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就沒祁孟凡的事了,胖一點他們在鴻鵠殿上傷腦筋,云鶴則拉著祁孟凡在山上轉(zhuǎn)悠起來。
這還是祁孟凡第一次在這鴻鵠山上參觀,在鴻鵠殿上只能看見一片堆疊的屋頂在白霧里,小小的,走近了才發(fā)現(xiàn)這每一棟都是十幾米的高樓。高高的紅墻聳立在山體之上,祁孟凡將手放上之時便能感覺到渾厚的墻體,它就這么在那里,你打它多少力,它也打你多少力,奈何你怎么打它,卻絲毫不動。
僅僅只是一堵紅墻便已經(jīng)令祁孟凡敬畏,更不用說是滿山的紅墻碧瓦的高大建筑物了。
山上雖然每隔幾米便是一座房屋,但是整座鴻鵠山卻還是如同一片原始森林一般四季常青,看去是有密密麻麻的碧瓦,可卻又能看清林立的參天大樹。鴻鵠山可謂是處處有高樓,樓樓有樹神,祁孟凡真是感嘆設(shè)計者是怎么做到的。
走在鴻鵠山上,仿佛就是走在仙境一般,四周都彌漫著白茫茫的云霧,十米遠外便已經(jīng)看不清了。濃霧遮天,參天大樹更是擋住了天空??墒且膊恢獮楹危@里依舊能看到藍藍的天,仍舊有暖暖的陽光從樹葉間照下來,整個鴻鵠山仍然是在一片金光的籠罩中,沒有一絲黑暗。
云鶴騎著旺旺財,后邊跟著騎在旺財背上的祁孟凡,在鴻鵠山的迷霧中來回奔跑。
……
這邊云鶴和祁孟凡玩得高興,云凝卻一個人坐在鴻鵠椅上,看著空空蕩蕩的大殿發(fā)呆。
阿決走進云鶴,他彎下腰恭敬地稱了一聲城主。
阿決看起來比云凝大一些,已經(jīng)到了中年,有著一張關(guān)公的臉,穿著一身青色衣服。
云凝嘆了口氣,靠在椅子上,他看著面無表情的阿決,長長嘆了口氣。
“城主,出了什么事嗎?”阿決彎著腰,低頭問道。
云鶴仍舊靠在那里,他閉著眼說:“阿決,你說我們云府有多少人是真心跟著我的?”
阿決愣了一下,然后又拱了拱手說道:“城主多慮了,云府上下無一人不忠于城主!”
“是嗎……”云凝這句話并沒有詢問的意思,他只是自言自語。
然后他忽然睜開眼睛,直起身子,他盯著阿決問:“可是我近日總是在夢中驚醒,這是何原因呢?”
阿決毫不猶豫地說:“應(yīng)當是城主操勞過度了,您可千萬要保重身體?!?p> “嗯……我有點累了,你先下去吧。”云凝說著又靠到了椅子上,閉上眼睛。
……
鴻鵠城,阿決府邸。
阿決匆匆忙忙地從外面趕回來,破門而入。
“快!收拾東西,全府的人立刻離開鴻鵠城,馬上就走,越遠越好!快!”他的妻子想要問些什么,卻被阿決罵了一頓,只叫她快些收拾東西,立刻走人。
于是府上亂做一團,幾輛馬車裝滿了一個個的箱子停在門口,阿決的妻子和孩子很快就出了城,余下的下人也紛紛坐上馬車走了,但阿決卻還留在府里,他告訴自己的妻子自己很快就會跟上來。
他一個人坐在院子中,四周一片狼藉,家里的物件散落了一地。
“你為什么不走呢?”云凝不知什么時候走到他的身前,他看著空空蕩蕩的院子,淡淡地問。
“我走得了嗎?”阿決苦笑。
“那你走不了,你就認為你的妻子孩子走得了嗎?”云凝的語氣仍舊是淡淡的,不帶感情。
“我只希望你放了他們,他們只是普通人。”
“憑什么?”
阿決苦笑,他自言自語道:“也是,憑什么呢……”
云凝嘆了口氣,他問:“你為何要背叛我呢?”
阿決沒有說話,在鴻鵠殿的時候,云凝看了他一眼,他便知道自己暴露了,云凝能坐上這鴻鵠椅,絕不只是靠勻耘和胖一點,再多辯解什么也沒用。
云凝蹲了下來,他面無表情,緊緊盯著阿決的眼睛說:“我曾經(jīng)把你當我的親兄弟,我沒有想到云府會有叛徒,我更沒有想到也無法相信那個叛徒竟然是你!幾十年前我們并肩作戰(zhàn),我救過你的命,你也救過我的命,我對你絕無隱瞞,可你為何要騙我?”
云凝仍舊是面無表情,但他的話語中分明帶著怒氣,當然還有悲傷。小羽是他的親兄弟,但是阿決也一樣,況且兩人的命都是對方給的,兩人在一起談天說地,喝酒吃肉,一起上陣殺敵,血濺沙場。云凝坐上鴻鵠椅之后,阿決也一直在他身邊輔佐,很多事情都是阿決幫著解決的,在某種意義上來說,比起小羽,云凝更相信阿決??稍颇肋h也無法相信阿決會背叛他。
阿決和云凝相識于戰(zhàn)場,當時雖然勻耘老祖已經(jīng)統(tǒng)一了夢鵠世,但仍然有些不死心的家伙沒事找事,所以常年還是有戰(zhàn)事,而云凝為了鍛煉自己,就跟著軍隊一起行軍打仗,每次都沖在第一個。但是每次都有另外一個家伙要跟他爭,這個人就是阿決。
于是每次兩人都是在軍隊的最前面,每次還要爭誰跑在第一個,就這樣兩個人就成了軍隊里的一段傳奇——每次都沖第一個還偏偏死不掉。
兩人曾經(jīng)無話不說,天天混在一起,甚至一起偷看過女人洗澡。云凝曾經(jīng)一度將阿決當做自己的親兄弟來看,可是,阿決卻背叛了他。
……
云凝盯著阿決,一動不動,阿決躲避著他的目光,低著頭不說話。
“是因為秦扇是你親弟弟嗎?”云凝忽然問。
阿決猛地抬起頭來,他不敢相信地盯著云凝,又忽然低下頭去。
“我查到秦扇實際上有一個哥哥,叫秦忠,后來在戰(zhàn)爭中登記為戰(zhàn)死了,可卻沒有找到過尸體,我想就是你吧?”
阿決不說話,他點了點頭。實際上在這么多年里他一直在云凝和秦扇之間抉擇,一邊是親兄弟,另一邊也是親兄弟,一邊是血濃于水,另一邊卻是換命的交情。這兩個他一個都不能背叛,但卻被迫必須要選一個,而選擇一個,就要愧對另一個,這種選擇,是一種折磨,他一度想要自殺過。
云凝嘆了口氣,他把阿決扶起來,他拍了拍阿決的肩膀。
“至少,你沒忘了我們的交情。九顆九詭石,你只放了八顆?!?p> 云凝在鴻鵠山上感應(yīng)的時候,只感應(yīng)到了八顆,也就是說,九詭陣并沒有真的布下,阿決并沒有真的背叛他。
云凝不知道阿決做出這個決定內(nèi)心有多煎熬,更不知道阿決度過了多少個不眠之夜,又做了多少內(nèi)心的掙扎,但是,阿決沒有背叛他,這就夠了。
阿決不敢直視云凝,他忽然又跪了下去,他渾身顫抖,哽咽地說:“對不起……”
云凝嘆了口氣,命運,非要如此折磨人嗎?
阿決走了,他要離開鴻鵠城,這些事,他不想再參與了——他太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