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親的事情,似乎就這么平淡無波地過去了。
姜英秀本來以為,攪亂了這么一件大事兒,自己恐怕得挨上一頓兩頓的笤帚疙瘩?;蛘呔偷孟窨可酵蛢豪蠀羌业男踊ń隳菢?,被她爹吊在房梁上,拿趕驢車的鞭子抽個死去活來。
沒成想,姜老太太竟然一反常態(tài),似乎根本沒有再追究這件事的意思。甚至連罵她的時候,都少了許多。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姜老太太面對她的態(tài)度,好像也有點變了。看她的眼神,不耐煩里好像還透著點……畏懼?
嗯,不管那么多,既然姜老太太不主動找茬,相安無事還是不難的。
姜英秀一如既往地重復(fù)著平靜的鄉(xiāng)村生活,每天就是各種干不完的活兒。她發(fā)現(xiàn)自己對“農(nóng)閑”原來有些誤解。所謂農(nóng)閑,只是說,地里的活計沒了,但是人并沒有真的閑下來。
至少,老姜家人里,除了姜秋菊和幾個小屁孩,就沒有能消消停停地閑呆著的。
老姜家的伙食一如既往地精打細(xì)算。
經(jīng)過了“相親宴”那頓“奢華”之后,又恢復(fù)到了往常的規(guī)格——上頓野菜糊糊、下頓白菜幫子,清湯寡水混個水飽,把肚子勉勉強(qiáng)強(qiáng)地糊弄住,就完了。
每當(dāng)姜老太太許氏習(xí)慣性地找茬克扣一些她的食物的時候,她反而有點兒開心。
因為空間里的好東西挺多,雖然沒有正經(jīng)糧食,但是營養(yǎng)還是很豐富的。她既然頓頓都可以吃得飽飽的,對著那拉嗓子的野菜糊糊,熬得爛乎乎的白菜幫子,自然難免會覺得,有幾分下不去嘴。
漸漸地,這個頭兒就開始拔高了,皮膚也漸漸舒展,臉色也開始紅潤,眼看著跟別的孩子,就有些不一樣了。
姜英秀最開始還沒發(fā)現(xiàn)這一點,即便發(fā)現(xiàn)了大概也不會注意到哪里不對——畢竟她前世見慣了皮膚白嫩水潤,臉頰紅得像個大蘋果的小孩子。
直到有一天,天響晴。正晌午的時候,姜英秀幫著沈春柳做飯,從柴火垛上抱了一捆柴火,剛要進(jìn)外屋地,就被五嬸朱月娥給攔下來說話。
姜英秀心里稍稍有點不舒服,這個五嬸朱月娥,白瞎了一臉精明相,看著自己抱著那么大一捆柴火,還攔著自己說話,不知道這樣會很累嗎?
“四丫頭啊,你這幾天出息了啊……是不是你姥姥家來人,給你帶啥好吃的了?”
“沒?!?p> 姜英秀干脆利落地回了一個字,抱著柴火徑直繞過了朱月娥。她明白她的來意了。也迅速反應(yīng)過來,大概是自己營養(yǎng)太好了,能看出跟他人的差距了。這事兒今后得注意點兒??!
不過,姥姥家來人,自己怎么不知道呢?
說起來,這小身板的記憶里,姥姥的印象很是模糊,姥姥家人的印象也很是模糊。也許面對面碰上,自己都未必認(rèn)得出來吧!
姜英秀抱了柴火,幫著沈春柳把大灶小灶都燒上了火,方才問道:“娘,我姥姥家來人了?啥時候的事兒?”
“前個兒的事兒。你大舅媽去鎮(zhèn)上辦事兒,帶著你大表哥和大表姐,路過咱家,進(jìn)來喝了碗水就走了?!?p> “我姥姥他們咋樣了?”
“都挺好的。”沈春柳說到這里,打了個頓兒,“還說讓我臘月里帶著你們姐妹幾個過去玩兒,你姥姥給你們烀地瓜吃?!?p> “哦?!苯⑿銘?yīng)了一聲,姥姥家人對她這么好的嗎?那為啥這個小身板幾乎一點兒記憶都沒有呢?
看看外屋地沒啥活兒了,姜英秀徑直奔著東梢間去找六丫和八丫。這倆丫頭嫌天冷,入了冬,一般都在東梢間貓著。
“奶,老姑?!苯⑿阋娏嗣嫦雀活^的姜老太太許氏和姜秋菊各自打了聲招呼,然后掃視了一圈兒。
五丫和七丫湊做一堆,六丫和八丫湊做另一堆,各玩各的。
六寶和九丫在炕梢,九丫睡得香甜,六寶調(diào)皮地用手指捅九丫的臉,九丫也只是不耐煩地躲兩下,卻并不醒來。
姜英秀看得心下微暖,徑直喊了六丫八丫:“這天兒這么好,你倆咋不出去溜達(dá)溜達(dá)?整天在屋里悶著多沒意思,走,跟四姐出去活動活動去!”
六丫和八丫的眼睛都亮了。自從大堂哥相親那回之后,每次四姐叫自己兩個出去溜達(dá),都有好事兒!
倆小丫頭從炕上一躍而起,蹭蹭蹭躥下了炕,一左一右地?fù)湎蚪⑿?。要不是早有?zhǔn)備,姜英秀大概要被這倆小炮彈給撞個跟頭。
姜英秀一手扯著一個,抬起頭看著炕頭:“奶,老姑,今兒個外頭一點兒都不冷,陽光可好了,你倆也出去溜達(dá)溜達(dá)唄!總這么在家里悶著,開春兒該感冒了!”
姜秋菊眼皮都沒抬,懶得理她。
這會兒炕頭正熱乎呢,外頭再怎么不冷,能有這熱炕頭舒服?
姜老太太呱嗒一聲撂了臉子:
“你就不能盼著我跟你老姑得點好兒?你那點小心思,打量誰不知道呢?你一撅尾巴,我就知道你要拉幾個驢糞蛋兒!沒人指望你干那點兒活兒!想偷懶就快滾!”
姜英秀也不惱,笑嘻嘻地拉著六丫和八丫出去了。
兩個小丫頭也穿著兩身黑黑的、舊舊的棉襖棉褲,沒有套襖罩和外褲。
跟姜英秀的主要差別在于,她倆的棉襖棉褲一看就是大人的棉襖改小了,重新做的,比較合身。而姜英秀身上這套,一看就是大人的舊衣,直接拿來穿了。
三只黑乎乎的人影急匆匆地來到了姜家的后院,兩個柴火垛之間。
后院的院墻上沒有窗子,兩個柴火垛的背后就是籬笆墻,想要湊到一起干點啥不想讓別人知道的事兒,這個位置可以眼觀六路耳聽八方,又不容易被別人發(fā)現(xiàn),剛好合適。
姜英秀從棉襖袖子里掏啊掏啊,掏出來一個柔軟芬芳的三和面饅頭,還帶著點熱度。不用說,自然是從空間里搬運出來的。
她把這個饅頭掰開,給了六丫和八丫一人一半。
倆小丫頭喜滋滋地吃著自己的那一半,眼睛里冒著喜悅又滿足的亮光,看得姜英秀覺得分外心酸。
兩個小丫頭年歲雖然小,但是卻挺懂事兒,關(guān)鍵的好處是嘴嚴(yán)。
姜英秀帶著她倆,偷偷摸摸地吃過好幾次小灶了。迄今為止,這倆丫頭都沒有對外漏出哪怕一丁點兒風(fēng)聲。
燒柴煮咖啡
感謝閱讀。(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