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玖
國慶第二天一大清早,侯嘉卉剛走出女生宿舍的大門,就看到一個身著黑色針織薄衫、白色T恤、褪色牛仔褲的男生站在女生宿舍門口的空地上,一邊低頭玩著手機,一邊用腳在地上有節(jié)奏的點著。
侯嘉卉試探性地靠近一些,才聽到他小聲地哼著歌,她剛想主動開口打招呼,就看到那個男生抬起頭來看了她一眼,然后臉上掛了一絲微笑問道:“你就是侯……”
侯嘉卉看他半天也沒說出自己的名字,只好笑一笑接過話頭道:“侯嘉卉,你好?!?p> “你好,”徐峨冠有些抱歉地點了點頭,“我叫徐峨冠。沈舒的高中同學?!?p> 兩個人打過招呼之后,忽然就陷入了無邊的沉寂之中。清晨的風摻著絲絲涼意,空氣中帶著幾分露水的濕潤,幾聲清脆的鳥鳴聲在遠處響起,顯得此時的環(huán)境更加靜謐。
侯嘉卉開口打破了尷尬的氛圍:“你也聽黃家駒的歌嗎?”
“是,”徐峨冠點點頭道,“我聽的歌都比較老?!?p> “老歌有味道?!焙罴位茳c點頭道,“我也挺愛聽老歌的?!?p> 于是兩個人仿佛突然找到了共同話題似的從黃家駒聊到王菲,聊到林憶蓮和李宗盛,聊到那段時期所有的代表歌手和他們的作品,發(fā)現(xiàn)兩個人的喜好竟然不謀而合。
等到沈舒迷迷瞪瞪地趕到女生宿舍樓下的時候,兩個人已經(jīng)完全沒有之前那種隔膜疏離的感覺,在一起聊得不亦樂乎。沈舒之前沒見過徐峨冠跟陌生人在一起也能聊得這么開心,不免有些驚訝道:“你們之前認識?。俊?p> “不認識啊,”徐峨冠看他過來,抬起手腕看了看表道,“你又遲到?!?p> “那可不像你?!鄙蚴嫘α诵Φ?,“臉都快笑爛了?!?p> “哪有?”徐峨冠現(xiàn)在每次見面都越發(fā)地沒有架子,在沈舒面前已經(jīng)完全暴露本性,賤兮兮地笑道,“我們倆挺聊得來的,聽的歌都差不多?!?p> 沈舒被徐峨冠一帶也有些口無遮攔道:“那我撮合撮合你倆吧?”
侯嘉卉皺了皺眉,有些不好意思道:“沈舒,說什么呢?!?p> 沈舒反應過來有些失言,便以自己腦子還不清醒為由,打了個哈哈就過去了。
三個人一同去展覽館的路上,徐峨冠和侯嘉卉還在不停地你一言我一語地聊,聊港臺音樂,聊小眾的文藝電影,聊四大天王和小虎隊,聊東野圭吾的小說和王小波的散文,這些沈舒雖然也知道,但總是插不進嘴。
沈舒瞪大了眼睛觀察徐峨冠看侯嘉卉的眼神,幸運的是,徐峨冠的眼神沒有任何的青春期男生對女生的欣賞之情,分明只是遇到了知音的欣喜之感。經(jīng)過魏安上的事情之后,他現(xiàn)在對這種異性朋友之間的引薦頗有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的感覺。
徐峨冠仿佛突然想起來沈舒這個人似的,轉過頭來問了他一句:“咱還有多久到站?”
“這趟地鐵還有三站?!鄙蚴嬉荒樕鸁o可戀地回答道。
徐峨冠得到了回復之后便點了點頭,又繼續(xù)轉過去跟侯嘉卉談笑風生。沈舒看著兩人越聊越火熱,只好自己一個人在旁邊閉目養(yǎng)神,還不時在心里腹誹著徐峨冠的重色輕友。
魏安上和白維正起床之后才發(fā)現(xiàn)沈舒已經(jīng)不知道什么沒了蹤影,兩個人交談了兩句,都覺得沈舒真是匹拴不住的野馬,一不留神人就不知道野到哪去了。
魏安上嘆了口氣道:“馮總還給我發(fā)消息問我去哪兒玩,我昨天都忘了幫他問沈舒。這小子真是會玩?!?p> “說不定是約妹子出去了,”白維正勾起嘴角笑道,“沈舒這種小文青最悶騷了?!?p> 魏安上笑笑不說話,往洗漱間走了過去。白維正下床來看到沈舒放在書桌上的相機包,突然想起昨天和他們吃飯的那個人。昨天吃飯的時候他就覺得那個人有些眼熟,但總是沒想起來是誰,現(xiàn)下看到這個相機包才突然反應過來,于是開口問魏安上道:“安上,昨天那人你認識嗎?”
“誰?”魏安上刷著牙,含著滿嘴泡沫含含糊糊地問道。
“就沈舒那個高中同學,叫……徐峨冠?”白維正想了想道。
魏安上看著鏡子里的自己明顯怔了一下。他怎么會不認識?他不光認識,他還知道那是信息學院的風云人物,剛入學的英語分級考試是全院第一,拿著90+的高分直接免掉了大學四年所有的英語課,他還知道他是信息學院乃至其他學院好多女生私下談論的焦點人物,剛開學一個多月就已經(jīng)名氣不小。但他不能在白維正面前顯露出這些來,否則以白維正執(zhí)拗的性格和刨根問底的能力一定能把一切都打聽出來,于是他只是裝作平靜搖搖頭道:“昨天不是認識了嗎?!?p> “不是,”白維正搖搖頭,饒有興趣道,”那個人名頭不小,我們攝影社第一次出去拍照,就是找他當模特拍人物。”
魏安上有些哭笑不得:“因為他長得帥嗎?”
“不知道,不過聽說他在信息學院是知名人物,信息學院一千多號人一大半都認識他,連好多老師都知道他?!卑拙S正回答說。
“你還挺八卦,”魏安上漱了漱口,笑道,“那你昨天還沒認出他來。”
“我記性不好,”白維正尷尬地笑笑,“昨天發(fā)生的事兒我都不一定記得?!?p> “昨天發(fā)生的事兒啊,”魏安上從洗漱間出來,從他旁邊走過,拍了拍他的肩道,“沈舒沒帶飯卡刷了你十八塊錢,你記得找他要?!?p> 白維正眼睛發(fā)光,很認同地點了點頭。
魏安上拉出自己的椅子坐下來,擦了擦手上的水道:“對了,問你個正事,你覺得咱們班要不要舉辦個活動?”
“舉辦什么活動?”
魏安上想了想,搖搖頭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總覺得作為班長,總得辦兩個人活動讓大家都互相熟悉一點,不然都開學一個多月了,大家有的人都還互相不認識呢?!?p> “我覺得可以吧,”白維正皺著眉想了一會兒,“就是不知道參加的人多不多?!?p> “這個問題的確比較難辦?!蔽喊采舷氲竭@個問題也覺得有些頭疼。
白維正提議道:“要不你找孟崢凡商量商量?她也急需辦活動。昨天升國旗雖然挺好的,但出了點意外狀況,她回來一路上都還挺沮喪的,你可以試試拉著她再辦一次活動,第二次總會比第一次好吧?!?p> 魏安上覺得他說的很有道理,于是點了點頭,拿出手機找出了孟崢凡的聯(lián)系方式。
孟崢凡收到魏安上的消息的時候有些驚訝,她本來以為上次把魏安上劈頭蓋臉罵了一頓之后,魏安上以后都不會再主動跟她說話了,所以看到魏安上的消息的一瞬間有些沒緩過神來。片刻之后,她才覺得興許是自己想得太多,魏安上那時候心情不好,現(xiàn)在度過低落期,說不定早已經(jīng)把這些事拋到九霄云外去了。她剛準備回魏安上的消息,忽然看見面前的床上有個人翻了個身。
她看了看侯嘉卉的床,床上空空如也,被子也疊的規(guī)規(guī)矩矩,但她還是沖那個有人的床上試探性地喊了一句:“嘉卉?嘉卉?”
李桐的聲音從被子里傳來,聽起來整個人很是疲累:“是我?!?p>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孟崢凡有些驚訝道,“你不是去山東玩了嗎?”
李桐長嘆了一口氣,滿腹怨氣地坐起來,頭發(fā)亂蓬蓬地也沒心情打理,嘟囔道:“去什么呀,人家根本就沒買我的票,等我知道的時候根本就沒票了?!?p> “陳文宇光買了自己的票,沒買你的票嗎?”孟崢凡驚訝道。
李桐沉沉地點點頭。
孟崢凡有些難以置信道:“怎么會這樣?”
“唉別提了,”李桐煩躁地揉著自己的頭發(fā),表現(xiàn)得很是暴躁,“他還生氣了!說什么早就跟我說了國慶要回家,我沒買票就是我不在乎他,不想跟他一起去,等到現(xiàn)在再來看票沒了就是做戲……我要跟他分手!”
“這什么人啊,”孟崢凡聽完也是生氣,脾氣一上來也沖動道,“這種男生,分了也好?!?p> 李桐聽到這句話倒有些驚訝,她見過了太多勸和不勸分的,像孟崢凡這樣義薄云天同仇敵愾的她倒真是很少見到。她也沒回答什么,只是覺得實在困得不行,于是便又蓋上被子蒙頭大睡。
孟崢凡還沉浸在覺得陳文宇是渣男的情緒里不能自拔,良久才回過味來,想起看手機上魏安上的消息。魏安上提到的辦活動的事情,瞬間又讓她心里一沉。
她確實很需要再一次辦活動來歷練一下自己,但想到昨天在天安門廣場差點弄丟侯嘉卉便覺得有些畏懼,這種承擔責任的感覺讓她感覺很是不踏實。
她想了想,在對話框里鍵入了一個“好”字。她環(huán)視了宿舍一圈,又追問了一句“那咱們要不要見面討論?”
魏安上看到孟崢凡發(fā)過來的消息也是一愣,他猶豫了片刻,看到白維正又戴上了耳機開始了游戲,就知道他肯定又要用外賣和飲料解決自己的午飯,于是回話說“正好,中午一起吃飯吧,討論討論?!?p> 孟崢凡沒想到魏安上還會叫她一起吃飯,于是看了看自己身上的睡衣和蓬亂的頭發(fā),連忙下床開始整理洗漱打扮。
沈舒一行人到展覽館門口的時候才深覺震撼,他之前雖然也在圖片里看過紅磚藝術館的整體規(guī)模和視覺效果,但當它真正出現(xiàn)在眼前的時候卻還是覺得十分驚艷。普通的紅磚拼搭起來,卻搭出了一種獨特的藝術質感,看起來世俗中透著高雅,平淡中透著格調,很符合沈舒所喜歡的小文青調調。
“紅磚藝術館?”徐峨冠饒有趣味地打量著整棟建筑,退后兩步讓自己能看得更全面些,不由得感嘆道,“有點意思??!”
侯嘉卉也附和道:“現(xiàn)在很多的藝術風格都是這種工業(yè)風,雖然一眼望去會覺得有些粗糲突兀,但感覺上卻有一種未經(jīng)雕刻的自然和土木金屬自帶的沉穩(wěn)冷靜的感覺,倒也還是挺不錯的?!?p> “算了,”沈舒無奈地攤了攤手道,“什么好話都讓你倆說了,我還是閉嘴吧。”
紅磚藝術館的內景與外面看上去相差無幾,同樣是紅磚砌成的墻面,材料粗糙加工卻很精細,每塊磚的表面都打磨過,摸上去不僅不會劃傷皮膚反而光滑舒適觸手生涼,徐峨冠一邊摸著一邊贊不絕口道:“這個真的不錯!”
沈舒拉了拉他的衣角,低聲道:“你能不能把你這本性收斂一下,你是人來瘋嗎?在外人面前高冷的樣子呢,擺出來啊大哥!”
徐峨冠橫了他一眼,無奈道:“既然你要這種不食人間煙火的范兒,我沒所謂,隨時都能起?!?p> 侯嘉卉在一旁聽到他倆說話,抿著嘴笑道:“你倆別鬧了,不是來看畫展的嗎,你們都不看畫嗎?”
徐峨冠泰然自若地把視線移到自己肩膀正右邊的地方,那幅畫粗略一看上去就像是一張黑色的畫布,徐峨冠定睛看了幾秒鐘也沒發(fā)現(xiàn)什么,于是有些疑惑地嘀咕道:“這畫就這樣嗎?”
“你從側邊看看?!鄙蚴嬲谜驹谀欠嫷膫冗叄刂约旱囊暰€望過去正好能看清畫上畫了什么,于是便看著徐峨冠得意地笑著回應道。
徐峨冠依言從側邊對那幅畫進行觀察,果然看見主要圖形呈現(xiàn)出更深的黑色,輪廓鮮明,下筆細膩,但兩種黑色混在一起著實讓人難以分辨。
“這就是那個黑色的顏料藝術吧?!焙罴位芨袊@道。
”這畫到這兒,算是看出點意思來了。“徐峨冠也不禁點頭贊嘆。
”還有更神奇的呢,”侯嘉卉盯著畫看了一會兒,驚喜地笑了笑道,“你看這個畫中人的眼睛?!?p> 沈舒一聽也有些好奇,他雖然看出了黑色層次的玄機,但這眼神上細枝末節(jié)的東西卻沒有在意過,此刻湊上前去一看,才驚訝地發(fā)現(xiàn),畫中人的眼神也在隨著他們的目光而移動。
“這太厲害了!”徐峨冠抱著手臂不住點頭道,“我挺佩服這畫師的?!?p> 接連下去又看了好幾幅作品,都是黑色的全畫,透著各種各樣的玄機和巧妙之處,讓人對這個畫家的想象力和創(chuàng)造力產(chǎn)生由衷的欽佩之情。
“以前還真是沒有見過這么獨特的藝術形式。”徐峨冠在進入下一個展區(qū)的時候還洋溢著一臉羨慕,不停地夸贊著。
沈舒意味深長地看著他道:“我還以為你什么都見過呢?!?p> “什么意思?”徐峨冠被沈舒突如其來的一問搞得一頭霧水。
“你以前那不可一世的樣子,就感覺全世界沒有什么能讓你驚訝的事,也沒有什么你不知道的奇聞,真是沒想到你還有這么一面?!鄙蚴嬉贿呎f一邊憋著笑,憋到后來自己都覺得有些難受。
“你不知道的多了去了,”徐峨冠擺一擺手道,“再說了,不是都跟你說了嘛,真實面目就是這樣的?!?p> “搞了半天,以前那高貴優(yōu)雅,都是裝出來的?”
“什么裝出來的?”徐峨冠皺一皺眉,給自己辯解道,“我平時不愛說話而已。”
侯嘉卉見他倆玩笑得開心,也插嘴問道:“他從前是什么樣子?”
沈舒笑嘻嘻地轉過身來給她解釋道:“這人以前可端著了,說話簡練,干事利落,也沒聽說他哭過笑過甚至生氣沮喪,感覺整個就像一沒有感情的生物。還有還有,成績好,說話最多的地方大概就是在學校主席臺吧,每周一名學生代表發(fā)言,他在主席臺上發(fā)言的次數(shù)起碼得五次往上,這還是一學期的量,估計比校長都多!那生人勿近的樣子,搞得大家就算是提起他的名字都覺得要參拜兩下……”
“什么啊,”徐峨冠沖著他的肩頭就是一拳,“越說越不靠譜?!?p> 侯嘉卉聽得驚奇,不禁打量了徐峨冠一圈道:“我看著不像啊,我覺得他性格還挺好的?!?p> “那是你運氣好呀,”沈舒仍然侃侃而談,“能看到我們男神接地氣的一面?!?p> 徐峨冠攤了攤手,語氣里滿是無奈,臉上掛著慘淡的微笑道:“隨便你說吧。”
沈舒一邊引著他們往下一個展區(qū)走,一邊開口說道:“我可不說了。但我覺得,不光是熟悉之后放得開的問題,你比高中那會兒,確實是變了很多了。以前你的……你的喜惡,都不會表現(xiàn)得這么明顯?!?p> 徐峨冠想了想也開口道:“我也不知道,從前總覺得無所謂,但現(xiàn)在感覺確實有些不一樣了?!?p> “人不都是這樣嗎,”侯嘉卉淺淺的笑容如背后畫廊上清新淡雅的茉莉花,“是跟著情緒長大的。”
魏安上看著孟崢凡走過來,于是站起來招了招手示意她方向,等到她走近了才客氣地笑了笑說道:“跟上次一樣的位置,請入座?!?p> “還請呢,”孟崢凡尷尬地笑了笑,“搞得這么客氣。”
“這不算
客氣了,我還沒去門口迎接你呢?!蔽喊采弦沧?,一邊招呼服務員一邊開玩笑道。
孟崢凡笑著搖搖頭道:“你還是挺貧的,跟軍訓那會兒一樣?!?p> “那可不一樣嗎,剛過去半個月,”魏安上從服務員手里接過菜單,翻開放到孟崢凡面前,“你看看想吃什么?”
“才過去半個月嗎,”孟崢凡也沒客套,自然地翻著菜單,“我怎么感覺過去好久了,這半個月也是挺多事的?!?p> 魏安上知道她所說的是什么事情,于是也接過話頭道:“事情嘛,再多的都會過去,跟時間關系不大?!?p> 孟崢凡抬起眼看著他,看了他一會兒,耿直地問道:“什么意思?”
“你不是想問我,那事兒后來怎樣了嗎?”魏安上苦笑著看著她回答道。
“哪有?”孟崢凡搖了搖頭道,“我可玩這個話里有話的意思啊,我就是感慨一下而已,我真覺得這半個月過得挺久的,可能主要是我自己心態(tài)的變化吧。不過你說起這個事,我之前還怕你因為這個生氣呢?!?p> “沒有沒有,”魏安上也笑著回答,“你不說我都快忘了。當時雖然覺得你那一番話挺莫名其妙的,但后來想想,確實很有道理,還得謝謝你呢?!?p> 孟崢凡聽魏安上這么說才安心下來,道:“你能真的走出來還挺好的,有的女生吧……”
魏安上打斷她的話道:“先點菜吧?!?p> 孟崢凡于是識趣地閉口不言,低下頭開始研究菜單,最后選了幾樣兩個人都喜歡吃的菜,叫服務員過來下過了單,才又看著魏安上道:“說吧,想辦什么活動?”
“具體我也還沒想好,”魏安上搖頭,“你有什么好建議嗎?”
孟崢凡想了想,從包里掏出自己的筆記本,推到魏安上面前,道:“你看看這個團支部活動,要求組織一次戶外的活動,最好還得跟紅色文化、長征精神有關,你看能不能從這上面入手?!?p> “戶外活動?”
孟崢凡點點頭道:“我想了想,如果要提高班級凝聚力,讓大家更快地熟悉起來,最好的辦法就是一起參加活動,那如果在戶外的話,大家待在一起的時間就會很長,效果應該也會更好吧?!?p> “但是,”魏安上看著孟崢凡的筆記本,有點為難地問道,“紅色文化的戶外活動,大家會不會參與度不高呢?”
“這就得看這個活動辦成什么樣子了,”孟崢凡分析道,“其實,關于黨團的活動,也不是所有的都是像參觀展覽之類比較無聊的,也有比較新穎的形式,寓教于樂,就看咱們的形式大家喜不喜歡了?!?p> “那你有什么好點子嗎?”魏安上想了一會兒,還是沒有頭緒。
孟崢凡搖搖頭道:“我剛剛想了想,只想到了十一月份去香山看紅葉,別的實在是沒有頭緒。”
“看紅葉?”魏安上有些不解,“這個跟主題關系大嗎?”
“要說的話還挺大的,那里有一個碧云寺孫中山紀念堂,陳列了很多的展覽,而爬香山本身也是一項鍛煉身體、磨礪意志的活動,跟長征精神也有一定的關系。”孟崢凡解釋道。
魏安上想了半天發(fā)現(xiàn)實在沒什么別的想法,正巧服務員端著菜過來,便笑著給孟崢凡遞筷子:“先吃飯,先吃飯!”
孟崢凡接過筷子,也不客氣,兩人一邊吃飯一邊談笑,孟崢凡覺得雖然一番對話下來也沒解決什么實際性的問題,但此刻與魏安上坐在這里吃飯談天,也覺得莫名舒暢心安。她突然想到剛到軍訓基地的那天下午,她猛踹魏安上的那一個瞬間,他驚恐地轉過臉來,帶著滿臉的驚慌與慍怒,她不由得笑出聲來。
“怎么了?”魏安上抬起頭,不明就里地看著她。
“沒事,”孟崢凡覺得自己好久沒有笑得這么開心了,她微笑著搖搖頭道,“想到了一些事。”
有些事有些人就是這樣,或許你能感覺到你們之間那股子默契感,或許你能體會得到你們互相會給予對方的信任,又或許你們真的有一致的興趣和愛好,但不管它是不是會在表面上顯露出來,你一定會在某一個瞬間突然發(fā)現(xiàn),原來所謂投緣、所謂志同道合,是這樣的意思。
在我們常規(guī)的認知里,志同道合的人在一起,就該有聊不完的天,有說不盡的故事,有漫天的有趣的點子和想法,但事實上,很多時候志同道合此事僅僅是一種心安的感覺而已。孟崢凡不知道該怎么形容這種感覺,但隱隱覺得,魏安上對她來說,就像是同行路上的一個陪伴者,他們都不是那么完美,會怨懟世界,也會灰心喪氣,但他們又能相互鼓勵、相互支持,去共同地為了辦好班級活動而絞盡腦汁,為了讓自己變成更加完美的人而不懈努力;當然,侯嘉卉對于她來說也是不同于常人的存在,她更像是她前行路上的一個參考物,一步一步地展示給她,面對困難時應該怎么自處,面對挫折時又該如何調節(jié)好自己的心態(tài)。但林林總總歸結為一點,孟崢凡覺得自己能夠最清楚地感受到,在自己信任的人面前,她能夠徹底放開平時加在自己身上的條條框框,她會敢于說出自己的想法而不去畏懼得失與正誤,這種安心寧和的感覺讓她感覺很舒服,也很自然。
世間萬物,千變萬化,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皆為此理,皆適此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