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迫于人,非我所為。然,此路不通,自然還有他路可行。”木秋輕聲仿若囈語。
陰陽混元體,于他而言,實在是太過難得。
盡管那月姑娘委實有些冥頑不靈,但是,人嘛,哪有天生就什么都通透的,到時收到身邊調教一番,不就好了?
如此一番思量,木秋心中又有了主意。
*
蘇流月是直接御行到自己閨房的,她直奔床榻,看起了那個所謂的“幻影”。
“嘖嘖,除了身子涼了些,氣息弱了些,竟無甚差別?!彼囂降嘏隽伺?,一邊觀摩床上的人兒。
突然,外邊院子里響起了幾個丫鬟的聲音。
女孩兒急得忙跑著轉出了屏風,耳聞幾人越走越近,她四處尋找可以躲藏的地方。
畢竟,相比于把這么個猶如實體的幻影搬掉,還是把自己從這里搬掉容易些。
可是屏風外頭都是些一眼望去都能望穿的擺設家具,哪里好藏人?
蘇流月又只好轉回到里間。
結果,這一轉回,她著實懵了。
床上的幻影不見了!
……
女孩兒的腦子當機了一兩息的時間,“咯吱——”推門聲響起。
因她臥榻許久,也未曾醒來,丫鬟們進屋也就不請示了。
突然,女孩兒的雙眸緊緊盯住了床上的那件衣衫。
躺了幾日該是體弱,哪還能自己換衣裳。而且別說“自己”病得不醒人事那么些天,即便是以往,她在這方面也不是勤快的。
于是她一個激靈,便撲到床上去,捏訣,想把衣服變到身上去。
“小姐,您醒了?”
好吧,蘇流月看了一眼自己的衣袖,衣服還沒換成,自己正趴成了一只人形蛤蟆的模樣,在幾位小妮子面前閃亮登場了。
來的是碧琴和織菱,兩人齊齊上前,將她扶起來,重新好好“安頓”到床上。
織菱嘰嘰喳喳的,眼睛嘴巴手都不停歇,將自家小姐上下左右都看了一遍,好像小姐此時是回光返照,不多看幾眼,到時就沒得看了。
碧琴歡喜地站在一旁,強忍著不讓眼睛里的淚滴落下來。
過了一會兒,碧琴看到收拾在手上的那件衣裳有些熟悉,這才發(fā)覺自家小姐前幾日并不是一身紅色的。
她穿的,正是自己手上這一件花色素雅的。
而且,怎么連褻衣都一起換了?
小妮子一臉的迷惑,蘇流月一眼就瞧出來了,本著主子做的永遠是對的,永遠不必解釋的不成文慣例,她直接轉而問今日家中的大人是否要去銀雀臺。
“稟小姐,相爺如今身體已恢復,是要去宮中觀戰(zhàn)的。說起來,小姐您病的時間,同相爺恢復的時間差不多……”
蘇流月聽到這里,趕忙從床上跳下來:“友邦之戰(zhàn)定然精彩,我去跟父親說,可否隨同。”
碧琴一個換氣的時間,就被小姐打斷了。
兩人反應過來趕緊在后頭追上去。
她們家的主子可是剛醒來,哪有人在床上病了這么些天,就下地這般折騰的?
蘇詢已命下人準備好車馬,欲帶著三娘跟幾個孩子去宮中給大定修士助助士氣。
他沒想到自己的小女兒竟然這時候醒了,因之前姜先生說的話,他對她倒是比之前臉色好了一些。
“你想去便去,只戴上帷帽,女兒家家的,穿成這樣,成什么體統(tǒng)!”
“謝父親!”
蘇流月沒想到自己的相爺父親答應地如此爽快,心中高興。
蘇詢看著遠去的女兒身影,雙眸一直目送其至看不到的地方,竟沒來由地生了幾分惻隱之心。
女孩兒回去的半路遇到了兩位跑得氣喘吁吁的丫鬟。
她知如今府中已無陣法,因此跑起來稍帶了點法力,兩個丫鬟這么追她,著實難為人了。
“我自會回來的,你們以后且不要這么追我來,追不上的?!彼龤g笑而去,只留得兩個小丫頭叫苦連天:“小姐,小姐,您倒是慢點呀!”
就這般風風火火的,蘇五小姐醒過來的消息在府中便不脛而走了。
快到月笙居了,蘇流月開始慢慢走,邊走邊回頭,直到這樣好一會兒,才看到兩個丫鬟上氣不接下氣地跑到她跟前。
她倒是很好心地等她們喘完氣,能直起腰了才吩咐:“我的帷帽呢,去拿來。”
“什么?”
“我要同父親去宮中觀戰(zhàn),去拿帷帽吧?!?p> 體力這方面,碧琴相比織菱倒是遜色些,因此,織菱還沒喘上兩口氣,又只好苦著臉小跑著去院中拿物件。
碧琴實在是恪盡職守,話都說不穩(wěn)了,還在跟小姐稟報,這幾日睿王天天派人來探病,拿來的禮品都是各種珍稀藥草,名貴補品。
另外,大少奶奶后來漸漸轉醒,特派貼身丫鬟錦年來恩謝小姐當日點醒之恩。
“大嫂醒了?”
“是……小姐?!?p> “那就好?!碧K流月漸漸呼出一口氣,不管怎樣,活著就好,誰一輩子沒遇見幾個渣男啊,真死了人家說不定更快活呢。
碧琴見小姐對此事上心,顧看一番后便湊上去輕聲說道:“大少奶奶醒來后便央請回娘家養(yǎng)身體,夫人準了。但老太太不同意,說是最好于相府中養(yǎng)好了再回去。”
“那大嫂現在還在府中嗎?”
碧琴搖搖頭:“聽說,大少奶奶簽了一份字,在外絕不把滑胎之事歸結于蘇府的人頭上。老太太這才勉強答應了?!?p> 蘇流月點點頭,眼中皆是了然,略帶諷刺。
大嫂要走,估計老太太是不想留的,唯一擔心的便是她那身病容,壞了蘇府的名聲。
如今大嫂自己簽了字,老太太巴不得那尋死的換個地方死。
免得晦氣。
“晦氣……”她喃喃道,忽然想到了那個大嫂死去的孩子。
“碧琴,你可知大嫂那孩子被葬在何處?”
“這個……小姐,奴婢不知道?!?p> 蘇流月凝神盯著丫鬟的臉看了看,碧琴在同齡人中算沉穩(wěn)的,但女孩兒就是看到了其臉上閃躲,很短的一瞬,但對她來說似乎已經很明顯了。
“不,你知道,你快些說。否則我便自己去尋了?!?p> 好端端的人怎么斗得過耍賴皮的呢,碧琴很快就甘拜下風,只好告知嬰孩所葬地點——亂葬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