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陽細風,總是吹得人頭昏腦漲,可這天,還是一眼望不到邊。江一白騎在馬上,看著前方,再看著后方,一千多人的隊伍,宛若一條小蛇在北齊的土地上爬行,絲毫沒有生氣地爬行。
三天前,在江一白自己將帶著一千號人進入拒北大森林時,林放元背著氣若游絲的陳紫風找到了他們,還告訴他們,自己可以安全地回去,回大咸城,中途不用擔心追兵的問題??僧敃r大家對這種事嗤之以鼻。怎么可能?北齊不處理我們這群叛軍了?
直到月白將昏迷中的陳紫風拉回蘇醒的邊緣,才告訴眾人結(jié)果后又昏迷過去,可不同的是,這次的昏迷,呼吸平穩(wěn)了很多。江一白聽到此,也只能下令冒險回城,一個個狀態(tài)低迷,毫無出發(fā)時的朝氣與活力。
“三天了,才行軍到北囂--姑灌一帶。照這個行軍,到大咸城,還需要七天啊···”江一白看著行軍的速度,有點心理著急,就在這時,忽然后面一匹馬疾馳而來,是負責處理后方敵情的郝大勇小隊。
江一白剛剛想打招呼,便發(fā)現(xiàn)不對勁,郝大勇跑得很急,雖然遠遠在他身上沒看出有什么傷痕,可那份焦急還是掩藏不住。就在離江一白還有大概百米的距離,郝大勇就開始了他焦急地吶喊:
“后面有敵軍!北齊的部隊正在朝我們方向前進!”
怎么辦!
江一白一看周圍的士兵在聽到后開始慌不擇路般準備逃跑,道理他都懂,現(xiàn)在和北齊部隊接觸,只能就地結(jié)陣硬抗,因為這一帶實在沒有什么能防御的天然公事,接近一馬平川的平地,自己只有不到騎兵數(shù)不到一百騎,實在算不上戰(zhàn)力??上肫痍愖巷L昏迷前的話,結(jié)合著林放元的描述,似乎,他們在我們回城之前,應(yīng)該,不會,對我們出手····
“大家冷靜,聽我說!結(jié)成盾陣,就地駐守!”江一白在賭,賭對方不出手。
眾人想了想與其四處逃散被人在這平原里,當豬一樣被趕,然后死去,不如就地拼一把,運氣好,還能拖幾個下水。
接在大家開始結(jié)陣的時候,林放元帶著曾衿和劉惠盈來到了江一白跟前,月白在馬車上休息,苗翎也在馬車上調(diào)養(yǎng)自己的身體。
“江城主,后方是誰來了?”剛剛到,曾衿就等不及問向了江一白。江一白一個眼神看向郝大勇后,郝大勇就送開口。
“是百里春秋的帥旗!”郝大勇顯得很是落寞,打擊實在太大,畢竟擁有北齊英雄之稱的百里春秋,名聲實在太過巨大。
“那他的邊衛(wèi)呢?有沒有來?來了多少?”曾衿立馬抓住郝大勇的雙臂,神情很是激動。
“邊衛(wèi)?你是說那群騎馬的嗎?”郝大勇顯得很是疑惑。
“不是,是戰(zhàn)車,戰(zhàn)車!”曾衿空中比劃了下。
“哦,八駕?!?p> 兩個字,八駕,直把曾衿的力氣抽空了般。
八駕,預示著,這次這位英雄將帶領(lǐng)八萬兵馬出戰(zhàn)!十萬啊,自己這邊不過是一千的敗軍,人家是十萬整裝待發(fā)的精銳,沒法打,連拼的資格都沒有。
“報!”前方來了一個連滾帶爬的人,可接下來的話,直接澆滅了江一白說話的欲望。
“姑灌城門打開,八千,八千銀翅鐵騎出城了!”
林放元沉默了,江一白沉默了,曾衿也沉默了,劉惠盈已經(jīng)絕望地坐了下來,隱隱在哭泣。已經(jīng)不光光是絕望了,實在是連提起希望的勇氣都沒有。
“感謝各位勇士的出手相助,但是眼下的局勢,你們也看到了,實在是沒活路啊。”江一白的苦笑打破了沉默的四人。
“我倒是覺得當時的情況是你救下了我們。”曾衿嘆了一口氣,“如果當時不是你及時出手,我們估計都活不到今天,所以請別說這樣的話。”
“更何況,我覺得,我們成為不了他們現(xiàn)在眼中的敵軍?!绷址旁谝慌缘鹬恢瓴?,看著天空繼續(xù)說著,“或者說,在他們眼里,現(xiàn)在的我們不構(gòu)成敵人的威脅?!?p> “話···”江一白剛剛想說什么,忽然感受到腳下的震動,越來越強的震動。
“來了,看!”曾衿低聲吼道指著天邊,眾人循聲望去,天邊逐漸浮現(xiàn)出一個個白點,而后白點迅速連成一線,隨著腳下傳來的一陣一陣的震動,一排騎兵,盡數(shù)跨馬收刀,就那么整齊地跑近,就那么跑過去,連一絲看江一白他們的時間都欠奉,就那么整齊地跑過他們,跑向江一白他們的后方與百里春秋他們匯合。
在騎兵視角,那就是一馬平川,眼中根本就沒有江一白他們一千人,真的是看一眼都欠奉。既然上面下令讓我們不殺他們,那殺他們都不算軍功,還不如去前線,在北齊英雄帶領(lǐng)下去打軍功來得實在,對他們,實在提不起勁殺。于是八千人,都一個思維,盡早與百里統(tǒng)領(lǐng)匯合。
在江一白士兵的視角那就是一群銀鎧鐵馬,從天邊疾馳而來,然后疾馳而去,對自己一點想法都沒有。說高興吧,劫后余生的喜悅,但是說悲哀吧,人八千根本沒把我們一千人放在眼里,連提刀的想法都沒有,人殺豬還會想磨刀呢,到自己這,居然會這樣。
江一白都已經(jīng)提上了自己的槍,準備好死戰(zhàn)了,劉惠盈和曾衿都死死地盯著銀翅鐵騎從天邊來到天邊去的過程,只有林放元一人負手靜靜地看著騎兵。
等到騎兵遠去時,結(jié)陣的士兵很多人都忽然癱倒在地上了,江一白也是,看到走遠后,才感覺到背后已經(jīng)濕透,現(xiàn)在正傳來一陣陣的涼意。
“哈哈,原來,在北齊眼里,我們什么也不是,什么都不是,只是用來練兵和拿軍功的。”江一白絕望地笑著,說著,說出了心中的苦悶和不甘。
林放元這時候不知道說什么好,劉惠盈是這個身份說話怎么都不算好,只有曾衿默默地拍了拍江一白的肩膀。
“老弱婦孺,你可以把他們暗中護送到大周!”
曾衿盯著江一白,輕聲說著一個讓江一白既心動,又可惡的提議。
“給三咸城一個未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