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夢見越是遺忘
又是例行開會的時候,我突然覺得很沒意思,看著甲方和乙方激烈的討論著,偶爾停下來中場休息卻也不閑著,要么裝模作樣的品一口顏色深得像毒藥的茶,要么拿出一根不知道什么時候點好的煙吧唧吧唧,然后吐出一群兇神惡煞的煙圈怪。
四周都很暗,我坐在投影儀的右邊,看著那道長長的光線就那么毫無感情的刺向白色的墻壁,然后濺出五顏六色的血液,拼成了一個PPT。
光線里有些寂寞的塵埃來來回回,假裝歡呼雀躍的樣子。我看到那些煙圈怪張牙舞爪的想要朝著那些塵埃撲過來,我想提醒它們快跑,可是我不能說話,因為我只是一個乙方,沒有話語權(quán)的乙方。我只能眼睜睜看著煙圈怪把它們一個個吃掉。
看著看著,我覺得有點難過,好像要掉眼淚似的——雖然眼睛干得有點疼。只是我還來不及難過,燈就突然打開了,塵埃不見了、血液不見了、煙圈怪也不見了,剛剛那些殘忍的殺戮好像是一場夢。
唯一真實的是——我的方案又沒過。
已經(jīng)記不得是第幾次沒過方案了,不知道是顧客太挑剔還是自己真的沒那個能力,我真的很茫然,茫然到有點無能為力了。
走出公司大門的時候,天已經(jīng)開始下雨了,不過是無關(guān)緊要的雨,但我還是不由自主的加快了腳步。
還沒走到10米遠,這場雨就以他特有的暴虐強勢的引起了我的注意,很明顯的感覺到雨透過薄薄的襯衫落在皮膚上,沁入毛孔,冰涼冰涼的,我打了個冷顫,不由得抱緊了自己的胳膊。
空氣里有很重的灰塵味兒,仿佛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暴動,灰塵們要和著雨水侵入這個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放肆的掠奪那些本不該屬于它們的空間和時間。
看了看前面的路,還要轉(zhuǎn)個彎再轉(zhuǎn)個彎才能到家,雨卻絲毫沒有要變小的意思,我想,到家的時候自己可能都濕透了,于是躲進最近的公交站牌底下,拿出手機在打開的APP上輸入家的地址——走路不過20多分鐘,打車卻要12塊。我癟癟嘴,猶豫了一下,還是把手機收了起來,算了吧,12塊可以吃一頓午餐了。
說起來好像有些可笑,大學(xué)畢業(yè)好幾年了,我依舊處在基本溫飽的狀態(tài),曾經(jīng)的壯志凌云在現(xiàn)實里都慢慢被磨成了一日三餐和房租,現(xiàn)在竟然連打個車都要列入大事的考慮范圍。
不知道是習(xí)慣了還是怎么了,走著走著,突然覺得雨好像也沒那么大,有了這個新發(fā)現(xiàn)之后,我的心情一下子變得好了起來,腳步也由急促變得輕快了許多。
連續(xù)好幾天的高強度的工作讓我有點不堪重負了,周末好不容易有了閑暇的時間,我總想做點什么讓自己緩緩,腦子搜索了一圈之后,我還是不知道該干嘛。
不想約朋友出去,因為狂歡過后總歸是要歸于寂寞的,那個時候的孤單感反而會成倍的增長,不利于星期一上班。自己一個人出去又不知道該去哪兒,這個城市那么大,卻好像沒有一個地方屬于我。
就這樣思考著思考著,手腕上的表一下子就指到了下午三點多,快得有些不可思議,我甚至開始懷疑手表的準(zhǔn)確度,又看了一下手機,才真的相信周末馬上就要渾渾噩噩的過完了。
實在是不甘心就這樣浪費掉這個難得的日子,我又開始努力的想,終于在四點多的時候決定去看電影。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東野奎吾突然在中國爆火,最近上映的電影大多數(shù)都是懸疑題材的電影。
我很喜歡看這一類的電影,可是今天我只想看那種輕松愉悅不用動腦子的。于是我選擇了一步剛剛上映的喜劇電影。
電影院里還是像往常一樣,坐了一溜水的情侶,我就在他們的注視下走到了最后一排,竟然有種壯士出征的感覺。最后一排只有我一個人,這倒是有些奇怪,不過這樣也好,免得夾在一眾情侶中把自己反襯的可憐兮兮的。
我其實不知道電影究竟演了些什么,但好像確實是部很搞笑的電影,哈哈哈的笑聲在電影院密閉的空間里來回沖撞,撞得我胸口發(fā)悶,腦子里莫名其妙的又浮現(xiàn)那個重復(fù)了好多次的夢里的場景,我笑著笑著就哭了。
她們說,越是夢見一個人,越是代表他正在遺忘你。
可是我又夢見你了,夢里,你穿著藍白相間的校服,站在陽光下微笑著,仿佛所有的陽光都揉進你的眼里,你說:陶然,我喜歡你。
2002年的河溪小鎮(zhèn)還沒有那么多高高的樓房,一條環(huán)繞的小河,一個還沒有被廣場舞利用的空壩子,一個小花園就支撐起了人們所有的業(yè)余生活。那么一個小小的地方,大家都熟絡(luò)得緊,從家走到學(xué)校短短十幾分鐘總是會遇上好多需要打招呼的人。
那年我14歲,家里不富裕,一家四口人擠在爸爸單位上分配的單身宿舍里,兩間房加起來也才三十多平米。
每天清晨太陽從東邊那座低矮的山尖探出身子,透過公共陽臺,就把單身宿舍的過道照得亮堂堂的。每到飯點,過道里井然有序的鍋碗瓢盆便雜亂起來,鍋和鏟子叮叮當(dāng)當(dāng)?shù)?,煤氣灶滋滋冒著火,混雜的飯菜香氣在整個過道里來回飄蕩,而墻上日積月累留下的油漬也變得更新了些。
“陶芯,起床了,開學(xué)第一天遲到就太過分了?!碧招臼俏颐妹茫衲?歲,即將步入小學(xué)一年級。坦白說,我不喜歡她,爸媽總是說:你是姐姐應(yīng)該讓著妹妹。于是我的零食要分給她,玩具要分給她,頭繩要分給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我都應(yīng)該要讓給她。
我對她有一種無法形容的嫉妒,而我喜歡把這種嫉妒歸類到“不喜歡”之下,因為“不喜歡”總是比“嫉妒”要善意得多。
今天是初二開學(xué)第一天,照例是我先把陶芯送到學(xué)校再去自己的學(xué)校,可是因為陶芯起床的不配合,我只能在送了她之后再飛奔去學(xué)校了。
這條路我已經(jīng)來來回回走了好多年,閉著眼也能從七拐八拐的小路里突出重圍,路上有幾家老舊的早餐店,白色的墻面都已經(jīng)微微的泛著黃,我不知道是先有我還是先有這些店,反正一切都順理成章的呆在固定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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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仙森
曾經(jīng)年少時,你有沒有喜歡過某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