室里，墻上都貼著‘禁止吸煙’的告示牌，你要效仿，提醒我們少抽煙，甚至不抽煙！”
“哈哈-----哈哈------哈哈------”
這時王大海、喜子更是大笑不止，老李頭也憋不住，跟著大笑起來，張大柱最后還是沒有忍住，也大笑了。
“叮鈴鈴----叮鈴鈴-----”電話響了，張大柱正好在電話邊，就順手拿起話筒。
“喂！哪位啊？”張大柱接電話的聲音很大，大家都止住了笑，外面風(fēng)聲大作，喜子急忙起身關(guān)上了窗戶。
“噢！好的，王組長在，我來喊他接電話！”張大柱把話筒遞給王大海，說道：“找你的，好像是金書記！”
王大海慌忙接過話筒，說道：“我是王大海，你是？”
“噢！是大海呀，我是金德才！”王大海朝張大柱點(diǎn)點(diǎn)頭，意思是鎮(zhèn)黨高官金書記。
“啊-------啊---------”王大海對著電話，精神很緊張，不斷回話說啊啊的，張大柱也不知道怎么了，感覺金書記說的問題有點(diǎn)大什么的，喜子、老李頭也有點(diǎn)發(fā)蒙。
“好----好-----我們四個人都在，我先跟他們說說----好---好---我知道了，我盡快召開會議------好------”王大海放下話筒，癱坐在椅子上，外面狂風(fēng)大作，夾雜著大顆大顆雨點(diǎn)，砸在窗戶的玻璃上，噼里啪啦，整個窗戶都顫動起來。
王大海動動嘴，看看他們仨，他們仨也正在看著他。
“出事了！”王大海尤其的冷靜，說道：“金書記說開發(fā)商面臨破產(chǎn)，總經(jīng)理攜款外逃了?！?p> “啊?。俊睆埓笾?、喜子、老李頭三人幾乎同時吃驚的叫出來。
“二愣子的女朋友麗麗，說的真是真的啊！”張大柱狠狠地踹了一腳身邊的椅子。
“這-----”老李頭雙手抱頭，半天說不出話來。
王大海動動嘴，把剛才張大柱給他的香煙，剩下的煙屁股，他又重新從煙灰缸邊撿起來，準(zhǔn)備點(diǎn)燃再抽。
張大柱從自己的抽屜里拿出一盒煙，扔到王大海的桌上，說道：“不難你，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