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清太子親自來來不爭觀一趟,也聽得蕭墻打聽來的,說若沖雖然是正清道長的弟子,可她在不爭觀的衣食供應(yīng)還不如若拙道長的弟子們。當然幾位大師父的弟子全出身名門,非富即貴。家里不時往不爭觀捐資,他們的待遇自然好。
若沖卻無依無靠,不懂得打點周圍的人,齋堂廚子們的油水每次都會從她的例銀里刮。
“若沖要是在不爭觀覺得受委屈了,那我可以上書父皇,讓你去天都修行?!?p> 若沖拒絕:“太子說笑了,我到是很喜歡不爭觀呢。太子既然知道我的身世,我自然也不說假話。以前在家,我每次出門都會被同齡的小孩兒欺負,說我是沒爹的孩子,說我是野孩子,我也不敢反抗。在不爭觀好多了,我可以活的像個人,而不是過街的老鼠。以前不敢提起我的爹娘,現(xiàn)在您給我一個好出身,我提起自己的爹娘,也不再覺得不堪了?!?p> 看著下頭建宮舍,若沖不禁打了個呵欠。仁清太子聽到呵欠聲中伴隨著一聲肚子咕嚕翻騰聲。他莞爾一笑,想若沖還在長身體,餓得快實屬正常。
“你這是要去齋堂?”
若沖努努嘴,失望地:“齋堂一天開兩次飯,一頓早飯,一頓晚飯,這個時辰是不開飯,只能忍著唄?!彼@般說,是想聽太子說他可以命令齋堂開小灶,給她做點吃得墊墊肚子。仁清太子并未麻煩齋堂的人,領(lǐng)著她下山去吃了頓農(nóng)家飯菜。
而正清道長聽聞若沖隨太子私自外出,格外著急。假意下山摘藥特地去看望二人,到山下看見太子的馬車,隔著籬笆看見太子只是在陪若沖一道兒吃飯,才勉強安下心來。走進院里,和二人一道用了飯菜,便喊著若沖與自己一道上山去采藥,還要去修行,便辭了仁清太子。
正清道長拉著若沖走山間小路,也沒有采藥,直徑去了九幽洞。正清道長一臉肅穆地翻出四本莫測高深的典籍。
“沖兒,你這幾日回去便將這四本經(jīng)書謄抄一遍,再仔仔細細的研讀?!?p> 若沖拘謹?shù)兀骸俺槐椋繋煾负螘r要收回?”
“七天之內(nèi)?!?p> 若沖一怔:“那不是我整日都得關(guān)在屋里抄書?”
正清道長肅穆地:“你不做功課,還想作甚?”
“太子殿下要我這些天陪他在附近走走?!比魶_膽怯地低下頭來。
“你答應(yīng)了?”正清道長沒好氣地問。
若沖點頭。
“你來不爭觀可不是來玩兒的,你是來拜師學(xué)藝的,你回去吧,這幾天為師會去你房間看你,要是你不在小心門規(guī)處置?!?p> 若沖失落地嘟囔:“你不是讓我每天都在玩兒嘛,怎么突然管起我來了?”
若沖抱著經(jīng)書便回房間去了,除了用飯時出過房間,其余時間都將自己籠閉室內(nèi),靜心抄經(jīng)。
仁清太子回到不爭觀便不見若沖按著約定來找他下棋,等到天黑也不見若沖前來赴約。
“她不會是路上摔了吧?”仁清太子自言自語,而后披上外衫,命蕭墻打著燈籠隨他去。
走了一路,直到來到齋堂旁邊的若沖的屋子,見到若沖房間的燈亮著,仁清太子才放下心來。
若沖房間門口的兩只大狼狗朝著陌生的仁清太子和蕭墻吼叫,仁清太子被嚇得往后退了兩步,蕭墻擋在仁清太子身前。
屋里的若沖聽得外頭有動靜,起身趴在窗戶上往外看去。
“咦?太子為何深夜造訪?”
若沖開門出來,安撫住門口的兩條狗,笑道:“它倆就這樣這樣,一到天黑就兇得厲害,白天倒是很溫和不咬人?!?p> 仁清太子上前來,說道:“有它們保護著你,我也就放心了?!鳖D了頓,又問:“你怎么沒來客舍?”
太子這一問才提醒了若沖今日下山吃飯時答應(yīng)過太子要與他下棋,自己一忙居然將這事兒給忘記了。
“今日師父給了我四本經(jīng)書,要我在七天之內(nèi)全部謄抄下來,我一忙就給忘了。”
“難怪這么晚了,你還沒休息?!?p> 若沖解釋道:“太子殿下,這些日子若沖功課繁忙,答應(yīng)您的事,或許做不成了。請您見諒?!?p> 仁清太子笑道:“無妨,只是看你沒事做,擔(dān)心你悶才要你陪著我一起游玩,既然你有事在身,那就不打擾了。只是,你七天抄寫四本經(jīng)書,可能完成?”
若沖搖頭。
“反正我閑來無事,我可以幫你抄?!?p> 若沖一怔:“如何使得?”
“我今日回客舍后便午睡睡了好幾個時辰,如今也不困,陪你抄經(jīng)倒也能安神助眠?!比是逄蛹热欢歼@樣說了,若沖可以白白撿個便宜,為何不可呢?若沖便敞開大門,邀請仁清太子和蕭墻公公入內(nèi)。
太子坐下,望著若沖的抄寫的經(jīng)卷,若沖連忙伸手按住,不給他看,羞澀地嘟囔:“我的字丑,殿下別看了!”
仁清太子笑說:“那我不看你的字怎么學(xué)你抄經(jīng),騙過你師父呢?”
若沖想了想,不情愿地將自己抄寫的經(jīng)卷送到太子跟前給他一瞧,仁清太子瞧她著孩子氣的運筆手法,字體幼稚,筆鋒卻與空蟬院中貴妃的筆跡有幾分相似。
“你的字不丑,就是形體結(jié)構(gòu)再改進一些便好了?!比是逄诱f。
“那要怎么做?”
仁清太子讓若沖握筆,自己再握住她的小手一筆一畫地教她寫,可沒寫幾個字若沖便自稱會了,要自己寫。搬著自己的經(jīng)卷做到太子對面抄經(jīng),讓太子幫她抄寫另一卷
許久,蠟燭燃過一半,一旁研墨的蕭墻拍拍仁清太子的肩膀。
太子抬起頭,問:“何事?”
蕭墻指指若沖,太子這才發(fā)覺若沖已經(jīng)趴在桌上睡著了。
仁清太子看若沖睡得正酣不愿叫醒她,可她這樣趴在桌上睡,一來容易染上風(fēng)寒,二來明早起身必然會覺得脖頸僵硬疼痛,便起身來,將她抱起。
若沖被他這樣一驚動,微微睜開眼來,揉著惺忪睡眼地問:“怎么了?”
仁清太子低下頭,柔聲細語地:“你好好睡吧?!?p> 說完走到床邊,將若沖放到床上,脫下鞋襪,蓋上薄被子。
望著若沖熟睡,蕭墻催促太子早些回去歇著,太子想?yún)s沒有睡意,留在若沖屋里,繼續(xù)幫她抄經(jīng)至拂曉。
不爭觀早起鐘聲敲響,鐘聲乘著山風(fēng),漸漸響徹這深山宮宇。
隨后,仁清太子隱約聽到不爭觀弟子們齊聲誦經(jīng)的聲音,蕭墻滿面倦容,瞧了一眼窗外開始來往的人群。
“太子殿下,您都抄了一夜的經(jīng)了,也該回去歇著了?!?p> 仁清太子看了看自己抄完半本經(jīng)書,嘆息一聲:“她還是個孩子,正清道長讓她抄這么多經(jīng)書,她哪里有空來找我玩耍呢?”
蕭墻苦笑:“從來沒見過太子殿下對誰什么上心過?!?p> 仁清太子低下頭看著自己模范若沖筆跡抄的經(jīng)文,再轉(zhuǎn)頭看一眼酣睡的若沖,抿唇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