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若沉聲答道,“好。”
阿沁聽了,十分的詫異。他一臉驚異地看著自家的公子。
阿沁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公子自從進(jìn)了顧王府,唇角的笑容便時常掛著。
雖然以前公子也笑,可是那一雙眼睛里卻毫無笑意,公子看起來是溫和的,可是他卻知道,公子十分的疏離,誰也靠近不了。
可是,每次對著這位清城郡主的時候,公子整個人都會松懈下來,眼底滿是笑意。
阿沁跟著蘭若長大,沒有人比阿沁更明白蘭若的孤苦和恨意,如今這樣很好。
阿沁這一回,十分知趣,他什么也沒有說。
顧盼沒曾想蘭若答應(yīng)的這樣爽快。
她只當(dāng)他是哄小孩子,所以并沒有當(dāng)真。
她把竹椅放好,“你要不要試一試?!?p> 阿沁摸了摸頭,提醒道,“公子有傷,受不得涼,只怕要墊一層毯子才行?!?p> 蘭若一個眼色殺了過去,阿沁不知道哪里說錯了,忙住了嘴。
顧盼想了一想,說道,“珠珠,我記得庫房有一副虎皮,是父親前些年獵的,你帶了孫先生去找過來。”
對于蘭若的事情,珠珠是上心的,她答應(yīng)著去了。
書房里只剩下兩個人。
顧盼不知為何,每次與蘭若獨(dú)處,前一世的很多事情總是會莫名其妙的浮上心頭,她不是一個傷春悲秋的女孩子,一直被回憶左右,是她所不喜的。
她慢慢的往后退,擠出來一個笑容來,“先生,你慢慢看書,我去熬藥。”
顧盼來到小廚房。
吳嫂正在收拾廚房,看見顧盼,忙笑道,“郡主,你怎么能來這里,快點(diǎn)出去,等一會,我忙完了就來熬藥。到時候你端了過去就行。”
顧盼撇了后房一眼,既然答應(yīng)了的事情,她自然不能食言,“吳嫂,你忙你的,先生既然讓我熬藥,我不能假手于人?!?p> 吳嫂聽了只得作罷,只細(xì)細(xì)的吩咐,“郡主,藥放在那邊的盒子里,砂罐在地上。那你慢慢熬,我先去忙了。”
顧盼自幼也算是金尊玉貴,嬌生慣養(yǎng),從未進(jìn)過廚房,即便是后來奉旨出家,因?yàn)轫斄艘粋€公主的名頭,煎藥這樣的事,卻也是是從未做過。
顧盼習(xí)武出生,也是吃的苦耐得勞。
不過這藥該放多少,水放多少,怎么生火,煎多長時間,顧盼是不知曉的。
她拿起一包藥,倒了一半,正猶豫著,要不要全部倒進(jìn)去。
一個略帶沙啞的聲音從門邊傳來,“全倒進(jìn)去。”
顧盼一怔,抬起頭來,只見蘭若依在門邊,正含著笑看著。
顧盼覺得自己的窘態(tài)被捉個現(xiàn)行,便有些不好意思,她一面將藥材倒進(jìn)了藥罐,一面說道,“你快出去?!?p> 蘭若輕輕的咳嗽一聲,好意提醒,“你知道該放多少水?”
顧盼不知。
她抬起頭,清澈的大眼睛寫滿了疑問,唇邊也漾起一絲討好的笑容,“放多少水?”
蘭若十分的滿意她的態(tài)度,“加三碗水。然后放在哪里,泡兩刻鐘。你加好水之后,到書房來?!?p> 顧盼撇了撇嘴。
這個人,提醒她熬藥是假,只怕找機(jī)會逮住她去練字才是真。
雖如此想。
顧盼加了水,到底還是來到書房。
果然。
遠(yuǎn)遠(yuǎn)的就看見桌子上放了一沓厚厚的宣紙。
顧盼站著沒動。
蘭若抬起頭,“去練字吧!從今日起,每次泡藥的時候,便在這里練上兩刻鐘的字?!?p> 顧盼嗯了一聲。
果真坐在了桌子前練字。
很快珠珠就和阿沁一起回來。
遠(yuǎn)遠(yuǎn)的就聽到兩個人十分不和諧的聲音。
顧盼忍不住笑了,珠珠一直是大姐姐似的,嚴(yán)厲,溫柔。
不過每次和阿沁一塊,就跟炸了毛似的,像是變了一個人。
她情不自禁的伸長脖子看向窗外。
頭被敲了一下。
顧盼回過頭,蘭若正微微的蹙起眉頭,“好好寫字。”
顧盼咬了咬下唇,敢怒不敢言。
珠珠一進(jìn)門就看見顧盼在練字,立刻收起了聲音,走路也是輕手輕腳的,將那一塊虎皮仔細(xì)的墊好。
又挑了挑燈光。
阿沁問道,“公子,藥喝了嗎?”
顧盼立刻起身,“差不多兩刻鐘了,我去熬藥。”
她利落地起身。
這一回,她拉了珠珠一起。
兩人來到小廚房。
吳嫂已經(jīng)回去了。
珠珠點(diǎn)了一盞燈。
顧盼將砂罐放在了灶臺上。
兩人大眼瞪小眼。
“郡主,怎么生火??!”
“珠珠,怎么生火?。 ?p> 兩人同時說道。
顧盼不會,自然是天經(jīng)地義。
“珠珠,你怎么也不會。我還指望你呢!”顧盼垂頭喪氣的。
珠珠名義上是顧盼的大丫頭,負(fù)責(zé)顧盼的飲食起居,管理顧盼房里的小丫頭,實(shí)際上比普通人家的小姐還要尊貴,這些雜事自然從未做過。
“珠珠,我小時候,你不是替我煎過藥?”
珠珠有些不好意思,“郡主,我是煎過藥,不過都有人生了火,我只有看著就行了,后來這些事便是阿雨,和阿霜在做,不如我去喚了她們過來?!?p> 顧盼想了想,這一來一回太誤事,“不如,你去把那個阿沁叫過來問一問?!?p> “是。”珠珠答應(yīng)了,心里卻想著阿沁那一張眼高于頂,甚是瞧不起人的樣子來,強(qiáng)打起精神,往外走。
顧盼瞧在眼里,莞爾一笑,“罷了,我自己去問?!?p> 她倒沒什么不好意思。
書房的燈還亮著。
阿沁的聲音分外明晰,“公子,沒想到這清城郡主,還真有一副巾幗女子的氣概,這首詩,倒是很符合她的性子。”
顧盼探過一個頭,一眼就看見蘭若手里拿著一張宣紙,遠(yuǎn)遠(yuǎn)的看去,仿佛是自己早上做的那一首詩。
她有些羞愧,這二人居然一本正經(jīng)的打量她的詩句,“兩位先生,怎么生火?”她直接問道。
阿沁張大了嘴,“吳嫂不在嗎?讓她教教你們便是了。我和公子都是一介書生,只怕是幫不了你?!?p> 蘭若已經(jīng)起身,黑夜之中,他的笑意滿滿,“珠珠姑娘也不會嗎?”他問道。
顧盼斜了他一眼,“明知故問?!?p> 他心情極好,“走吧!”
阿沁這回更吃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