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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里人生

第八章 秘密

墨里人生 貝墨里 3467 2018-04-15 13:14:00

  林晨曦依舊會隔幾天的中午就抽出半個小時去操場看左文踢球,然后提前離開。場上所有人都知道她為何而來,只是不明白她既然做得如此昭然若揭,為何又總是一言不發(fā)地走了。

  你在橋上看風(fēng)景,看風(fēng)景的人在樓上看你,尤瑞就是在樓上的那個人。當(dāng)他看到林晨曦經(jīng)常去操場,而場上有一個他曾經(jīng)看到的身影后,他便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文科同學(xué)別的不愁,但是他們在分科后,還要進行的生化物三門會考就有些不厚道了。物理是文科生最頭疼的一門課,雖然文科的物理相對而言已經(jīng)簡單了許多,但是依舊逃不過令人厭惡的命運。而越厭惡,越難學(xué)好,這個學(xué)期末就是上戰(zhàn)場的時候!

  晚自習(xí)的時候,林晨曦對著物理練習(xí)題愁眉不展,草稿本也被涂涂改改幾個來回。她不求會考能拿A,但好歹也要PASS呀!

  這時,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那馬上就要跳出來的答案就這樣又嚇回去了,剛剛計算到哪了?怎么計算出來的?

  她一臉哀怨的回頭,把尤瑞嚇了一大跳。尤瑞的原意是為她解題,看到她這般煩惱,也就顧不得征求她的意見,直接將她的練習(xí)題拿了過來,放在自己桌上,開始講解。

  其實她正愁這堂自習(xí)沒有老師坐班,無人可問,巧了有個學(xué)霸主動獻身,不,主動獻學(xué),她也就不客氣了。

  尤瑞輕聲解著題,但還是吸引了他的同桌和林晨曦的同學(xué)聚精會神側(cè)耳傾聽,連帶著他們仨翻了好幾個老練習(xí)題出來請教。

  尤瑞理科好,這些題簡直信手拈來,此刻倒不是介意給他們講題,只是他昨晚捂著被子開了手電偷偷寫到半夜的一封信,如今是找不到機會送出去了。

  四月末的一天中午,林媽媽打了一個電話到寢室,林晨曦卻莫名地有些緊張。從早上上課開始她的眼皮就一直跳,令她無法專注精神,而這通電話最終解釋了自己眼皮跳的原因。

  媽媽告訴她,她決定去加拿大小舅舅那,當(dāng)天的飛機。林晨曦有些哽咽,從她決定到辦證訂票,已經(jīng)過了那么長時間,為什么在她臨走的最后一刻才來通知自己?難道她不知道她還沒來看過她的女兒嗎?

  林媽媽重復(fù)說著對不起,這次林晨曦沒有了之前的冷靜,她歇斯底里地吼了一番,似乎這樣就能把心里幾年來積聚下來的壓抑全都釋放一般。室友都愕然地看著她,跑來安慰她,可她已經(jīng)哭得完全不能自己。什么話也說不出口,只是癱坐在地上閉著眼睛哭,哭到筋疲力盡……

  過了好一會兒,所有人都束手無策的時候,林晨曦緩緩地站在起來,跟大家說聲對不起,然后收拾東西去教室。安小安想跟上,卻被拒絕了。

  午間的陽光越發(fā)強烈了,五一過后,天氣就會慢慢變得炎熱,更令人煩躁。

  哭得兩眼紅腫的林晨曦被地面的反光一照,更加睜不開眼,她有些混沌地到了教室門口。原以為趁這會兒午休時間,教室里沒有人,她可以好好整理自己的情緒。誰知剛到門口,就看到有人在自己座位上翻著什么,仔細一看,那人不正是尤瑞嗎!

  她揉揉眼睛想知道尤瑞在做什么,卻看到了他將一個像信一樣的東西夾在了自己的練習(xí)本里,練習(xí)本是一系列的,封面都很相似,遠遠地根本看不清是哪門課的。

  一時間她有些慌了神,那是什么信,為什么尤瑞要趁沒人的時候偷偷放書里!情書?當(dāng)這兩個字跳入她的腦海時,她本能地將自己躲在了墻后面。

  不得不說她膽怯了,她緊張到差點邁不開腿。但是一直有個聲音在告訴她,她得離開這里,跑得遠遠的!她從隔壁教室的方向逃離了現(xiàn)場,這個令她手足無措的現(xiàn)場。

  這一刻,她腦海里一片空白,暫時幫她忘掉了媽媽那通電話帶來的傷害??墒牵瑓s再次讓她陷入了無處可去的境地。

  她走在校園里,想著為什么哪哪都有人,為什么沒有一個清凈的地方讓她一個人呆會兒,哪怕一分鐘也好。

  最后她只能坐在那棵大松樹下,默默流著眼淚。

  忽然,有人遞了一張紙巾過來,林晨曦怔怔地抬頭,是左文。

  望著他的眼睛,她為自己的無所遁形而感到羞悶,為什么每次都讓他看到這么狼狽的自己。

  考慮再三,她接過紙巾,稍稍擦去臉上的淚痕。

  左文坐下,問她什么事令她這么傷心,每次都那么忘我地哭著。

  她捏著紙巾,不敢啟齒。有些事,令她無地自容。她抬手按著胸口,輕聲說道:“因為這兒疼!”

  左文沉默了,只是靜靜地陪她坐著,直到她起身離開,他也只是默默看著她的背影。

  晚自習(xí)的時候,林晨曦看著幾本練習(xí)本,卻不知該選哪一本,這么多里面只有一本里有信,可她害怕中獎!

  踟躕了半天,第一堂自習(xí)課都過去一半了,還是不敢決定。

  看著她發(fā)了半天愣的尤瑞,精神緊繃,終于忍不住開口:“林晨曦,the key to the exercise 還是for the exercise?我一下子想不起來了?!?p>  林晨曦回過頭呆看著他,腦中迅速過濾,英語,英語,英語!她幾乎條件反射般,回了一個“to”,然后把英語練習(xí)本塞在了最底下!送了口氣,拿起物理,一副天將降大任于斯人也的架勢!

  尤瑞問她明天英語測驗,她不看嗎?她搖搖頭,說有信心!反倒是生化物三門馬上會考了,她要抓緊時間做習(xí)題!

  尤瑞的臉上瞬間布滿了失望,但很快他想到了一個方法,就是不斷請教林晨曦英文題,甚至告訴她是第幾頁第幾題。林晨曦如坐針氈,拼命腦補,一一應(yīng)對。尤瑞可能是真急了,伸手想拿她練習(xí)本,林晨曦一緊張,手一擋,就聽到沉悶的“咚”一聲,她的“世界杯”掉地上了。

  這一聲令他倆都冷靜了下來,林晨曦有些惋惜地拿起杯子還有被剝掉的那一層皮,這是她手上唯一和足球有關(guān)的物件,足球,是她和左文相識的信物,如今也已殘缺。

  五一長假,林晨曦本來想留校,可是拗不過安小安再三要求,只好答應(yīng)去住幾天。

  假期的第三天,她收拾了幾件換洗衣物便出發(fā)了。

  到了安家,是安媽媽開門,熱情地拉著林晨曦進門。算起來又半年沒見了,安媽媽對著她噓寒問暖,讓林晨曦有時候都覺得她才是自己的媽媽。

  安小安這會兒去理發(fā)了,安媽媽讓她去房間等,林晨曦應(yīng)了一聲便進了房。

  安小安的房間是典型的公主房,床上已經(jīng)掛起了粉色的蚊帳,而床邊的地板上扔滿了毛絨絨的玩偶。她認出里面有幾只出自陳子明之手,不過如今這般待遇,陳子明多少會傷心吧!但是她的房間不算太大,這些玩偶實在多到?jīng)]處放了。

  她來到書桌前,書桌是白色的,干凈整潔,上面連著書架,放著好些讀物,還有相冊。

  反正也是等著,看些照片打發(fā)時間也好。而且來了那么多次,都沒有翻過她小時候的照片。

  于是拿出書架上的相冊開始翻看。安小安從小就長得很標(biāo)致,照片里的模樣也討人喜歡,她學(xué)過舞蹈,好些都是她表演時的照片,化了個大紅唇,再頂倆坨高原紅,完全沒有素顏時候那么清麗脫俗。

  這模樣令她忍俊不禁,她將相冊塞了回去,卻發(fā)現(xiàn)塞到一半卡住了,試了幾次沒成功。

  可能是有其它書或者什么掉出來擋到了,于是她將前面幾本書拿了出來,打算擺擺好,卻發(fā)現(xiàn)原來里面還有一本小小的相冊,正安靜地躺在那。

  她隨手拿出來一翻,第一頁便跳入了兩張熟悉的臉。那是初一的班會,由林晨曦和古曉峰主持,而這照片就是他倆當(dāng)主持時候拍的。那時候,自己還是一個外向開朗的女孩,積極參與各項班集體活動。

  她繼續(xù)往后翻,大部分是初中三年班會上的照片,還有運動會,但是,照片的主角幾乎都圍繞著古曉峰。

  這個相冊被藏在書后面,難道是安小安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正當(dāng)林晨曦驚訝于這個發(fā)現(xiàn)時,安媽媽推門進來,端著哈密瓜,笑著讓她吃著等。

  林晨曦翻開相冊,問安媽媽為什么小安會有這些照片。

  安媽媽接過相冊翻了翻,忽然恍然大悟。原來這些照片是初二時,安小安央求班主任洗的,然后還讓安爸爸給她買了相冊,篩選了許多就這樣慢慢收集了起來。

  安媽媽說得輕描淡寫,似乎并沒發(fā)現(xiàn)其它,林晨曦忍不住問:“阿姨,你沒發(fā)現(xiàn),這些照片,大多都是同一個男生嗎?”

  “是嗎?”安媽媽拿過去再度翻了翻,“還真是!難道小安喜歡這個男生?”

  “阿姨您也這么覺得?”林晨曦問得小心翼翼,好像這話會是一顆定時炸彈一般。

  安媽媽毫不在意地翻著,微微點頭,倒一點不驚訝:“她都沒有提起,這個男生我也沒印象!整個初中,她最在意的就是你這個朋友,所以明明考不上這所高中,她還是央求她爸爸盡一切辦法讓她進這個學(xué)校,再與你做同學(xué)!”

  安小安考高中分數(shù)線不夠,安爸爸托了好些人進了這學(xué)校,與林晨曦一個班,分班時,還特意找了老師,讓她們能在同一個文科班。

  這些林晨曦從來都不知道,她一直以為這是她們之間深厚的緣分!而她更加不知道,安小安可能喜歡古曉峰的事實。

  當(dāng)初她是以怎樣的心情拿著古曉峰的信來找自己的?而這么多年,自己怎么就一點也看不出來呢?

  “這些照片......”安媽媽還想說什么,忽然聽到了安小安回來的聲音,趕緊起身出門。

  林晨曦像偷竊了東西一般,匆忙將相冊往回放,然后出了門。

  兩個好友相視一笑,一個真誠,一個苦澀。

  晚上,兩個人窩在床上,細數(shù)這幾年的變化,安小安安慰她,一切都會過去,有一天她會變得強大,任何挫折忍耐都會讓她變得剛毅勇敢。

  林晨曦很感激安小安的鼓勵,如今她們這般要好,相冊的事還是不要再提,免得彼此生分!像把尤瑞的秘密一樣,永遠藏在練習(xí)本里,不去翻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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