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平堡外。
代善臉色陰沉。
蛇女,在他身邊多年,一直負(fù)責(zé)訓(xùn)練他的正紅暗衛(wèi)。
可傳遞回來的消息是,蛇女死了。甚至薩滿教的三個上師和一個薩滿也死在了蓮子湖之中。
這些壞消息之中,唯一一個讓代善覺得好一點兒,是禪教密宗最終出手,擊殺了明軍之中的高人。
但是這個消息對代善來說,算是好消息,也是一個壞消息。
明軍的那個高人,不影響到代善將來的皇位之爭。
但,禪教密宗到底歸屬于哪一個阿哥貝勒的勢力,倒是會直接影響到代善競爭儲位。
褚英是皇長子,一個是不受寵,一個是已經(jīng)死了。代善絲毫不擔(dān)心。
四大貝勒之中,阿敏是舒爾哈齊的兒子,自然不會得到努爾哈赤的汗位繼承權(quán)。
莽古爾泰雖然勇猛善戰(zhàn),但不足以成為儲君之才。
唯有皇太極,看上去文質(zhì)彬彬,實際上不論騎射打仗,都和他們這幾個人不相上下。
代善眼神之中閃爍著光芒:“這一次,自己和莽古爾泰都動了。只有皇太極那邊沒有動靜。莫非禪教密宗就是他背后的勢力?若是這樣,那就太可怕了?!?p> 莽古爾泰大營之中,拉珠面色蒼白,到現(xiàn)在,拉珠還在顫抖。
燕九太可怕了。
原本以為那是一場必殺的局。結(jié)果卻是網(wǎng)破魚未死。
若不是桑杰和摩多還有后手,恐怕燕九現(xiàn)在依然回到西平堡,威懾他們。
莽古爾泰聽了拉珠的話,也是大驚失色,他的內(nèi)心深處想法,和代善幾乎一樣。
阿敏聽了身邊人的報告之后,臉上也露出了駭然之色。
一是覺得明軍背后的勢力,依舊沒有減弱。一是對禪教密宗的實力感到驚駭。
“告訴咱們的人,都消停點。我總覺得,禪教密宗,不屬于任何貝勒,而是屬于大汗背后的勢力。”常年寄人籬下的生活,讓阿敏的心思也異常的敏感。
后軍,皇太極在大帳之中,拿著一本寫滿了漢字的書,正在品讀。在他身邊,一個小蘇拉正在伺候。
那書的的封頁上豎著寫了四個大字:三國演義。
“貝勒爺,有消息說,明軍的那個守護,已經(jīng)死了。是禪教密宗出手的?!被侍珮O身邊的小蘇拉輕聲說道。
這個小蘇拉長得眉清目秀,更多了一份媚氣。
“嗯,代善的人怎么樣?”皇太極一副早就知道是這個結(jié)果的樣子淡然問道。
“代善大貝勒那邊,出手的人好像都死了。他現(xiàn)在心情很不好,正摩拳擦掌,要攻克西平堡之后,屠城呢?!毙√K拉媚笑著說道。
“短視?!被侍珮O輕嘆一聲。
建州女真,人口本就少。如今奮力起兵,想要入主中原。難道是靠著殺戮就能解決問題的?皇太極嘴角露出一絲冷笑。
所謂四大貝勒,在他的眼中除了自己,都是垃圾。
“準(zhǔn)備一下吧。大軍就要攻克廣寧了?!被侍珮O收了三國演義,遞給小蘇拉。
“貝勒爺,西平堡還沒攻克,廣寧城還有明廷的平遼總督王化貞率領(lǐng)重兵駐守,不至于那么快吧?”小蘇拉接過三國演義,疑惑的問道。
“哼哼。”皇太極笑了兩聲,卻絲毫沒有笑意。
小蘇拉立刻縮了縮脖子,跪在地上磕頭說道:“奴才多嘴?!?p> 說完,噼里啪啦打了自己好些個嘴巴。
皇太極陰沉的臉色才算消散,說道:“收拾一下,準(zhǔn)備起兵?!?p> 他的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面有傳令兵大聲喊道:“代善貝勒傳令,接到大汗命令,立刻起兵,踏平西平堡,進攻廣寧?!?p> 皇太極不緊不慢的穿著鎧甲。
地上跪著的小蘇拉聽到這個命令和皇太極之前說的不謀而合,頓時覺得皇太極,仿佛神仙一般,張大了嘴,都忘記了服侍他的主子穿鎧甲。
皇太極沒有怪罪小蘇拉,他很滿意身邊人的這種狀態(tài)。
越是讓他們猜不透,他們就越是忠心不二,不敢造次。
天亮了。
西平堡的城頭,羅一貫?zāi)樕n白。昨夜被蛇女擊中,他傷的很重。
王崇信也渾身是傷,站在西平堡的城頭。
百姓,已經(jīng)在昨夜,就被羅一貫強行疏散出了西平堡。
廣寧一代,馬上就要大亂。
或許,只有向后方山海關(guān)退卻,對百姓來說,才是安全的。
萍兒沒有得到燕九的消息。
她哭了,眼眶通紅。
只是戰(zhàn)亂中的流民,誰也不會關(guān)心一個女孩兒的心思。
死活不知的未來,人們恢復(fù)了最原始的本性。冷淡和漠視在大多數(shù)的人身上表現(xiàn)出來。
畢竟,在邊疆,見慣了親友的生死。他們的心,已經(jīng)漸漸的瓷實起來。
“爹,娘,他沒死是吧?”
萍兒有些不甘心的問道。
“那樣的好孩子是不會死的,更何況,他還那樣厲害。”薛大嬸安撫著女兒。
“扯犢子。不死的話,羅總兵會連夜讓我們出城?肯定是死了?!毖Υ笫逡贿呑咭贿厷饧睌牡恼f道。
薛彩萍聞言,眼眶再紅,眼淚在眼圈之中打著轉(zhuǎn)兒往下流。
薛大嬸白了薛大叔一眼,卻也不知道怎么安慰。
從西平堡逃出的流民,并沒有聽從羅一貫的告誡,直接奔山海關(guān),而是奔著廣寧城逃竄過去。
這,注定了他們的悲劇。
而此時,平靜的蓮子湖也迎來了早晨的第一縷陽光。
馬上要出正月,氣溫在零度左右徘徊。
只有蓮子湖,據(jù)說其中有一個地下溫泉,才能保證在這樣的天氣之中不上凍,依舊波濤蕩漾。
雖說沒有上凍,雖說湖底有溫泉,可水面的溫度還是很低。
甚至在最冷的冬天,湖面上也會微微結(jié)冰。
平靜的湖面,絲毫看不出,昨夜,這里經(jīng)歷了一場大戰(zhàn)。
在這湖中,葬送了十八個喇嘛、一個薩滿教門徒、三個薩滿教上師,還有一個薩滿妥帖兒。
這些人,每一個放到俗世之中,都足以成為一方巨擘。
都有讓官家拉攏的資本。
可就在昨夜一戰(zhàn),他們都?xì)屆诖恕?p> 制造這起慘案的元兇是燕九。
他也差點兒死在這個湖中。
在他爆發(fā)血雷震殺的秘術(shù)之時,牽動了這身體的因果。
茫茫天道,因果劫,最要命。
平靜的湖面上,忽然泛起了微微的波濤。
尤其是靠近西岸的地方,竟然隱隱的,一條黑線波動起來。
隨著黑線越來越明顯,水面竟然露出了一片黑色。
下一刻,黑色上升,竟然是一頭黑發(fā)。
接著,就是一張山羊同款的臉。
只是此刻,這張臉上都是水流,好似落湯羊一般。
公羊真,緩緩的從湖底走了出來。
在他的臂彎,橫著一個人,正是燕九。
用了幾乎大半夜的時間,公羊真在湖底,終于找到了燕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