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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衣妙善,半面妝

第二十一章 醉翁之意

仙衣妙善,半面妝 棠梨妗 2462 2018-04-21 23:00:00

  那日明游將我從京兆尹大牢帶出,并無一人阻攔,便是遇見幾個衙役,他們也只當(dāng)看不見我們。我不得不思量,這個明游,對付官場名流,的確是有幾把刷子。

  重回十里畫舫,正好遇著醉仙湖上一場盛事。

  十四王爺夏景璃,貴人有喜,偶得傳世玉璧,廣邀京中文士名流,共賞之,名曰“鑒寶會”。

  夏景璃攛掇的鑒寶大會,設(shè)在醉仙湖最大的一座畫舫,上趕著來參會的,有狗屁不通的,有純屬巴結(jié)的,可能真正懂得鑒寶的,五個手指頭就能數(shù)的過來。

  我委實不能想明白,夏景璃攛掇這場大會的意義何在。這證明,夏景璃當(dāng)真是一個極為浮夸的人。

  明游的畫舫,恰好在隔壁,我在明游的畫舫里,恰好能聽見隔江傳來的一些酒肆歌舞的聲音。

  我想明游此刻大約正在迎合那些權(quán)貴。

  夏景璃的場子,明游自然不能不賞臉不去。

  我趴著窗,隔著清涼的江風(fēng),品著明游畫舫里的各色糕點。

  糖蒸酥酪、桂花糖蒸栗糕、如意糕、珍珠翡翠圓、蓮葉羹、梅花香餅、香薷飲、玫瑰酥、七巧點心……

  都是品相極好,味道一點兒也不比我在皇宮大內(nèi)吃到的那些御前糕點差。

  等等,這些明明就是大內(nèi)御廚的手筆,便是富可敵國的城南張家,也不見得能做得出這么全面的樣式來。

  我心下計較,這個明游怕是背景不小,日后更要同他打好關(guān)系才行。

  我正品糕點時,隔江的聲音忽然安靜得徹底,只不過幾個呼吸間,才聽到隔江有一個清然的女聲款款吟唱。

  女聲曼麗,如九天之上的歌者,將一曲《陽春白雪》唱得幽浮,意境曠達(dá),如和風(fēng)淡蕩,又如雪竹琳瑯。

  可是美人一曲未暨,便被無情地打斷了去。

  我正不知是何故,便見一個小婢女,低頭急步,一路小跑至我面前,手里還端著個錦盒。

  “姑娘,十公子請你將這個換上。”小女婢怯生生打開錦盒,將里面的東西展示在我眼前,眼神有些躲閃,“公子說姑娘劍法超然,還請姑娘跳一支‘劍舞’助興。”

  我才看見錦盒里,是一副衣衫,和一柄尚未開刃的佩劍。

  這佩劍的確是個助興之物,怕是連削個蘿卜都困難。

  只是錦盒內(nèi)一副衣衫,布料也忒少了點兒。

  這樣式,也不是大魏國的樣式,倒像是北齊國的樣式。

  我原隨父親駐軍塞上時,也喬裝去過北齊民間。

  北齊國民風(fēng)奔放,女子衣衫也是極盡可能地凸顯女人的曼妙身材,顯個溝渠,露個香肩,現(xiàn)個大腿什么的,都是常有的事。

  北齊女子地位極其卑微,太過依附男子,衣衫設(shè)計完全是為了迎合男子的審美,便是這十里畫舫中的女子,也沒有一個會如此穿著。

  這樣的衣服,太丟面兒了,我妙矢,絕不會穿!

  話雖這樣說,最后我還是乖乖穿了這樣的衣衫,登臺舞劍。

  只因小女婢直接搬出了明游給的殺手锏,且不說我對明游許下的豪言壯語,單是京兆府尹的大牢,我也是萬萬不想回去的。

  小女婢閑閑一句,“京兆府尹正尋犯人,聽說是逃了個女犯,懸賞銀子有二百兩呢。公子說姑娘你見過那女犯,能不能告訴小雅,小雅也想掙那二百兩銀子。”

  小雅兩個眼轱轆里,滿是銀子的光芒。

  二百兩?我堂堂妙矢,就值個二百兩,這個價錢,連一壺墨梨繁花的邊邊角角都買不到,也得虧有人瞧得上眼。

  我憋屈地奪過小雅手里的錦盒,搪塞她,“十公子真會說笑,我一介良民,怎么會認(rèn)識什么女犯呢?!?p>  我,這一副衣服,正紅襄金絲的抹胸,腰間墜邊幾個纓絡(luò),蓮花底案半身長裙,一個高高的開叉直到了大腿根兒。

  能露的地方,沒一處遮著,則個委實節(jié)約布料啊。

  我只能是,啞巴吃悶虧,沒處說理。

  不幸中的萬幸,還有一方遮面絲巾。

  嗯,這個時候,哪兒哪兒都可以露,唯獨臉面,不行。

  我情緒復(fù)雜地隨著小雅朝隔壁畫舫走去時,小雅告訴我,方才歆玥娘子臨臺獻(xiàn)唱,明明意境極好的一曲《陽春白雪》,十四王爺卻不大中意,偏偏另擇了曲《子夜歌》。

  《子夜歌》,乃是有名的艷曲,里頭一句“臂兒相兜,唇兒相湊······?!备菬o甚節(jié)操,歆玥娘子從來賣藝不賣身,哪里肯唱這樣的句子,早早地便拂袖罷去了。

  新奇的是,紈绔霸道如夏景璃這樣的人,被歆玥娘子這樣拂了面子,竟然沒有動怒,而是囑咐明游,他改了主意,要瞧劍舞。

  呃,王爺?shù)男乃疾虏煌浮?p>  更新奇的是,十里畫舫,數(shù)百個名伶,竟沒有一人愿意為夏景璃跳劍舞,這……我感覺這個權(quán)大勢大的王爺被十里畫舫集體嫌棄了。

  所以,這樁麻煩,便倒霉的落在了我的頭上。

  委屈。冤枉。不開心。

  ……

  然。

  我并不會跳舞,只好把一曲“劍舞”,直給跳成了“舞劍”。

  我一開始舞的時候,我能感覺到,看臺下,那一雙雙可惡的目光,恨不得將我的身體一寸一寸看個遍。

  他們哪里在乎我舞的是什么,而是在乎能看到多少風(fēng)景。

  我才舞了一會兒,十四王爺夏景璃,就沒皮沒臉、搖搖晃晃的摸上了臺。

  隔著幾尺的距離,我嗅見了他身上頗為濃重的酒氣。

  心里咯噔一下,這廝事要撒酒瘋?

  我一邊舞一邊躲遠(yuǎn),卻發(fā)現(xiàn)這廝并沒有像預(yù)期里那樣朝我狼撲過來。

  而他竟在舞臺中央,除去外衫,露出上半身流暢的肌肉線條,凹造型。

  呃,他一連改換了好幾個造型,像是在展示著什么,樂此不疲。

  “哈哈哈哈,本王的身材好吧?!?p>  “本王今日高興,叫你們也瞧瞧什么是洪荒體魄?!?p>  十四王爺在臺上沒羞沒臊,而臺下前來鑒寶的人,均齊刷刷地埋下了頭。

  試問,哪個人有那個膽子看十四王爺出丑?

  唔,偏偏就有兩個人有膽子不低頭。

  一個是明游。

  一個是臨鳶。

  隔了會兒,正當(dāng)夏景璃激動地要褪去褲子的時候,一個小模樣十分機靈的青年,急急上臺,強行為自家主子披了肩外衫,又強行攙下了臺。

  雖然,小青年這一系列動作并未得到夏景璃的配合。

  相反地,是極不配合。

  “爺,您別再脫了,不雅?!?p>  “王八犢子,你敢嫌棄本王的體魄!”

  “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p>  “那本王繼續(xù)脫?!?p>  小青年一臉‘您可省點力氣吧’的表情。

  可小青年還是按住夏景璃扒褲子的手,“爺,咱回家脫吧。”

  夏景璃眼底精光一閃,“也好?!?p>  小青年將將松了口氣,結(jié)果一個不注意,夏景璃以迅雷不及掩耳盜鈴而響叮當(dāng)之勢,迅速退去底褲。

  小青年一臉挫折無奈。

  呃,畫面太美,不敢看。

  ……

  后來我方才曉得,聲名赫赫的十四王爺——夏景璃是個一杯就倒的主兒,而夏景璃醉倒只會做一件事,就是脫衣服,脫到麻溜一件不剩才算是完。而刺激夏景璃飲下那一杯酒的人,正是臨鳶。

  不管臨鳶是出于何種目的刺激夏景璃飲下那一杯酒,但,終歸是讓我免去了在臺上繼續(xù)被人眼神搜刮的厄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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