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席子一頭坐下來,正要同狗兒說話,忽然看見一個黑紅色的,扁平的,大約四五厘米長的家伙,探頭探腦地從墻根一路飛奔過來,‘嗖’地一下鉆到我腳下的席子底下。
一見這東西,我頓時頭皮一麻,騰地一下彈了起來,大叫一聲:“我的媽呀!蟑螂!”
這可是我‘有生之年’里最害怕的東西。
我這一聲驚呼立即引起了一陣騷動,有人大聲詢問:“怎么了?”
狗兒忙說沒事,他都不好意思跟大伙兒說我不過是看到了一只偷油婆而已。
我可以不怕老鼠,甚至不怕蛇,不怕蜘蛛,可這東西,別說見到,即便是想到它,我便渾身上下像觸電一樣發(fā)麻。
若是正面碰上,我絕對可以用上串下跳來形容自己,不要說脫了鞋子去拍它,即便是不小心踩到了它,也會巴不得一飛沖天地逃遁。
我以百米沖刺的速度,穿過那些莫名其妙的注視,跨欄一般越過橫七豎八的人腿,逃到寺廟外,拍著胸口喘粗氣。
狗兒追了出來,看我這幅狼狽模樣,哈哈大笑:“哈哈!才才,你怕那東西?它又不咬人,怕它作甚?進(jìn)去吧,我已把它打死了。”
“不不,不,我不進(jìn)去,我不進(jìn)去,我要另外找地方住?!蔽疫B連往后退:“我要去住客棧?!?p> 狗兒為難地看著我:“可是…”
“哪里都一樣,這家伙無孔不入,無處不在,即便你去住客棧,一樣有可能遭遇到它?!?p> 身后響起李勝的說話聲,我回頭一看,只見李勝站在破廟門口,手里提著酒壇,他身后站著老岳。
看來是聽到動靜才跑出來看情況的。
我望著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那東西不咬人,惡心人?!?p> “那也不用怕成那樣!”老岳笑道。
我摸了摸鼻頭,訕笑一下,沒說話。
“回吧,給你另換一處歇著?!崩顒俚馈?p> 我想了想,也對,那東西真是無處不在,即便是現(xiàn)代,我那二十七層高的家中,一樣有蟑螂,躲不了的。
我的住處移到了外面,與李勝隔著一個泥塑的佛像,他在前,我在后。
半夜,我被一陣吵鬧聲驚醒,耳旁立即傳來老岳的聲音:“阿勝,廟外來了一幫逃荒的,跟小崽子們打起來了。”
接著便聽見李勝跳下供臺,向外走的聲音。
我趕忙轉(zhuǎn)過佛像,追了出去。
只見廟前空地上,聚集了一大批人,明顯分成了兩派,兩方針鋒相對地對立著,對面男的女的老的小的,大概有幾十號人。
“怎么回事?”李勝冷冷地問道。
阿九忙上前說道:“這幫逃荒崽想搶咱們的地盤?!?p> “我們沒有,我們只是想在這里暫住一段時日?!睘槭椎恼f道。
阿九回身沖到前面大喊:“暫???說得輕巧,我們就這么大塊兒地方,容不下你們這么多的人!”
對方領(lǐng)頭的是一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他個子不算高,也不矮,黑黑瘦瘦,但一雙眼睛充滿了疲憊。
他往前一步,雙手抱拳,但沖的卻是李勝,他說道:“我等也是迫不得已,若不是家鄉(xiāng)遭遇天災(zāi),誰會愿意遠(yuǎn)離家鄉(xiāng)?逃難至此,還望大哥收留?!?p> 阿九指著他嚷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