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思念長河
“明天就開學(xué)了，要不我干脆把壯壯他們也喊出來，我們聚個餐吧？”唐鏡換好衣服從臥室走出來，坐在客廳的容淇奧聽了她的話，忍不住用手摳了一下沙發(fā)，不過很快又松開。
“他們幾個不會愿意雨天出門的吧。而且月月昨天不是說他今天要在家恢復(fù)元氣，迎接附中美女的嗎？”
唐鏡點點頭。百無聊賴就等人約的王明月此時在家里打了個噴嚏。
“我想吃燒烤了，容兒我們?nèi)コ源?！?p> “好啊。”容淇奧表示同意。她是他見過的所有女生里最有主見的，口中幾乎沒出現(xiàn)過“隨便”這種答案。
小區(qū)附近的胖姨燒烤從他們記事起就存在了。店主阿姨最近幾年迷上了廣場舞，并成功瘦了身，但是大家還是親切地稱她“胖姨”。胖姨一見他倆，笑瞇瞇地招呼道：“好久不見，都變成大姑娘大小伙子啦。今天想吃點兒啥，先來五個牛（肉串）五個羊（肉串）？”
“一樣三串吧胖姨，我想吃你做的烤餅啦?！碧歧R在長輩面前不再是那個氣場強(qiáng)大的鏡哥，而是一個甜甜的小姑娘，眼睛一彎聲音一軟，就讓人心都化了，胖姨果然笑得更燦爛了。
“好好好，我給你多刷點兒醬。容容還想吃點兒什么？”
“一盤辣炒雞架，三個菜卷，兩串魷魚。麻煩胖姨了?！?p> “客氣啥。你們坐，我去廚房了，馬上就好。”
容淇奧為唐鏡拉開椅子，自己坐到對面，唐鏡此時心情很好。她特別喜歡吃辣炒雞架里的花生，魷魚也是她愛吃的。
“你……”
“你……”
兩人同時開口，對視了一眼，容淇奧笑了。“你先說吧，鏡鏡?！?p> “好?！碧歧R注視著他的眼睛，“容兒，你初中三年是不是在刻意躲著我？”說完，她盯緊了他的表情，對方詫異地挑了挑眉，然后緩緩露出一個笑容。
她還是第一次看他這樣笑，不是那種開懷大笑，也不是禮貌性的微笑，笑意從嘴角跳上酒窩，又躍進(jìn)眼底，迸發(fā)出一簇星火。
“你很在意？”他問。
一句“當(dāng)然啊”就要脫口而出，唐鏡突然住了口，心念一轉(zhuǎn)。如果這么說的話，總感覺自己像一只等待主人關(guān)愛的寵物，鏡姐怎么可能是這種畫風(fēng)的呢？
“唔，勉強(qiáng)有一點兒吧?！彼娉值攸c點頭。
“對不起?！比蒌繆W突然道歉，她驚訝地睜大了眼睛。
“以后不會了。”
“……什么？”
“以后，都不會離開你?！?p> 他之前也設(shè)想過如果她問他這種話，自己要怎么回答。在她最后一個字吐出來之前，他想的都是如何讓她以為那是她的錯覺，自己其實并沒有躲著她。他有信心說服她，因為他對她太過了解。
可當(dāng)對上她認(rèn)真的神色，之前構(gòu)想的一切都被推翻。
不想騙她，不想為自己辯護(hù)。當(dāng)初幼稚的舉動，錯了就是錯了。
六年級的時候，一次家長開玩笑地問他們這群小孩兒，“你們想要什么樣的女（男）朋友呀？”
他當(dāng)時心底就已經(jīng)有了答案，卻覺得這是最大的秘密，不能輕易叫人看出來，否則這些大人一定會想盡辦法拆散他們，就像電視劇里一樣。于是他找了個與她最不相符的形容詞：“我喜歡溫柔的女孩子?！?p> 當(dāng)時的唐鏡點頭附和：“我也喜歡溫柔的男孩子?！?p> 他媽媽當(dāng)時就笑了，“我們家容容就很溫柔啊，鏡鏡喜歡容容嗎？”
他懷著期待看她，卻聽她一字一句道：“容容是我的妹妹，是用來保護(hù)的，不是用來喜歡的?！?p> 家長們哈哈大笑，他的心情卻跌落谷底。如果自己一直在她身邊，她會不會永遠(yuǎn)拿自己當(dāng)“容妹妹”看待，下意識地要去保護(hù)他？
于是在爸爸問他想不想換個環(huán)境，鍛煉一下作為男子漢的能力時，他馬上就答應(yīng)了。甚至在初中三年里，他刻意地遠(yuǎn)離她，下定決心在她對自己印象改變之前，都不見她。
這三年他變得獨立了很多，并且再也沒哭過?？扇諒?fù)一日的思念，卻讓他的心沉甸甸，濕漉漉的，甚至生出一些怨氣來。他為了她獨自吃苦，而她卻可能一無所知。
返校那天見到她，她對他的態(tài)度依舊沒變，他回家的時候心情有些低落。媽媽的一段話卻直接點醒了他。
“想改變一個人對你的印象，不能靠距離和時間制造陌生感，那樣當(dāng)對方再回想起你的時候，會不自覺調(diào)動更早的印象。你要用你現(xiàn)在的表現(xiàn)，去覆蓋原來的記憶?！?p> 他終于承認(rèn)自己錯得離譜。不過也明白了更重要的是如何把握現(xiàn)在和以后。
唐鏡看著不知因為什么陷入沉默的容淇奧，心里難得產(chǎn)生了一些愧疚之情。他沒必要道歉的呀，是自己太過無理取鬧了。又不是太陽，憑什么要求人人都要繞著自己轉(zhuǎn)。
“那個……容兒，和我講講你們初中吧。管理真的特別變態(tài)嗎？”她轉(zhuǎn)移了話題。容淇奧停止了回憶，耐心地回答了她的一個個問題。
“女生真的要剪短發(fā)??？”
“嗯，頭發(fā)長度不能及肩。”
“男生呢？”
“長度不能超過6毫米。”
“哈哈哈哈那也太短了吧？還好附中沒有這么變態(tài)。那你們幾點放學(xué)??？”
“八點半。宿舍九點就熄燈了，要在半個小時之內(nèi)洗漱完畢?！?p> “怪不得大家都把你們初中稱為‘監(jiān)獄’。”唐鏡看向容妹妹的眼神簡直帶了憐愛，這個孩子多不容易啊，會不會躲在被子里偷偷哭……
容淇奧對上唐鏡詭異的眼神，直覺她想的不是什么好事兒，正好胖姨把辣炒雞架端上來了，他夾了一塊給她，“吃吧?！?p> 唐鏡還沉浸在容妹妹初中生活悲慘的想象里，也夾了兩塊雞架給他，“多吃點兒，別餓著。”初中三年他是不是都在吃糠咽菜啊，能長這么高真不容易。
容淇奧：“……”他基本可以確定她想的是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