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山子終究沒想到該用什么話回答張僅,也許他自己也從來沒有想清楚。就在他眼里的世界漸漸灰暗的時候,忽然一粒丹藥被喂進了他的嘴里,緊接著肩膀上便又傳來了一陣刺痛,卻是又一根空心木錐刺在了他的肩上。
一陣紫黑色的煙霧又在他身上不斷蠕動,神山子胸口的巨大傷口竟就此漸漸長出了新肉,很快便又變成了一道傷疤。
“沒想到在你最擅長的狡猾方面,你也反而被張門主超越了呢。”蜉蝣子突然站在神山子身后說道,仿佛他已經在這里站了很久了一般。
“謝左任王賜命?!鄙裆阶踊謴椭螅谝粫r間便低頭道謝,便是一句解釋也不敢說出來。
張僅也將一切都看在了眼里,心里實在驚異,也不知是蜉蝣子送上的丹藥神異,還是蜉蝣子的這一手木錐起的作用。
“我贏了,你可以放我走了么?”張僅看著蜉蝣子說道。
蜉蝣子抬手撫了撫自己的劍眉,又低頭答道:“雖然我舍不得,但是好歹也已經答應你了,你便自己離開吧?!?p> 沒想到蜉蝣子這般怪人竟然會說到做到,張僅心里也難免懷疑。
“你來到洛陽,除了迷惑我和那位‘不可言’之外,應該也還有別的目的吧?!迸R走之前,張僅還是說出了他心里最后的疑惑。
“嗯,不錯,你來猜猜是什么?”蜉蝣子仿佛又來了興趣,重新看向張僅問道。
張僅擦去了金刀上的血跡,重新背起伐罪說道:“我在來路上聽聞洛陽有遺跡現(xiàn)世,原來蜉蝣仙也不能免俗,要來爭奪寶物么?”
蜉蝣子仿佛不怕張僅打聽到他的任何秘密,只自然地點了點頭,又說道:“也差不多吧,不過卻不是為了哪一件具體的寶物?!?p> “那你放了我,就不怕我去阻止你奪寶么?”張僅心知只有觸到蜉蝣子的底線,才能聽到他的真正目的。不然這樣糊涂著被蜉蝣子直接放走,他才更不放心直接前去解救家主。
然而蜉蝣子仿佛不會生氣似得,聞言也只笑了笑,神神秘秘地說道:“也許,我還要多靠你來替我尋寶呢?!?p> 語畢,蜉蝣子單手一引神山子,兩個人的身影竟就如煙霧般飄回了客棧的樓上。這便已經不是神力過人可以形容了,只這一手功夫,就讓現(xiàn)在的張僅無法想象。
見蜉蝣子不準備與自己繼續(xù)交談,張僅心里也隱隱約約能捕捉到一點蜉蝣子的目的。然而沒有更多信息,張僅再聰明也依舊云里霧里,只能先就此離開,再作打算。
張僅雖然一路飛速追來,但也一直留心著道路,自然能沿著來路重新返回。
然而不等他出聲開始尋找茍一平的下落,卻又遠遠聽到有人聲傳來。
張僅剛要閃避,對方卻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蹤跡,一瞬間便有幾個高手縱躍了過來。
張僅只能原地拔出了伐罪寶刀,雙眼提防著看向來路。不多時,幾個熟悉的面孔便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原來這幾個趕來的高手之中,當先的一個便正是張僅之前見過的復漢塢長老,趙嚴。
見到了趙嚴的身影,張僅也自然想到了來人是誰,只是沒想到自己與蜉蝣子之前腳程竟這般快,反倒把他們一伙遠遠甩在了后面。
“劉塢主,沒想到這么快便又見到了?!睆垉H提刀問候道。
果然,一個偏偏公子搖著團扇從后面的馬車上走了過來,也拱手行禮道:“張門主,沒想到不等在下親自拜見,您就已迫不及待地先來尋我了。不知張門主可是有什么話尚未說完?”
說話間,劉紀又輕輕拍了幾下團扇,趙嚴等幾個久在他手下的高手卻似得了命令,立即四散,又很快回到了劉紀的身邊。
“在下也只是路遇此地,并沒有什么話語想要對劉塢主交代?!睆垉H心里愈加警惕,握著金刀的手自然又緊了緊。
劉紀卻反而笑了起來,仿佛張僅在開玩笑一般。
“張門主單刀至此,若說是沒有什么事情,倒才讓在下奇怪了。莫不是張門主急于去探索某家的遺跡,便先趕來了不成?”劉紀雖然舉止依舊氣度悠閑,然而瞇著的鳳眼之中卻隱隱有些光芒露了出來。
張僅面色也嚴肅下來,又真誠道:“在下對劉塢主的家寶從無興趣,若是劉兄讓張某離開,我論劍門一行一定就此離開洛陽。我等還有事情要到河北去辦,還請劉兄體諒?!?p> 然而劉紀天性工于詐謀,張僅越是誠懇,卻也越引得他懷疑。
“張門主的人品在下自然是相信的,只是能和張門主再次相見,實在是緣分難得。在下希望能和張門主縱論天下形勢,相伴同游數(shù)日,可否請張門主給個薄面?”
劉紀這話說得雖然客氣,然而張僅哪里又聽不出他話里的要挾意味。張僅兩道劍眉一緊,星目迸發(fā)著神光說道:“張僅雖只有一人一刀,卻也不是劉公年可以留下的!”
劉紀將團扇隨手別在了身后,又低聲說道:“我這人便是膽大于腦,不先試試又哪里能知道結果呢?”
劉紀手下剛整合的兩伙人馬剛要一齊動手,忽然背后一聲大喝先響了起來。
“若要動我家門主,需得先問過我這兩條狗腿!”
眾人回身望去,來人卻正是之前忽然失蹤的茍一平。原來蜉蝣子點倒茍一平時,只是隔著數(shù)丈遠輕輕打出了一道指力,便是連石子都沒有接助。雖然讓茍一平這般的輕功高手都閃避不及,但也讓他能在不到一個時辰的時間里自己把穴道重新沖開。
見曾經的幫主到來,走狗幫的舊幫眾便都猶豫了起來。劉紀立即便給了身邊的趙嚴一個眼色,讓他去殺一殺茍一平的銳勢,重振眾人士氣。
這趙嚴雖然已白發(fā)白須,然而動作卻十分凌厲。錦袍一閃之間,他便已凌空接住了茍一平的來勢。
以小博大最需氣勢,身經百戰(zhàn)的茍一平哪里不了解這般道理。只一接招,茍一平便使出了平生絕技。十八路腿法嚴密得如一片烏云,招招都指向了趙嚴的要害。然而這趙嚴卻只取守招,一拳不發(fā),竟將茍一平飛快的腿法全數(shù)攔了下來,更一步都沒有再后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