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女又開始在我眼前來來回回的走動,忽然再度駐足。
“你不必去找郭川,關(guān)于對手和作戰(zhàn)經(jīng)驗的問題,可以詢問肖海,他是郭川一手帶出來的兵,現(xiàn)在他效忠‘啟明星’?!?p> “還有,最好把你接下來的問題都暫時收在肚子里,一切等檢驗結(jié)果出來再說?!?p> 少女說完話,揮揮手,一直守在旁邊的大漢各拎椅背一端,看樣子要把我整體抬出去,不知道要把我關(guān)到哪個房間里面壁思過。
“松綁,馬上去吃飯。飯后,老五帶著他去挑人?!?p> “頭領(lǐng),這廝極不老實,磨一磨性子再說吧?”鼻青臉腫的老五挨的拳頭最多,自然對我懷恨在心。
“你替我做主?”少女的語氣立刻冰冷。
“不敢?!崩衔逭娴牟桓以賳拢c同伴手忙腳亂的替我解開繩索,但是一左一右站在少女身旁,生怕我會再度暴起傷人。
我才不會那么二呢,肚子餓了,要恰飯,關(guān)鍵是在食堂里還有可能碰到苑珂和林老頭。
可是很失望,我并沒有見到他們倆,除了少女身邊的親信,比如禿子、劉敦等人,還有一幫穿著不倫不類軍裝的高級指揮官,唯獨我與他們格格不入,形單影孤。
可無論是少女還是老五一干人,顯然都低估了我的脾氣,他們以為我會找個借口詢問苑珂二人,但我根本不問,甚至都沒拿正眼瞧過他們一下,麻溜吃完飯,拍屁股走人。
出了飯?zhí)?,我沒地方去,便到隔壁的休息間躺著,整整一天下來,我也的確累了,一躺在椅子上就睡了過去。
很快,我就被老五拍醒,事實上也只是瞇了一小會兒,這廝的臉色很難看,卻也不敢隨意朝我發(fā)火,扭臉朝外面努努嘴,轉(zhuǎn)身就走。
我也只好起身跟上,門口還站著一個個頭高大的帥氣小伙,跟老五打了聲招呼,然后就跟在了我身邊。
“我叫肖海,從現(xiàn)在起,作為你的副官,有什么需要都可以隨時吩咐我?!?p> “我們見過面,上午的戰(zhàn)斗中?!蔽蚁肫鹆诉@個人,一直跟在郭川身邊,打仗的時候很生猛,沒想到已經(jīng)宣誓效忠‘啟明星’了,我想,這對郭川來說可謂是一個不小的打擊。
“沒錯,我對你也有印象。”肖海的表情倒是很自然,言語間還頗有些傲氣。
我們緊隨老五登上了一部電梯,直升第二層的最頂部,也就是四個分層中的第一層,同樣是個兵營,只是分為左右半?yún)^(qū)。
左半?yún)^(qū)到處都是坑槽,住滿了衣著打扮各式各樣的人,這些人說兵不像兵,說民又不是民,混混僵僵的還不如我上午見過的炮灰。
若是硬要套用一個軍事名詞,這些人便是東格的預備役,將來都是要拉上戰(zhàn)場的,也算士兵。
從坑道到坑槽到處都臭氣哄哄,住的太密集,也疏于管理,感覺非常混亂。
肖海告訴我,這里左半?yún)^(qū)分三個營,兩個營是男兵,另一個營是女兵,加起來一共有七百一十人,男兵五百多人,女兵二百人左右。
每個營都有一名營長,三個營長上面還有一個頭頭,是少女頭領(lǐng)新提拔上來的,名字叫李東來,級別跟郭川差不多。
右半?yún)^(qū)是正經(jīng)八百的兵營,情況要比預備役這邊好一些,此刻安安靜靜,好像一多半人都調(diào)往了前線和兩個重要關(guān)隘,前線就是我們上午打過仗的地方。
李東來和他的三個營長已經(jīng)在等著我們,見面也沒怎么寒暄,立刻吹哨集合,讓我挑人。
尖銳的哨聲響起,懶懶散散的士兵們這才有了些許緊張的氣氛,像群沒頭蒼蠅一般在坑洞邊各自尋找自己的位置。
足足三四分鐘,預備役士兵們才站成了歪歪扭扭的兩列縱隊,中間只剩下一條十分狹窄的空隙供人走路。
“以你為主吧。”我沖肖海說話。
“那怎么辦可以?當然是以你為主。”肖海連忙往后退了一步,雙手直搖。
沒招,推不掉,只好自己來,我挺挺胸膛,昂首闊步,拿出了當年我的頭鐵教官的傲慢姿態(tài),雙目滿含煞氣,一步一頓,自我感覺應該是有些派頭的。
一眼掃過去,我心里還是不免哇涼哇涼的。
這些所謂的預備役,年齡段差的太多,好多四五十的大叔,面相凄苦,眼神迷茫,關(guān)鍵是東倒西歪的站姿,立刻能激起我想踹飛他們的沖動。
而且碰到我的目光,他們一個個面露怯色,二十幾步走過去,沒有一個家伙敢于直視我的。
是我的摸樣兇?還是狐假虎威?沒搞明白。
好容易看到一個站的稍微直點的家伙,我一步搶上去故意撞在了這廝的前胸。
哎呦一聲,此人應聲而倒,就像泥揑的一般脆弱不堪,我感覺并沒用上什么力氣。
失望中再失望,我暗地里直搖頭。
看的出來,這些人并非嚴重營養(yǎng)不良,沒什么氣力,作為預備役也是要打仗的,至少能讓他們吃飽。
他們只是缺乏了一種東西,一種為什么要當兵打仗的理由,或者叫精氣神。
從他們空洞的眼神里,我看不到任何活力,或者叫做希望。
不過也難怪,長久的地下生活,暗無天日,他們看不到未來,一個個都像丟了魂一般,活久了,若是沒有被逼瘋,那么也只剩下不知所謂了。
這些人可能是被騙來的,也可能只是為了糊張口,甚至是被當壯丁給抓來的,可我管不了那么多,上了戰(zhàn)場就是你死我活。
即便狀況糟糕,我也必須挑足人手,這是我的賭注,只有我挑中的人在戰(zhàn)斗中經(jīng)受了考驗,才能見到苑珂他們,我才會有下一步打算的機會。
于是我再度放低了挑選標準,用那位該死的教官的話說,年輕一點,牙口結(jié)實一些,肯聽話的,就權(quán)當挑牲口吧。
我一伸手,掐住的一個中年男子的下巴,這位驚慌的不得了,連連后退,卻無法逃脫我的手掌,我的拇指與食指稍稍用力,對方的嘴巴被迫張開,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牙口齊整,還算滿意。
“叫什么?”
“石強?!?p> “多大歲數(shù)?”
“三十三?!?p> “出列!”我松開了石強,朝身后擺擺手,石強便被肖海一把拽出了隊伍。
隨后,我剛邁腿走出兩步,就感到了一絲異樣,很危險卻又頗為詭異的感覺,應激反應之下,我突然出其不意的向前滑步側(cè)踢,一腳蹬在了斜前方一個家伙的胯部,對方悶哼一聲,噗通坐在了地上。
這是一名二十出頭的小伙,身體勻稱結(jié)實,藏在隊伍里,眼神四處游離,之前我在掃過第一眼的時候居然沒有注意到他。
可我剛才掐住石強后,他明顯有種下意識的后撤動作,不是被嚇的,而是搏擊中非常標準的防護與反擊姿態(tài)。
剛才這一腳的力道,我心里有數(shù),普通人都不見得能踹倒,小伙卻摔了個干脆。
假摔!其實我一動他便有防備,在緊要關(guān)頭又忽然放棄了動作,我想不警惕都難。
我只是在一味模仿佐克教官的兇蠻,又有老五和肖海跟在身后,亦可狐假虎威一番。
作為教官,尤其是特種作戰(zhàn)人員的教官,如果不能一開始就震懾學員,樹立威信,后面就很難打開局面。
這樣的模仿雖然生硬,但無意中撕開了一道陰暗的縫隙。
這小伙是目前我見到的體格最為健壯的家伙,裝作彎腰塌背,一副畏畏縮縮的樣子讓我心生疑云,可是剛才那絲古怪的危險并非來自他,而我蹬倒了小伙,這絲危險又陡然消弭于無形。
兵營有問題!
“靠近點!”我大喝一聲。
小伙勾著頭,往前蹭了一點點,并非不敢看我,而是不想跟我對視。
“姓名?”
“周存生?!?p> “年齡?”
“二十二。”
“抬起頭,看著我?!?p> 周存生沒動,我踏上一步,又加重語氣重復了一遍。
小伙這才緩緩抬頭,此人面部棱角分明,五官端正,眉眼間有一股難以掩飾的氣息,外行的話叫硬氣、煞氣,內(nèi)行人一眼便能看出是同行。
“你會格斗術(shù)?”
“不會?!敝艽嫔鷵u頭,但眼神中明顯有一絲不尋常的波動。
我突然伸手去掐他的下巴,周存生立刻就有反應,脖頸后仰的同時,右手的拳頭已經(jīng)握緊,隨時都有一拳轟出的可能。
我卻一下子中途收手,小臂緩緩回縮,周存生的眉梢一揚,閃過一絲意外的神情,也隨之放松了剛剛繃緊的肌肉。
可下一刻,我卻突然腰身一挺,前出弓步,整個腰部帶動肩膀發(fā)力,倒肘如同隱藏著的重錘狠狠擊出,嘭的一聲,結(jié)結(jié)實實砸在了周存生的腮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