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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國婿

第二十九章 日終

大國婿 天見一相 4315 2018-04-29 20:32:16

  今日上午邀請珠璣主仆來到陳府的人其實正是暖兒,她當時可沒想那么多,畢竟人家家里發(fā)生過火災,何況她如今與白梨花已然算得上一對關(guān)系極好的鄰里姐妹,若換成其他人遇上這種事,也想必會主動邀請人家過來。這時候遠遠望見珠璣與霍艷侯同在水榭之內(nèi),暖兒這才記起這幾日可還有樁事瞞著霍艷侯,也才記起之前忘記說,那么現(xiàn)在敗露的可能性委實不小。

  “想必霍大家已經(jīng)知道啦……”暖兒倚著門洞一側(cè)猛地拍拍額頭:“駙馬爺,現(xiàn)在怎么辦?”

  “我今早便與蔡統(tǒng)領(lǐng)說過一切隨緣,既然瞞不住,那只能順其自然了,誰叫你自己邀請別人進門卻忘了告訴人家……”

  陳閑笑笑先一步抬腳穿過庭院門洞走向水榭:“暖兒,你不是總想聽我彈奏離騷嗎?那走吧……”

  “咦?駙馬爺你要親自彈奏離騷?”暖兒伸著腦袋往外望,眼中盡是期待與驚喜,下一瞬也急忙穿過門洞快步跟上陳閑。

  雖然暖兒很想繼續(xù)瞞住一段時間繼續(xù)學習一段時間,可事已至此,即便她心中為此有些小遺憾,也清楚紙終究包不住火,很快也能想開這個問題。退一步說這幾日確實學到了好多東西,起碼受到過熏陶與濡染,或者說已經(jīng)稍稍彌補了幼年時成長過程中所留下的人生憾事。她這樣樂觀的一想,忽然莫名有種這幾日其實已經(jīng)賺到了的竊喜之感,心情自也頓時歡喜起來。

  “駙馬爺,等等我啦……”她快步追上來,笑臉燦爛邊走邊問:“駙馬爺你真的要彈奏離騷嗎?”

  陳閑腳步不停,看她一眼笑道:“喔……不錯嘛,這么快就放下啦?!?p>  “都這樣啦,我能怎么辦,倒是駙馬爺你……咦……”在與水榭相距不到三十步時,暖兒才看清楚也才想起自己好像從未見過水榭內(nèi)的第三人,她腳步稍微停頓,連忙追上來問道:“駙馬爺,水榭內(nèi)除霍大家和珠璣姑娘外,那位姑娘是誰呀?”

  “那位是……”陳閑回憶一陣說道:“她是葉子由的妹妹,葉輕歌?!?p>  “哦哦……”暖兒恍然:“原來是葉公子的妹妹?!?p>  其實陳閑也是走到近處之后才認出來那女子原來是葉輕歌,這時候關(guān)于葉輕歌的記憶也自然而然地浮現(xiàn)在腦海,記憶最開始是從十二歲那年進入湖光書院第一次見面,到后來常常一起下山游湖泛舟逛集市,再到后來這女子經(jīng)常來自己家,最后這女子因為體弱多病而極少離開竹林飛樓,而那時候的自己,卻是早中晚每日至少去三次竹林飛樓,兩年多前在去往京都的前一夜,也曾專程到湖光書院見過這女子一面……陳閑記起這些事,他腳步不知不覺變慢了些,神情也不由陡然嚴肅起來。

  “原來……如此……”

  “駙馬爺你怎么啦?”

  “哦,沒事……”

  陳閑搖搖頭拋掉這些記憶,加快腳步走向園湖水榭。

  他對此已有自己的看法,現(xiàn)在的自己已經(jīng)不是兩年多前的自己,自然也沒多少必要繼承這些往日情愫,何況在陳閑看來,這種青春時期因為身體反應(yīng)而出現(xiàn)的心理委實再正常不過,當年的自己也好,眼前水榭之內(nèi)的葉輕歌也罷,即使曾經(jīng)有過一段時間的情投意合,可彼此早就清楚一點,到最后需要遵守的依舊是父母之命與媒妁之言,世情如此,時代如此。

  ……

  ……

  午后艷陽當頭,園湖水面上波光粼粼。

  水榭內(nèi)的霍艷侯已又次沉吟不語,珠璣和葉輕歌也沒再講話,其實到得此時,珠璣已隱然感覺出霍艷侯好似有些不對勁,至少很難理解直到前一刻為何相同問題一問再問,也很難理解為何一而再再而三的那般驚疑與訝異。她甚至還已經(jīng)感覺出這位霍大家之前好像并不是不認同自己的話,反倒有點像是真的不知道才那么訝異。多少因她從小到大只知琴樂,常年以來,其實或多或少有些不通人情世故,也便不太確定自己的這種感覺究竟準或不準,本來猶豫著正想問問看,可還來不及發(fā)問,忽然聽見遠處傳來腳步聲。葉輕歌也已聽見腳步聲,兩女不約而同地轉(zhuǎn)過頭去看,便看見陳閑正往水榭這邊走來。

  珠璣和葉輕歌又不約而同地站起身,霍艷侯此時也聞聲抬頭去看,隨后也緩緩地站起身。

  她們?nèi)肆谎劬粗愰e,三人眼神和內(nèi)心想法各有不同。

  葉輕歌眼神有些羞怯,或許是因為已有兩年多沒這么近距離看見陳閑,又或許因為她自己心知肚明的其它原因。

  而珠璣在看到陳閑的這一刻,她腦海最先浮現(xiàn)出來的卻是琴會當日那連續(xù)三幅字和三首詩詞,隨之想起的是這些日總是猶猶豫豫未能請教到離騷的原曲節(jié)奏和曲情等,最后回想起的是陳閑今日上午極為暴力地破門而入的那一幕。她想起此一幕,心下依舊無比的感激陳閑今日上午的救助之恩,若不然真如她自己所言,以她當時的沉迷狀態(tài),如若不及時撲滅后廚火勢,誰也無法估算究竟會釀成怎樣慘重的后果與損失。

  而霍艷侯的眼神卻充滿迷惑,甚至說她已經(jīng)開始看不清也看不透陳閑這個人,當然也因為珠璣和葉輕歌的出現(xiàn),她漸漸意識到這位駙馬爺可能不似自己等人以前認為的那般才疏學淺,然而她委實不敢相信陳閑擁有指點珠璣和葉輕歌的卓越才能。

  陳閑大步走進水榭,他微笑看向一旁的葉輕歌,按照記憶中的稱呼說道:“輕妹也來啦?!?p>  “嗯,照生哥,我……”

  葉輕歌目光不自覺地閃躲,隨后紅著臉,抬起頭直視陳閑:“我是來……向照生哥你請教琴技與離騷的?!?p>  “行,你先坐……”陳閑點點頭看向珠璣,笑著問道:“猶記得珠璣姑娘當日在琴會上曾說過,對于離騷這首曲子有許多不甚明了的地方,也曾說……希望我能指教一二,請問是否是真心求教?”

  “嗯……”

  珠璣想也沒想輕輕點頭,她本就早想上門請教離騷,即便沒有今日這場意外火災,她猶豫過后也想必會主動上門求教。今日對于她來說踏入這座府宅或許有些突然,也根本沒有心理準備,但既然已經(jīng)身在陳府,人也已經(jīng)在自己面前,且已主動問自己,這便又何須猶猶豫豫做不到主動,她確實是真的很喜歡離騷這首曲子,也真的很想早日彈奏出真正的離騷,此時心情有些激動,端莊而又優(yōu)雅地鄭重福一禮。

  “求教離騷自是出于真心,若陳大駙馬肯指教,珠璣……感激不盡?!?p>  “好說,姑娘請坐……”陳閑轉(zhuǎn)過視線看向霍艷侯,身旁暖兒有些心虛的低下頭吐了吐舌頭,陳閑笑著說道:“想必霍大家已經(jīng)知道了輕妹的來意,也想必和珠璣姑娘聊過許久,也想必已經(jīng)意識到了一些事,此時心中也大抵是疑惑不解?”

  霍艷侯神情復雜,福一禮說道:“誠如駙馬爺所言,妾身也正準備為著心中疑惑之事請教駙馬爺。”

  “那正好,那我干脆把事情一次性解決掉……”陳閑走來琴案之前背水而坐,沉聲說道:“我就直接彈一遍離騷吧!”

  暖兒驚喜抬頭,眼中仿佛泛著光,她早想聽駙馬爺親自彈奏離騷,可惜一直沒這個機會,此時已迫不及待盤腿坐下。珠璣和葉輕歌倒是有些意外,她們雖想請教離騷的原曲節(jié)奏和曲情等,但只以為是自己彈奏,再由陳閑指出不足之處與講解曲情等。而若陳閑親自彈奏,她們自是能更加精確地聽出原曲節(jié)奏等,甚至憑她們本身的造詣,其實只需聽一遍真正的離騷,下一次彈奏時便會向著真正的離騷而靠近,她二人當然非常想知道自己彈奏的離騷,與真正的離騷究竟有著多遠的距離。

  陳閑能親自動手彈奏,這對她們來說當然最好不過,珠璣自從知道寫出離騷的人正是陳閑后,豈止是想請教真正的離騷,更想親眼目睹與真切感受的無疑正是陳閑本身的琴技究竟有多高超,今日此時能如愿以償,她自無比歡喜,便立馬向陳閑福一禮,繼而在蒲團上跪坐下來安靜等待。葉輕歌與珠璣大抵是同一類女子,此時也別無他想,坐蒲團上一心一意準備聆聽。

  “如此……確實省事……”

  霍艷侯表情變得極為凝重,也當即在蒲團上跪坐下來。

  她前一刻便對離騷曲子極感興趣,到底想聽聽這首曲子究竟有多動聽,也到底想知道陳閑的琴技已經(jīng)達到什么樣的高度。

  ……

  ……

  陳閑背水坐在琴案之前,閉上眼調(diào)整心境與醞釀情緒,隨后睜開眼淡然一笑。

  與此同時,他右手中指忽然輕勾琴面第一弦,左手中指輕觸十徽一弦,第一個音節(jié)飄蕩出來。

  他下指撥弦的動作非常突兀,看起來有些急促,然而彈出來的音卻是十分輕靈與曼妙,這與他此時的氣勢與表現(xiàn)出來的力道顯得極不協(xié)調(diào)??墒请S著敘段的往下彈奏,曲子的曲韻卻始終有條不紊,一直在最標準的那條直線上往下彈奏,手臂與手指的動作幅度分明這么大,甚至肩部和腦袋還不時隨著曲音的陡然轉(zhuǎn)變而輕微晃動,曲韻卻依舊沒有受到絲毫的影響。

  這才是真正的高手。

  珠璣和葉輕歌已然聽得心跳加速,心下甚為激動,原來,這才是真正的離騷。

  暖兒已經(jīng)兩眼發(fā)直,她不是聽得兩眼發(fā)直,而是看得兩眼發(fā)直,為著駙馬爺這種隨心所欲的駕馭能力而委實震撼不已。

  此時最為驚訝的當屬霍艷侯,她心底已然是波濤洶涌,她驚訝的是這首曲子的動聽程度,以她的聽多識廣,這首曲子在當世眾多名曲中絕對可名列前茅,同時她也驚訝于陳閑表現(xiàn)出來的超高琴技,她自問若自己彈奏這首曲子,未必能達到這種水準。陳閑已經(jīng)完全顛覆了她的原有認知,自也在所難免的,令得她不得不對其刮目相看。而更讓她心中震驚的不僅是這些,而是陳閑此時的狀態(tài),這首曲子目前分明如此壓抑,陳閑的狀態(tài)不僅隨心所欲,嘴邊也一直帶著笑容,笑容從未斂去過。

  彈奏的是壓抑的曲調(diào),嘴邊卻帶著笑,曲子的曲韻亦是依舊沒受到絲毫影響。

  這完全顛覆了心境會直接影響曲調(diào)的一般性常識,爐火純青四個字都已經(jīng)無法形容陳閑對這首曲子的駕馭能力。

  霍艷侯委實難以想象陳閑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

  ……

  在曲子彈奏到一半時,葉子由忽然匆匆忙忙地往水榭這邊而來,他是上門來找葉輕歌的。

  “妹妹,你果真……”他神色著急地跑進水榭,雖是第一眼就看見了葉輕歌,下一瞬卻被這首雖然無比熟悉,卻沒想到能動聽到這種程度的離騷所吸引住,再一看正彈奏離騷的人,他頓時睜大眼:“照生你……”

  陳閑手指未停,抬頭看眼葉子由,面帶笑容吐出一個字:“坐……”

  “哦……”葉子由連忙在妹妹身旁盤腿坐下,這種時候顯然不合適出聲打攪,也顯然不合適責怪妹妹偷偷出門。

  開口說話與注意力被短暫轉(zhuǎn)移后,仍然沒有影響到曲子的曲韻與節(jié)奏,陳閑也仍然在最標準的那條直線上,有條不紊地繼續(xù)往下彈奏。這時候不僅是時刻注意這一細節(jié)的霍艷侯為之難以置信,珠璣和葉輕歌也已經(jīng)注意到這一細節(jié)。陳閑現(xiàn)在給她們的感覺,似乎心境永遠不會受到影響,或者說心境已經(jīng)無法干擾到陳閑的彈奏水準,無論以什么樣的心境彈奏,曲子的曲韻與節(jié)奏及曲調(diào),永遠在他自己的那條直線上,未有絲毫的偏移或上下起伏。她們已經(jīng)無法判斷出陳閑的琴技與琴道造詣,究竟已經(jīng)達到一個什么樣的高度,這感覺似已是深不可測,她們越往下聽內(nèi)心越發(fā)為之震撼,也自不免越發(fā)覺得不可思議。

  在曲子彈奏到中后段,之前出門跑東跑西的白梨花和蔡力勁也同時來到了水榭。

  因為修繕宅院一事,白梨花有事找自家小姐,這時候不明狀況有些發(fā)愣,蔡力勁腳步也是有些停滯。

  陳閑手指依舊沒有停,面帶笑容地看向二人吐出一個字:“坐……”

  “這是離騷?哦……”白梨花反應(yīng)過來在珠璣身旁坐下,也很快完全被吸引住,心中驚訝這曲離騷竟如此不同。

  蔡力勁雖然不懂曲樂之事,但他能看懂眾人的表情,心下各種感想頗多,也大抵已經(jīng)猜到,終究是沒能瞞住霍艷侯,他知道此時的霍大家必定非常驚訝,正如他自己昨晚上回來后的心情,他轉(zhuǎn)身兩步,倚著水榭木柱而立,眼神復雜地看著陳閑。

  “接下來是最后三段……”

  陳閑突然斂去笑容,氣勢在這一瞬完全爆發(fā)出來,琴聲亦是陡轉(zhuǎn)而上,曲調(diào)開始由壓抑與沉痛,轉(zhuǎn)為痛快與豪邁,他手臂與手指的動作幅度也隨之急劇加快,肩部也仍是不由自主地輕晃。此時彈奏出來的琴聲一掃之前的惆悵,結(jié)合著他此時表現(xiàn)出來的氣勢與明顯加大加快的動作幅度,水榭內(nèi)眾人情不自禁地心跳加快,頓覺酣暢淋漓。

  連不懂曲樂之事的蔡力勁也陡然覺得熱血沸騰,葉子由則是用力握了握扇柄,霍艷侯等眾女子不由得心神蕩漾。

  這大抵是陳閑此時的狀態(tài)與正在彈奏的曲子,給水榭內(nèi)眾人所造成的視覺沖擊與聽覺沖擊的雙重體現(xiàn)。

  在眾人的情緒越發(fā)高漲,以為尚有一小段時,陳閑右臂突然一揚,四根手指在琴面的七根音弦上用力地一拂而過,咚咚咚的在渾厚而激蕩的琴聲發(fā)出來的這一瞬,他立馬用雙手手掌按住了琴弦的震動,琴弦的震動在這最后一刻驟然終止,響徹心扉的余音久久徘徊在水榭之內(nèi),停得如此突兀,水榭內(nèi)眾人一顆心如被重錘一擊,皆是始料未及,意猶未盡,但眾人很快懂了,這如胎死腹中一般的遺憾與惋惜之感,大抵才叫真正的離騷。

  “照生的琴技……”

  葉子由臉上有著抑制不住地亢奮與震驚,目光灼灼道:“簡直……出神入化……”

  “對,真的是……出神入化……”

  珠璣也情不自禁地低聲喃喃說著,她內(nèi)心猶自是無比激昂,到底沒想到陳閑的琴技竟然如此超然。也或者說她其實還尚未真正得出陳閑的琴技究竟有多高,此時她眼前的陳閑好似一座無人能跨越的山峰,這還是她在琴之一道上生平第一次出現(xiàn)這種感覺,若說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想來如此。此時終于如愿聽見了真正的離騷,她心情激昂與滿足之余,心間還隱約有種說不出也道不明的奇怪情緒,這感覺好像失去了什么似的悵然若失,她不甚明白也沒多想,繼而回味著曲音余韻。

  說起來若非今日這場意外火災,珠璣至少在今日可能還猶猶豫豫做不到主動上門請教離騷,而因為這鬼使神差般的意外能親耳聽見陳閑彈奏出來的離騷,她心情終究是激動與感激的,也自無比欣喜,更好似這些日的心愿已了,也已聽出自己彈奏的離騷與這曲離騷的天壤之別。葉輕歌與之珠璣是相同的感受,此時也不僅驚訝于照生哥如今的琴技之高令人望塵莫及,同時也在心中回味與銘記著這曲離騷的節(jié)奏及曲韻等,而水榭內(nèi)的暖兒和白梨花等人也頓時覺得陳閑的琴技確實是出神入化。

  待得余音散盡,眾人依舊看著陳閑,心中各有各的想法與感受。

  好長時間沒人開口講話。

  陳閑抬起頭掃視眾人一眼,最后看向霍艷侯,微笑說道:“霍大家明日出趟門吧?!?p>  蔡力勁轉(zhuǎn)頭看向霍艷侯,他忽然想起自己昨日出門時的情形,此時想起來心情仍是有些震驚,自也能立即明白陳閑為何這么說,暖兒也能立即明白過來,其他人倒只是似懂非懂。而這個時候的霍艷侯又怎會還不明白,陳閑第一日便問她有沒出過門,接著不斷的有姑娘上門求見陳閑,再之后暖兒一次又一次的離開半個時辰,她當時不以為意,此時想起來自己之所以后知后覺,大抵是因為沒有出過門,她其實不敢想象,也莫名有些期待自己出門以后,究竟還能給自己帶來怎樣的震撼。

  她盯著陳閑看了良久良久,吐氣如蘭幽幽一嘆:“妾身想……也是該出門看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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