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請君來,劍出鞘

第三十一章 冷眼旁觀

請君來,劍出鞘 橘子下酒 2535 2018-06-29 00:58:01

  “今天你會死,但這罪,怕是要罪加一等了?!?p>  段元亨神情淡然,絲毫沒有因為對方實力比自己高出好幾籌而緊張,不知是因為那五名死士不計代價的死命相搏,還是因為身后裝備精良的奮勇虎騎,又或者還有別的倚仗。

  暗月之下,五名死士影隨身動,五個方位,各占一角。

  橫刀在前的薛成義衣袍獵獵,一身內力不再壓制,讓五名死士面色陰沉。

  腳下枝梢輕輕晃動,身影已經消失在原處,不去等這些死士狗皮膏藥一般的無賴剿殺,薛成義一人一刀,先發(fā)制人。

  來到一名死士面前,一腳踢出,死士連忙抽刀去擋,卻聽到兩種斷裂的聲音,一種由死士的短刀發(fā)出,另一種,則是這名死士胸前的骨頭。一個身體倒飛出數十丈,再也爬不起來。

  其余四人絕無坐以待斃的道理,齊齊發(fā)難,而薛成義神色漠然,刀上浩然意氣傾斜,還在幾丈之外的四人身子一頓,緩緩倒地。

  一場原本還算勢均力敵的局面以虎頭蛇尾收場。

  段元亨一直不語,靜靜旁觀,死士不敵,他也沒有讓身后的瑯骸鐵騎沖殺,仿佛一點不擔心接下來的處境。

  薛成義托刀,氣息沒有一絲變化,一場戰(zhàn)斗過后依然處亂不驚,他腳步輕緩,走向段元亨。

  樹挪死,人挪活。青山鎮(zhèn)那個沒啥好手藝的酒館老板,擱在外頭或許混一輩子也就是個苦累小人物,鎮(zhèn)外大千世界繁華似錦,亂花漸欲迷人眼,若是隨波逐浪,辛勞一生,又有幾多所得。但擱在青山鎮(zhèn)上,那粗簡的釀酒手藝就成了一絕,雖然掙的不多,也沒法富甲一方,但在一畝三分地上,卻是個有頭有臉的富庶人家。

  一丈又一丈,他離那位鮮衣怒馬的公子哥又近了幾分。

  二十多年前,那時的他也像這位公子哥一般年輕,意氣風發(fā),雖然不說有多風流倜儻,但也有不少女子傾慕,出身士族的子弟大多不愛舞刀弄槍,倒不是不羨慕那些仗劍天涯的高手,而是吃不起那份苦,便嘴上說是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他則不然,是士族子弟中的一個另類,從小癡迷武道的他不顧家族反對,在成親前一晚離家而去,一走便是十年。

  那年瑞雪,各路州官藩王興兵作亂,他遇見了一位身穿大內侍衛(wèi)官服的用刀高手,撿回條命。他求那老頭教他練刀,那老頭卻說他天賦太差,撐死也是個半桶水,不樂意收他。

  后來不知怎的那老頭改變了主意,還親身傳授了他三刀,當時覺得這師父小氣,不肯掏真本事,也是多年后才知道,那師父是真的傾囊相授了,而自己也如他所說,或許真的不適合練武吧,半桶水都說多了。用了二十來年,那三刀還是只學來了兩刀。

  師父讓他去大漠城,沒有細說來龍去脈,只是讓他暗中保護城中一戶人家。

  時間長了,他就是再笨也搞明白了。這權力之爭如同大漠流沙,他不過是一名普通的末流士族出身,深陷其中如何還能脫身。

  薛成義一路托刀,離段元亨還有五丈。

  二十名瑯骸鐵騎長槍已然對準前方,五名弓弩手箭上杠膛,蓄勢待發(fā)。

  段元亨紋絲不動,眼睜睜盯著薛成義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三丈外,薛成義停下腳步。

  寂靜夜色里傳來一道清脆馬蹄聲,顯然騎馬之人不慌不忙,像似走馬觀花。

  薛成義淡淡問道:“這便是你的倚仗?”

  段元亨微微一笑,指了指騎馬晃晃悠悠而來的那人,說道:“我本事不如你,自然要找?guī)褪?,總不能任你宰割吧。其實密報上說你原路折返,我很意外,什么理由能讓你不要命的來殺我?;适蚁胍獜蛧?,重登大統(tǒng),普天之下還有幾人肯幫又要有能力幫?我恒州兵強馬壯,算做為數不多可以爭取的對象,以你的身份來殺我,我看是有人不希望恒州助皇室重掌大權??偛豢赡苁悄銕煾傅拿畎?,他老人家為皇室守護紫禁五十載,兩朝元老,肱骨之臣。你這徒弟倒好,不待在大漠城暗中保護皇室遺脈,反倒來恒州殺我?”

  來人在段元亨不遠處勒馬,目光落在薛成義身上。這尊長公子的保命符是一位四十左右的男子,身著一襲白衣,潔面無須,鳩形鵠面,給人感覺陰冷怪異,極難相處。

  段元亨擺了擺手,與身后甲騎緩緩退后一段距離,接下來就是這兩人之間的“自家事”了,已經折損六名死士,可不想再搭進去一兵一卒。不管是培養(yǎng)死士還是訓練軍卒,哪個不是大把的銀子往外掏,持家方知柴米貴,段元亨僅是粗略的翻閱了一筆軍中賬目便觸目驚心,“勤儉持家”的概念一朝之間根深蒂固,什么事都得過過心,精打細算,再不是那個在青樓尋歡作樂一擲千金的紈绔子弟了。

  段元亨拱手朗聲道:“有勞金先生了?!?p>  被喚作“金先生”的騎馬男子絲毫沒有介意段元亨冷眼旁觀的舉動,客氣道:“是在下份內之事?!?p>  段元亨心下冷笑,若你早些露面,我何須損失六名死士,打吧打吧,兩敗俱傷才好。

  而之前他刻意稱呼對方為“先生”,也不過是故意惡心對方罷了,因為段元亨知道,這騎馬還算有幾分風采的男子是個不折不扣的閹人。

  具體身份段元亨不得而知,但八九不離十是大內宮廷宦官,前朝內設十二監(jiān)、四司、八局,各專設掌印太監(jiān)提領,這位極有可能便是其中之一,地位不俗。但段元亨對其無半點好感,一來是這家伙渾身散發(fā)出的氣息就讓人極不舒服,哪怕是言行客氣友好,也讓人興不起善意。二來前朝都名存實亡了,你一個大內宦官閹人又何須高看一眼。

  段元亨退在后方饒有興趣看著兩名高手,同是來自大漠城,一個來殺自己,一個來保自己,有趣。

  拭目以待。

  人心總是難以揣測,就像刀客薛成義,遠無舊仇近無怨,無論如何也沒有殺自己的理由,卻還是千里迢迢單刀赴死。如果是有人不希望恒州與皇室聯(lián)手復國,這漏洞百出的陰謀確實低劣,卻實實在在有效,假如段元亨那日真死在羊角山上薛成義的刀下,那以段千鴻不講道理的性子不管背后是否有皇室的影子,這道隔閡卻是實實在在的刻印在兩方之間,即便放下芥蒂同盟,日后也必有嫌隙。

  而皇室那邊也極度重視此事,畢竟關系到復國大業(yè),豈會允許一點紕漏。在段元亨大婚前一天,大漠城來了一行五人,其中一個便是眼前的金先生,名叫金東兆,剩下三男一女皆留在州主府中,段元亨不太清楚各自身份,暗中揣測其中是否有皇室宗親。唯一讓他提起興趣的是那名女子,年紀約莫與自己相仿,始終帶著面紗,沒能看清楚樣貌,不過從那妙曼的身姿來看,必然不會差到哪去,可隨后又一細想,大漠城風沙漫天,氣候惡劣,水靈女子哪里經得起摧殘,多半是一朵鮮花還沒怒放就成殘花敗柳了,段元亨一時間施施然。

  皇室這一手亡羊補牢,倒是獻的殷勤,索性沒能釀下惡果,或是說段元亨命大,十兩銀子買回條性命,否者就是前朝宗老嫡孫親自登門,怕是也要被攆的遠遠的。

  前方兩人身影已動,金東兆從馬鞍上抽出一柄不知名軟劍,迎戰(zhàn)薛成義的蛇影刀,一時間黑夜之中火花四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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