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不是別人,正是懷王幼女,年方十五的楚文茵郡主,生的小家碧玉,甚是清秀可人,此時鬢邊簪了一朵開得正艷的牡丹,更襯的膚如凝脂面勝桃花。文茵郡主與楚北乃一母所生,因楚王妃乃太后侄女的緣故,兩兄妹自幼均得太后喜歡,文茵更是養(yǎng)在宮中與十九公主一起長大,長大后方回了懷王府。這里有個傳聞,皇宮貴族人盡皆知,便是文茵郡主與十九公主,兩人性子相似,刁蠻古怪,連愛慕之人都是同一人,均愛慕有著傾城之資的侯府四公子柳綿。十九公主常在宮中,鮮少見面,這文茵郡主便不一樣了,柳綿每每與楚北相見,她都能尋聲找來,令柳綿很是頭疼。
楚北極疼愛這個刁鉆的妹妹,嗔怪道:“茵兒,叫你在原處等候,怎不聽?人多手雜的,摔了可怎么辦?”
楚文茵嘟了嘴:“那里雖清凈,卻不能見到四哥哥,我都一年不見四哥哥了,二哥哥分明是不想帶我來見四哥哥?!?p> 楚北唬了臉:“四哥哥如今在宮中任職,豈能像以前一般與你胡鬧?!?p> 柳綿額角跳了跳:楚北兩兄妹,真是一堆活寶。
楚文茵委屈的憋憋嘴,紅了眼眶,眼看就要哭出來。
楚北趁勢掙脫那只被柳棉握著的手,扶了妹妹的肩,溫言道:“哥哥一句玩笑話,茵兒還能當(dāng)真了?我這不是把四哥哥尋來了?他也想著你呢?!?p> 楚文茵瞪大了雙眼,看看楚北,又看看柳棉:“真的?”
柳棉噙笑點(diǎn)點(diǎn)頭,心底卻恨不得將楚北狠狠揍上一頓,哭哭滴滴什么的,最令人頭疼了,然而,這矯情的楚家小妹,他卻不敢得罪,否則楚北定會拖著他上門賠禮道歉,慈祥而端莊的楚王妃,定然會意味深長的看著他說,綿兒,茵兒頑劣,得勞煩你這個做哥哥的多擔(dān)待。
文茵郡主被柳綿妖顏般的笑容晃了晃眼,破涕為笑,也不知害羞為何物,拉了柳綿的長袖,眼也不眨的盯著柳綿。
一時,柳綿左邊挨著風(fēng)神俊秀的楚北,右邊倚著嬌滴滴的文茵郡主,此景,甚是曖昧。
柳綿亦有些不自然了,目光躲閃望向橋下。
這一看,那攝人心魄的桃花眼便定住了。
但見橋下,目光遙遙可及處,一株高大的垂柳下,立著一個青衣女子,身形窈窕,綽約多姿,旁邊,還有一位紅衣女子,兩人正看著婢女放花神燈。因隔得尚遠(yuǎn),容顏難辨,然而那身影,柳棉卻是眼熟得緊,心念一動,不及細(xì)想,撇下左右兩側(cè)的楚氏兄妹,徑直而去。
楚北不明就里,他為何會輕易舍了自己這枚棋子而去;楚文茵反應(yīng)倒快,急急追問:“四哥哥,這是要去哪里?”
柳棉竟是充耳不聞,大踏步離去。
一旁正趕來見柳棉卻撲了個空的威侯府的李媛,幽幽道:“自是去見旁人?!?p> “見誰?”楚文茵不顧禮儀,脫口而出。
李媛順著柳棉去的方向望去,語氣含了幾分不合身份的不屑一顧:“自然是那位今年方才露面的洛神公主?!?p> “洛神公主?”
“洛神公主,徒有其名罷了,也就為了追封其父母,圣上賜的名?!?p> “據(jù)說是因父母雙亡,無依無靠,自小便被盧大學(xué)士帶到點(diǎn)倉閣養(yǎng)大的。”
“她的父母是?”
“可是雙雙戰(zhàn)死沙場的葉將軍與秋將軍?”
“沒錯,秋將軍戰(zhàn)死前,誕下一女,因長途跋涉不便,便交于其婢女帶回京都。此時,正是我國與東吳鏖戰(zhàn)之時,兩位將軍帶兵拼死抵抗,不到一年,兩位將軍便雙雙為國捐軀,戰(zhàn)死在洛河,東吳帝王感其英烈,主動修書議和,至此,東邊休戰(zhàn),再無兵刃。圣上亦念二位將軍的忠勇,不僅追封,還將其女封為洛神公主,賜宅院。后來,葉將軍的恩師盧大學(xué)士夫婦,憐公主年幼失怙,便在歸隱時,請命將公主帶去了點(diǎn)倉閣,撫養(yǎng)在身邊,如今,公主已是雙十年華,不曾想,已出落得如此清雅脫俗?!?p> 三三兩兩的閨閣女子,不知何時已聚攏過來,正看著說話的這位少婦,聽的暗暗稱奇,心下了然。那少婦生得端莊,眉心一顆美人痣更添嫵媚,此時望著遙遙可見的洛陽公主,竟有幾分敬仰之情流出。
原來,京都還有一位這般傳奇人物。
原來,傳聞中的點(diǎn)倉閣,是如此一個藏龍臥虎之地。
不知那扶蘇公子,竟是何等人物,能容納這諸多藏龍與臥虎?
眾女一時亦忘了柳棉,感概起洛神公主來,覺得今日一見,實(shí)乃人生幸事。
楚文茵聽得入迷,忽而想起:“四哥哥怎么識得洛神公主,二哥哥……二哥哥!”
身邊,哪里還有楚北?
楚文茵瞪著眼睛,咬了咬牙。
眾女方從對洛神公主的感慨中回過神來,面面相覷,竊竊私語:“莫非,四公子此番南征,無意間與洛神公主相識了?”
“我聽祖父說過,點(diǎn)倉閣藏天下奇書,讀書人無不向往,它的方位......的確是在南方?!?p> “原來如此。”
……
“可四公子方才與二公子十指相扣,這又是為何?”
眾人一時隱晦的眉來眼去,氣得楚文茵恨恨的跺跺腳,又反駁不得:她家二哥哥與四公子自幼形影不離,外人看來,沒有鬼也無清白了,枉她有千般辯詞,知曉二人在一起不過飲飲酒逗逗樂,此時也開不了口,只得氣鼓鼓順著兩人所去的方向,尋楚北去問個明白。
柳棉奔下橋,看準(zhǔn)方向,大步流星而去,順手將柳條兒給的一支黃梅,插于鬢角。
然而,佳人已不在,一樹垂柳碧綠依舊,清冷異常。
周遭,三三兩兩的彩衣女子或放花燈,或含羞脈脈看著他,卻獨(dú)獨(dú)不見遙遙一見的青衣女子。
柳綿微笑與眾女打招呼,順手拾起一枝遺落在地上的白玉蘭,花香淡淡,潔白如玉,他放在鼻下聞了聞,味道十分熟悉,不由眉心微蹙,若有所思。
此花京都少有,他在江南見過。
楚北三步并作兩步趕到時,只見到略有幾分落寞的柳棉,頓時明了,倒是難得的沒有打趣,微微嘆息一聲。
柳棉看了看他,問到:“你也覺得,很相似?”
楚北想著那抹紅影,道:“極其相似,然而,此乃京都,且都是王公貴宥,”他搖搖頭,“不可能?!?p> 柳棉卻道:“或許,我們都低估了她的能力?!?p> 叱咤江湖,怎會是等閑之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