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地上的陰謀
當火車駛過一個平凡小鎮(zhèn)時,窗戶中映入另一輛對向行駛的火車身影。那輛速度稍快一些。突然,一個什么熟人的臉出現(xiàn)在那輛火車的窗前。它勾起了嚴昔的回憶。
有一天傍晚,同桌在看一本課外書,嚴昔傾著身子好奇地看著里面的內(nèi)容。晚自習還未上,教室里充滿著喧嘩。
嚴昔未碰到這個女生和她的書,也從未將影子投射下來。但是同桌很厭煩地轉(zhuǎn)過身:“看什么看!”嚴昔委屈地說:“我也沒有打擾你,只想看一看這是什么?!蹦桥鷧s很生氣地說:“書會燒掉的!”然而,以前嚴昔在看教輔時,同桌也探頭探腦地湊過來,嚴昔卻大方地拿給她看。
這個坐在窗前看報的女生就是她。
那輛火車最終還是開走了。沒過多久,前方傳來一片火光,一聲毀滅般的爆炸聲響徹云霄。后邊車廂內(nèi)傳來那輛火車上的不明大爆炸與全員傷亡慘重的消息。
所乘坐的火車加快了速度,像是在躲避著什么危險。嚴昔的臉沒入金黃的光暈中。隨著火車的繼續(xù)前行,她的臉龐掛上了與別人相差無幾的同情憐憫。
看來,又開始了……
等了許久,嚴昔所一直期盼的終于出現(xiàn)了。那是歐涅斯特首都亞歷山大的風景。一下火車,嚴昔一行就急匆匆地朝都城趕去。
無心吩咐跟他們一起旅行回來的男仆們(在教皇國時,他們一直待在酒店里。)去宅邸安置好行李,自己跟著主人和貝麗一同前往最中心的宮殿。他們從宮殿外城一直找到王家花園,終于在花園的一隅找到了伊爾妮絲。公主正和一個很小的孩子待在一起。
“沒有任何靈的能量背景存在,看來應該是公主本人?!眹牢魞?nèi)心的暗流中響起了貝姨的聲音。
伊爾妮絲看到了他們。在對外開放快結(jié)束時才來,一定是有什么要事商量。公主叫來一名女仆,囑咐她照管好那孩子,帶他去別處。貝麗和無心按主人的吩咐回避了,在遠處等候。
“啊,對不起,”伊爾妮絲轉(zhuǎn)過頭對嚴昔說,“這個孩子走丟了,非常害怕,我得看著些。請原諒方才還有旁人在。”
“并沒有什么關系。我不過是想問這些天這里發(fā)生了什么有趣的事。”
“噢,有一大堆呢。前些天我特地去找你,來到你的莊園卻被告知你們仨去克瑞肯遜旅行了。哈哈,你們也不會去膜拜教皇了吧?不過我聽說,絕對安全的列車變得不安全了,教皇的‘生日派對’可要無限延期嘍!”
果然,的確是被耍了。
“你的流動圖書館怎么樣了?”
“一切正常?!币翣柲萁z突然收斂起了笑容,“你聽到什么消息了?”
嚴昔報出了那天的具體日期,問公主那個點上正在哪里。
“我就在自己臥室樓下一幅畫里的書庫內(nèi)?!?p> 嚴昔有些擔心時間,但她并未開口。
“并沒有多大關系。你們是我邀請的,想留多久就留多久——是吧,貝麗,嚴先生!”伊爾妮絲忽地拖長聲音,盯著嚴昔背后的樹叢。嚴昔轉(zhuǎn)過頭。她怎么知道他倆的藏身之處?惡魔們只好在遠處朝她點頭微笑。
不管這些了。嚴昔回頭對著伊爾妮絲,把那天下午發(fā)生的事以及在教皇國的見聞和盤托出。
“告訴你一件有趣的事,這也正是那天拜訪時我想對你說的,‘生日派對’是延期了,但是你所說的那種盒裝吉普賽巫者正式由教皇國大量提供了,僅限貴族和年薪五萬卡特及以上的富人們——因為只有他們才能捐贈足夠多的救濟券?!币翣柲萁z說道。
“他們,那些巫者,所傳播的都是些什么消息?”
“大到國內(nèi)外政變,小到個人緋聞,幾乎什么都有。但大部分都是可以公開的消息,極少數(shù)涉及到國家機密,這些消息應該只能由握有一定權(quán)限的人知曉?!?p> “會涉及到個人私事嗎?”
“放心,我們這些人的事是不會被亂傳的。父王和議會對此制定了若干法律。
“這倒并不是真正要擔心的?!币翣柲萁z頓了頓后,又說道:“最令我不寒而栗的,是這些巫者的突然蒸發(fā)。而且這些人除性別外,實際上一模一樣,都不知道重現(xiàn)的還究竟是不是原主的?!?p> “――所以,我也懷疑,消失的他們,是不是被派去做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了。剛剛你不是也說了嗎,有些機密只有特定的人才有權(quán)知道,他們很有可能趁那時去傳播這些消息了?!?p> “看來我們要格外小心了。這種連——”伊爾妮絲向惡魔那邊快速地瞟了一眼,壓低了聲音,“他們也無法確定的東西,要阻擋它還真有些麻煩?!绻麄儌z已經(jīng)知道了,你也不會那么緊張吧?!?p> “這個國家已有許多人在使用了吧?”
“不?,F(xiàn)在還是普及階段,只有?的貴族在使用。我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我發(fā)現(xiàn)它進不了我的書庫。現(xiàn)在看來只有這個地方是安全的了。不過,現(xiàn)在周圍沒有其他人,應該也就沒有那些巫者。教皇國那邊說,巫者只能待在主人附近或者他們‘家’里。
“我和其他貴族做過實驗。如果主人離盒子太遠但又需要巫者,他們就會從盒子里跑出來。主人就算沒看到,也至少會感覺到被一種熟悉的目光注視。如果其他巫者站在你附近,你將會感到陌生的被注視感。但現(xiàn)在,什么也沒有?!?p> “真讓人脊背發(fā)涼。——不過,你被冒充的那天,皇宮里有沒有發(fā)生奇怪的事?”
“父王突然把侍奉了他快15年的內(nèi)侍總管送去養(yǎng)老了?!?p> “送去……養(yǎng)老?”
“是真的去安度晚年,而不是處理掉了。我還親自去探望過他老人家呢。”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
“我知道。不過,你的提醒的確讓我多了個心眼。我問過老總管原因,他雖說這是陛下的恩典,但他說道自己前一天夜里在父王的寢宮里看到父王正在做噩夢,縮成一團,令人擔心,還喊著‘救命’‘不要靠近我’之類的話。呃,我并不想……總之,一般人在這種狀態(tài)下被人瞧見,以后的確難以面對此人。但怪就怪在,我從雷納塔那里得知,老威廉姆剛來皇宮時也有一兩次碰到過這種情況。他也未到處嚷嚷,那時父王對他卻像什么事也沒發(fā)生時一樣。但這次顯得與眾不同,雷納塔也一頭霧水??僧吘刮覀兌紱]經(jīng)歷過那一晚,也不好定論?!?p> “等等,你說那位總管先生不會到處嚷嚷嗎?那為什么會告訴你的奶媽?大家都知道,你的母親……因此,出于古老的習俗,奶媽如同公主的母親,會一直陪伴她直至公主出嫁。平日里你們應該十分親近。
“但國王就不同,一旦公主進入青春期,她父王將不能過多干涉公主的私人生活,只允許在公開場合與公主進行較為禮節(jié)性的談話。公主必須與國王分開居住。兩者的寢宮隔得非常遠,而且一路上都有不得隨便調(diào)開的侍衛(wèi)。
“由于奶媽不是其妻子,且身份在其他女仆中較為特殊,按這兒的禮數(shù),雖然可以在公開場合跟在國王身邊聽候差遣,但按理不能與國王過分親近,更無權(quán)過問國王的隱私。但是總管居然……”
“雷納塔、老內(nèi)侍總管和我父王三人之間的關系非比尋常??偣芟壬仁窃谌R爾斯公爵府邸做事,后來經(jīng)公爵親薦去了皇宮里當差。雖然是老管家了,但面對新主人,難免會出些差錯。據(jù)說剛來時多虧雷納塔的好心提點,才不致犯了我父王的一些禁忌而受罰。不過,父王他對總管向來寬厚,還特別關照他糟糕的家庭??傊?,總管與雷納塔兩人有深厚的交情。而父王與雷納塔見面的次數(shù)也非常多。我的奶媽似乎對父王的喜惡十分了解,總是可以看出他嘴上不說的一些禁忌。”
“你說總管是公爵親薦來的?可是,我翻閱過你們的貴族法典,未經(jīng)國王特許,貴族不得向王宮親薦內(nèi)務總管。內(nèi)務總管必須由無背景之人通過層層考核才能當選公爵和你父王的關系好像也不一般吧?!?p> “的確。父王在老威廉姆離開的前一天還跟公爵單獨談笑過。具體的情況我還在打探。對了,幾天前,我無意中聽見,父王竟開玩笑似的說,要送她一個吉普賽巫者,但我奶媽明顯不符合標準,這讓我有了不好的預感?!銓@些好像很感興趣,這跟你被騙有關吧?”
“你能確定萊爾斯公爵以前從未進入位于他家的移動書庫?”
“看他面對那幅畫心不在焉的神色就知道他沒有。我在記錄中也未查到他來訪的痕跡?!?p> “能否排除被人為消掉的可能?”
“……”
“知道你去那兒的,如果不是但他林,那么最有可能是德西伍德·萊爾斯,要么就是他家的什么人,或者是他以前的下屬、仆人?!?p> “不過,同時跟父王和我較為親近的,又對公爵家較為熟悉的,除了奶媽,也就只有他了。奶媽沒有理由獨自一人進入公爵的那個房間。再不然,就是公爵夫人,他的母親。但是她老人家十分恐懼沒窗戶的房間,我試過同她待在一起,她死活不去那里的。她應該有幽閉恐懼癥。至于內(nèi)侍總管,我和他已經(jīng)有好多年沒見過面了,他不大可能知道我這些年的行為舉止,更別說是秘密了?!?p> “公主,那孩子被他父母接走了。”雷納塔前來匯報。她站得比較遠,并沒有聽到之前的話語。貝麗通過暗流告訴嚴昔,腦電波顯示出剛剛并無人監(jiān)聽。
“那實在是太好了?!币翣柲萁z點點頭。
“那么我們明天再見了?!眹牢袈犚娪腥俗呓?,就連忙告辭。無心和貝姨陪著她。身后傳來一個侍女的聲音。
兩周前……
“他把您請去的人給趕走了,您不覺得可惜嗎?”
一位身披淡銀紅色風衣的男子坐在面朝落地窗的靠背椅上,背對著站在房間里說話的男人。站立者的倒影在窗戶上投下一抹墨藍色。窗外是綠瑩瑩的世界。
“哈,我倒想著不知他何時才會對我的老仆從下狠心呢!不過——”坐著的那位帶著被扼住的興奮喃喃道,“他竟然還能擺出如此溫柔、如此慷慨的樣子!哈哈哈哈!其實他心里怕得要死吧?呵呵,又怕又憋屈——你是怕你的東西被人橫刀奪愛吧……十幾年了,過了十幾年了,你才終于找到借口——哈爾斯·維·德賽普遜……你終于落到和我一樣啦……
“對了,那只貓怎么樣了?”
這房子的主人迅速地從自我沉醉中剝離出來,換了個緩和的語氣問著身后的那人。
“哎呀哎呀,最近大人的惡趣味怎么愈發(fā)嚴重了?”身后的男人小步走近,微微彎腰,“放心,一切都按您的意愿進行?!?p> “這抹墨藍可是不可多得啊?!?p> 椅中人看著窗前淡淡的墨藍色倒影,嘴上浮起一絲淺笑。光線將嘴角的輪廓暈染化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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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度姽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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