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三六班的教室里，只剩下二十幾個學生，更不像一個班級，物理老師早不知去向，班內(nèi)又恢復了往日的無聊與休閑。
被罰操的八個同學在宿舍要比教室里更舒服，除了朱力東已經(jīng)吃完飯?zhí)上滦菹?，還是各人忙各的，當一個同學報信說陶主任要來時，沒有一個人聽進耳朵。
宿舍門被推開，陶主任進來了：“我說你們這幾個同學還真不含糊，該罰操也不去，現(xiàn)在都什么時候了，半節(jié)課了，你們也不去教室學習，到底想干啥？”
盡管吹笛子的停下，看望遠鏡的藏起望遠鏡，研究車鎖的依然在捉摸，躺在床上的也沒動，沒有人搭理陶主任。陶主任也明顯感到學生們的對抗，成立加強班到底帶來什么結(jié)果，現(xiàn)在的確無法預料，所以陶主任只能強壓住心頭的怒火，說：“趕緊起來，該干啥干啥?！?p> 胡廣生放下自行車鎖，問陶主任：“主任，你說我們該干啥去？你沒去班里看看嗎，老師還給我們上課嗎？自從班里好學生被抽走，還有幾個老師給我們上過課，主任，你們調(diào)查過沒有？主任，不是我們搗亂，你說說，在教室里與在宿舍里有啥區(qū)別？”
朱力東也接著說：“主任，你們是該管的不去管，不該管的亂管。你是教務(wù)處主任，這老師怎么上課，你們不問問嗎？課間操這么點小事，還用得著麻煩你嗎？”
面對學生的質(zhì)問，陶主任還真沒法回答，他現(xiàn)在擔任十班的班主任，十班的學習氛圍根本不用他操心，而像六班這樣抽學生嚴重的班級，他也知道學生的情緒，但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陶主任說：“好了，不管怎么說，無緣無故不上課間操，這總歸是不對吧？”
劉佩泉問：“不管什么原因，不上課間操肯定不對，可是陶主任，怎么有十八個沒上操的，你只罰我們十個人，后來的兩個人回到教室咱們就不說了，學校對待學習不一視同仁，學習好的就往好班里塞，難道這做操也分三六九等么，憑什么我們八個人不讓進教室，而其他十個人則進教室了呢？”
陶主任真有些上火，這些學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但是，作為一個教務(wù)處主任，無論如何也不能在學生面前丟掉威信，陶主任說：“別啰嗦一些，你們看看，咱學校里建了自行車棚，還有這么多自行車放在宿舍里，這像什么樣子。這樣吧，給你們五分鐘的時間，把這些自行車推到車棚里，然后就可以上課了。過來早的，推一輛，行動晚的推兩輛。趕緊的?！?p> 陶主任以為找了一個雙方都可以接受的臺階，只要有一個學生起來推自行車，他就可以走出宿舍，離開這個是非之地了。然而，宿舍里的學生，仍然沒有一個動的。陶主任只好給自己找臺階：“胡廣生，你過來，你推一輛，朱力東，你也推一輛，其他同學推兩輛，給你們?nèi)昼姇r間，如果還不動彈，上午剩下的課別上了，下午頭兩節(jié)也不用上了，第三節(jié)課直接去開班會?！?p> 胡廣生只是“哼”了一聲，直接躺下了，朱力東躺著，連哼都沒哼一聲。陶主任實在沒有辦法，只好說：“劉佩泉，你出來一下?！?p> 陶主任先出去，隨后劉佩泉也跟著出去，不到一分鐘劉佩泉回到宿舍，朱力東問：“老劉，老陶找你說啥？”
劉佩泉說：“他能說啥，他說我怪能，叫我再睡一會，就可以去上課了。說完，他回辦公室了?！?p> 胡廣生說：“敢情這是老陶給自己找個臺階下，你看看，咱這些同學太不看事了，老陶叫咱推自行車，沒有一個動彈的，太不給老陶面子了?！?p> 朱力東說：“這都是他自找的，你說說咱班不上課間操，他操的哪門子閑心?！?p> 不過，第三節(jié)下課鈴聲響過，他們還是自覺回到了教室里。
按照陶主任的要求，下午第三節(jié)課朱城臨召開班會，就上午的課間操事件進行處理。對于學生曠課間操的事，班主任朱城臨雖然也覺得學生有些過分，但是與學校的做法比較起來，他反倒同情起學生來。正如他的得意弟了朱力東所說，學校的領(lǐng)導，是該管的不管，不該管的亂插手?，F(xiàn)在教務(wù)處主任來插手學生上操的問題，更讓朱城臨心里不痛快。所以朱城臨來到班里，只是說了一句“以后要按學校規(guī)定上操”，然后就走了，根本就沒有批評誰。
對于高三六班的這幾個學生，陶志堯惹了一肚子閑氣，由此也對金若燦有些不太滿意。而此時的金若燦也不輕快，忽然想起星期天晚上召開班主任會自己的許諾，他趕緊就把總務(wù)處主任呂丕水叫到辦公室了解情況。
本來呂丕水與金若燦沒有多少關(guān)聯(lián)，僅僅是正常的上下級關(guān)系，但是姜沖煥到任校長之后，這位原辦公室副主任竟然迅速到總務(wù)處任職，這令金若燦很意外，也很納悶呂丕水有何手段靠攏姜校長。按說，總務(wù)處就是個打雜的辦公室，沒有人愿意去，但是自從姜校長來此之后，總務(wù)處的活頓時多起來，小到吃喝拉撒，大到購買實驗器材，全歸到總務(wù)處，這使得總務(wù)處立時紅火起來。購買的東西多了，其中的車馬費自然不會少。總務(wù)處的活一多，勢力影響到了教務(wù)處。為此，牛勝會沒少到金若燦這里來匯報。畢竟，教務(wù)處是金副校長直屬管轄。
金若燦正在想著總務(wù)處的變化，聽到有人敲門。金若燦嗯了一聲之后，呂丕水推門進來。
看著呂丕水紅腫的眼泡，就知道這家伙昨天晚上又喝了不少。金副校長問：“嗯，呂主任，這些怪忙活吧，要注意休息喲?！?p> 呂丕水當然聽得出金副校長問話的意思，趕忙說：“金副校長，都是份內(nèi)事，姜校長的安排比較多，有時免不了要加班?！?p> 金若燦問：“嗯，忙點是好事，姜校長的想法多，都得落實好。嗯，呂主任，咱學校食堂這個情況，你了解嗎？”
大清早主管教學的副校長詢問后勤的相關(guān)事務(wù)，張口就問食堂的情況，讓呂丕水有些摸不著頭腦，本身昨天晚上喝的酒還沒醒，所以呂丕水隨口答道：“很好，食堂的師傅們非常辛苦，白天炒菜做飯蒸饅頭，有專人負責給學餾饅頭，晚上專人負責燒水，后半夜就得起床燒水蒸饅頭，這個活太不容易了，但是為了學生的學習，老師及家屬們的方便，他們從沒有怨言，都挺不錯?！?p> 金若燦聽了就一皺眉：“嗯，你說得倒是實情，食堂的師傅們還真的很辛苦。嗯，你從食堂里買過飯嗎？”
金副校長如此一問，呂丕水的酒有些清醒，心中暗說：“難道我不花錢從食堂領(lǐng)饅頭拿肉拿菜的事金副校長知道了？學校里除了金副校長之外，哪個校領(lǐng)導不是白吃白拿？自從我在辦公室就專管食堂，拿幾個饅頭應該是份內(nèi)的事。”
想到此，呂丕水回答：“經(jīng)常從食堂買，咱食堂的饅頭又白又暄乎，還便宜，哪能不買呢？金副校長，難道你不從食堂里買嗎？”
金若燦說：“嗯，這饅頭一般我不買，都是你嫂子買，她老是嫌咱學校的不對口味，愿意去校外買。嗯，不過，我發(fā)現(xiàn)有好多老師也愿意去校外買饅頭，就連看傳達的老孫頭也不愿意買食堂的饅頭，有沒有這回事？”
呂丕水一聽，方才明白金副校長是想過問食堂蒸饅頭的事。對于這件事他清楚的很，食堂的這伙員工，工資低，活比較辛苦，但是他們有辦法，燒水燒個半開，蒸饅頭蒸個半熟，饅頭按個賣就把饅頭個頭做小點，這樣省下來不少的炭、面粉，他們就倒賣給外面的加工點，掙點外塊，至于購買蔬菜和豬肉那點事，呂丕水更是清楚，負責采購的是他的妻侄。食堂里的這些道道，他怎么會不知道，每學期他也能有不少油水可撈。教務(wù)處能從教材上拿好處，負責后勤也是個肥差。至于呂丕水及校領(lǐng)導們從食堂拿的饅頭，則是食堂的師傅們專門蒸的，質(zhì)量好，分量足，與賣給學生的簡直天壤之別。盡管學生是學校的主人，畢竟師生還是有差別的。
所以，呂丕水說：“金副校長，咱學校的食堂總體還是不錯的，是不是有時遇到停電會出現(xiàn)個別意外情況，這個我回去調(diào)查一下，堅決杜絕以后再出現(xiàn)類似情況。”
金副校長也知道，他并不分管總務(wù)處，不能管的過寬，只好說：“嗯，最近不但有好多學生反映，也有不少老師找我提意見，說咱食堂蒸的饅頭不熟，用的面粉也不是特二粉的標準，意見都很大。嗯，既然你負責這塊，最好叮囑食堂的師傅們，要把飯菜做好，一旦他們反映到姜校長那里，姜校長的脾氣你是知道的，嗯，你應該明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