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關(guān)的考核,當天下午便舉行,和最后一關(guān)一樣,要前往玄都主峰參加。
周進入門以來,第一次上玄都峰。到得峰下,仰頭望去,但見半山腰上古柏森森,云遮霧罩,難辨峰頂真容。
六人跟在馮長松身后,沿著山道石階,一路到了山腰,前面突然開闊,出現(xiàn)一座巨大的青石廣場,廣場中央,有座一丈來高,三百來丈長寬的高臺。
高臺的四個角上,各立著一根五丈高的灰色石柱,徑粗尺余,上面刻滿了密密麻麻的金色符文。
高臺東側(cè),有座小巧的八角壇,不到半人高。壇后不遠處,一字擺了排桌椅,十來個外苑的長老們,或坐或站,有的閉目養(yǎng)神,有的相互低聲交談?wù)f笑。
臺上其他三面,聚著三百來人,分作四隊,正是已通過第一關(guān)考核的眾弟子。
長生苑人數(shù)少,炎谷里通過第一關(guān)考核的那二十多人,跟萬壽苑的五十來個弟子同處高臺的西側(cè)。
六人上臺,周進剛一站定,便見對面的一群百余人里面,有一人正在向他揮手招呼,正是魯蒙。
周進笑著招手回應(yīng),目光望向旁邊的馮燕,見她臉上一副神思不屬的模樣,心中微感奇怪,隨即又轉(zhuǎn)到了她身側(cè)的那人身上。
徐星低聲道:“師兄,他就是馮師妹的大哥,寒沙城馮家的大公子,馮敬。”
那馮敬又高又瘦,年紀看來已快三十。
這倒讓周進感到有些意外,參加內(nèi)門考核的眾人,此前都在壓制修為,馮燕這位大哥已近而立,才入真武氣虛境,實在少見。
徐星指著左前方萬獸苑人群中,第一排中間的兩個青年,又道:“那兩個就是賀家兄弟,左邊那個個子高一點的是‘賀無方’,另一個是‘賀無涯’?!?p> 賀家兄弟背對著他們,周進瞧不見兩人模樣,目光便又轉(zhuǎn)到北面人數(shù)最多的天陣苑方向。
魏明軒鶴立雞群,獨自一人站在天陣苑眾弟子最中間,身側(cè)左右空了一片地方,沒人敢跟他站在一起。
“宇文銘身邊的那一男一女,就是林海平的族人。那男不像男,女不像女的是他親姐姐,叫林雨曦。那男的是他堂弟,林海齊?!?p> 林家族人,除了林海平外,其他人入的都是天陣苑。
魏家在寒沙成是第一大武道世家,族內(nèi)幾個子弟雖也拜入了玄羽派,但魏明軒等人并不像林海平和馮敬他們那樣,在外苑里拉黨結(jié)派。因此,天陣苑才是林家子弟的天下。
別瞧“林雨曦”這名字聽起來秀氣,她那身材卻是人高馬大,比大多成年男子都要高壯。
林海齊跟林海平那種世家子弟的俊朗模樣也不同,他身形魁梧,全身肌肉筋突虬結(jié),面皮粗糙,又黑又紅,模樣甚丑,第一眼瞧去,倒像是個尋常的鄉(xiāng)下練武青年。
宇文銘和林雨曦姐弟并肩而立,陸豐和另外一個天陣苑弟子在他身后。自從周進上臺,宇文銘和陸豐一直也都在盯著他。
宇文銘面帶冷笑,神色間滿是不屑鄙夷。陸豐卻皺著眉頭,眼中隱有憂慮不安。
周進剛和人群中的馮徵打完了招呼,忽感臺下起了陣不小的騷動,眾人紛亂的說話聲頃刻間靜了下來。
不大一會兒工夫,兩個中年并肩走上高臺,馮長松等十多位長老,都起身向兩人行禮。
臺上臺下眾弟子一見這兩人,都吃了一驚,大為意外。
周進第一次踏上玄都峰,雖沒見過這兩人,卻聽徐星當初說起過,知道這兩位是門中的大人物,一位是執(zhí)事殿首座馮維益,另一位則是刑堂首座,林泰。
外苑弟子晉升內(nèi)門的考核,竟勞動兩位首座前來觀看,這種事以前從未有過,高臺上一眾參加考核的弟子,既吃驚,又激動,更多了幾分忐忑。
周進凝目向兩位首座瞧去,只見那馮維益身形魁偉異常,高臺上眾弟子里面,魯蒙和那林海齊比起普通常人來,已算很魁梧了,但跟這位執(zhí)事殿首座一比,無論軀體手足,還是頭臉五官,卻又都縮了一號。
那林泰出身寒沙城林家,是林海平的族叔,中等個子,面目和林海平也略有幾分相似,微留髭須,表情嚴肅冷漠,渾身都透著一股凌厲威嚴的氣勢,倒跟周進原先想象的差不多。
兩位首座登臺,和眾位長老見過了禮,馮維益擺了擺手,和林泰兩人居中坐了。
馮長松等幾位外苑主事長老低聲商議了幾句,也相繼落座。
天陣苑的執(zhí)事長老上前幾步,對高臺上的眾考核弟子說道:“第二關(guān)的考核,此前你們也都聽幾位長老說過了,我現(xiàn)在再說一次。
“這一關(guān)既然叫做‘問心’,考驗的便是你們的心性和意志。
“入武求道,必須心誠意堅,接下來你們身入幻境,能打破心魔,明心見性,那當然最好不過。掙脫不得,也不必驚慌,只要能夠堅持半個時辰,也算通過。
“現(xiàn)在,你們都聚到中間,盤膝坐下。”
眾人依言匯聚到高臺中央,面東背西,都席地盤坐下來。
待眾人坐定,那位天陣苑長老左掌伸出,按在了身前的那座八角壇上。
眾弟子都屏息凝神,等了片刻,高臺四角的石柱上面,密密麻麻的符文,忽然間仿佛活了轉(zhuǎn)來,開始緩緩流淌轉(zhuǎn)動,散放出淡淡的金色光輝。
隨著四根石柱上的符文出現(xiàn)變化,淡金色的光芒急速擴散開來,轉(zhuǎn)瞬已將高臺籠罩了大半。
金光掠體,周進全身一凝,感到一陣輕微的壓迫力,頗有種沉入水中的感覺。但除此以外,卻也再沒有別的什么異狀。
他目光在身旁眾人身上掃過,不禁一怔。
但見周圍眾人都是雙目緊閉,全身凝立不動,臉上表情僵硬茫然,顯然都已遭幻境所迷。
緊挨著他左右的小離和徐星,也都入了幻境。可他除了只感到幾分輕微的壓迫力外,什么幻境迷陣,壓根兒連半分蹤影也沒感受到。
眼下這尷尬情形,對他來說,可不是什么好事。
不受幻境所迷,這情形但凡哪位長老對他稍有關(guān)注,一眼就能瞧破。
這些原本倒也算不上什么壞事,能引起眾位長老關(guān)注,換作旁人,高興都來不及??伤煌?,他體內(nèi)隱藏著神引之力,修練的又是萬劫功法,身上還有神引符。
這些東西都非同一般,絕不能輕易示人。
神引符又跟門派有關(guān)系,這關(guān)系是好是壞,至今他也還不知道,哪能讓眾長老過度關(guān)注到自己?
周進實在想不通,為什么別人都入了幻境,偏他就不受半點影響?
事出意外,這時也沒空多想,將小離滴過血的那顆養(yǎng)心石珠取出,悄悄握在了手中,心神凝聚,緩緩都注入了石珠之內(nè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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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1章矚目
“開莊了,開莊了,各位師兄師弟、師姐師妹們,要下注的趕緊趁早啦,過時不候。”
“我照舊,一百晶,賭一柱香。”
“陳師兄,你還是那么不要臉。我二百,兩柱香?!?p> “六百,最少六人完全通過幻陣。”
“哈哈,吳師兄,這同一注你都壓了五年,也賠了五年,干嘛還老抓著‘六’這個數(shù)不放?李師兄,我壓三百,最多三人通過。”
“啊,呂師叔您來了,您老今年要壓哪一注?”
“唔,今年嘛,那幾注老頭子都不壓了。我來坐莊,再開一注,賭我長生苑寒谷今年有幾人能完全通過幻陣?!?p> “寒谷?完全通過幻陣?您老當真?”
“自然當真?!?p> “沖著您老的賭品,弟子第一個下注,壓一千,賭寒谷一個也通不過?!?p> “弟子壓八百,一個都通不過?!?p> “弟子也下注一千,一個都通不過?!?p> “弟子一千五,一個都通不過?!?p> “弟子一千二,……”
“弟子兩千……”
“哈哈,你們這幫臭小子,還真當我寒谷無人了?”
……
眼看著呂長老巴巴的跑上玄都峰,又跟那群內(nèi)門弟子湊起熱鬧來,臺上馮長松搖了搖頭,錢永坤則冷笑了一聲。
兩位首座也皺起了眉頭,林泰淡淡地道:“這股歪風邪氣,也該整治整治了?!?p> “歪風邪氣?”馮維益轉(zhuǎn)頭望他一眼,笑道,“林師弟,你說這話可就有點兒大逆不道了。你別忘了,你口中所謂的‘歪風邪氣’,那可是本門自開派以來,就流傳下來的。你指責它是歪風邪氣,豈非連祖師也罵了?”
林泰道:“祖師才智如海,武道修為更是冠絕天下,所精雜學(xué)雖多,自有主次之分。祖師生平好賭,鐘情黑白弈理,那也不過興趣使然,何礙修行?
“你我后輩,若有祖師三分智識,也就罷了。天賦聰明沒幾分,卻主次不分,偏要分心旁騖。如此風氣,不是歪風邪氣,又是什么?”
馮維益哈哈一笑,道:“林師弟,你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像是那么回事,實則狗屁不通。你總算也懂那么點兒棋道弈理,我只問你,沈師弟的棋力如何?修為比你又如何?二十六年前……那件事你又怎么說?”
林泰搖了搖頭,無心和他做口舌之爭,不再多說下去。
幻陣開啟后,沒過多久,高臺西北,神兵苑的一群人里面,忽有人“啊”的一聲,緊接著,西北角的石柱上面,飛出一道金光,往那人身上一卷,將他丟下了高臺。
那人回過神來,發(fā)現(xiàn)自己第一個失敗出場,既感絕望,又復(fù)羞慚,恨不得找條地縫鉆進去。
“師弟,看開些?!币粋€內(nèi)門弟子來到他身前,面帶微笑,在他肩上拍了拍,將一把元晶塞入他手中,“這些元晶你拿著,離開門派以后,自己多多努力,未必就不能有所成就?!?p> 那人考核失敗,本來滿心絕望沮喪,陡聞安慰,又得相助,心頭一顫,眼眶發(fā)酸,感動的險些流下淚來。
“師兄,謝謝,謝……謝謝你?!?p> 那位內(nèi)門弟子一笑,眼中帶著鼓勵之意,又在他肩上拍了兩下。
那人受此鼓舞,心懷激蕩,原本的絕望沮喪之情,頓時一掃而空,心中重又充滿了希望,忽然覺得,就算考核失敗,其實又有什么大不了的?
“無恥,無恥??!陳師兄,你簡直是無恥之尤!每年你都壓一柱香之內(nèi),必有人失敗,這就算了,可你還不要臉的每次都跑去第一個落臺的人身邊羞辱人家,沒見過你這么不要臉的?!?p> “放屁!我那是一番真心誠意,勿以爾等小人之心,度我君子之腹?!?p> “無恥啊,無恥啊。”
一眾內(nèi)門弟子低低的哄鬧聲中,高臺上面,金光閃爍的頻率逐漸加快,僅僅一頓飯不到的時間,已有近三成弟子堅持不住,被石柱上的金光丟下了高臺。
又過一陣,金光閃爍頻率減慢,幻陣運轉(zhuǎn)終于已達半個時辰,多數(shù)人堅持到現(xiàn)在,已近極限。
片刻間,四柱上金光如雨,將絕大多數(shù)人都甩了出去,還留在高臺上的,已不到二十余人。
陸豐被幻陣甩出,心中雖然不甘,卻也無可奈何。看到宇文銘還在臺上,松了口氣,待發(fā)現(xiàn)周進也安然端坐著,憂慮更增。
他目光在臺上那十幾個人身上一一瞧過,忽然間怔了怔,忙又轉(zhuǎn)到臺下,在人群中掃視兩眼,頓時呆住。
林海平居然站在臺下?
“難得,林海平也懂低調(diào)做人了?!备吲_上,馮長松瞧了眼臺下的林海平,對身旁的錢永坤冷笑道。
各苑長老主要關(guān)注的都是自家苑里的弟子。林海平之前承受幻境考驗,完全沒有半分難以堅持的跡象,他被金光卷下臺去,根本就是故意為之,馮長松又豈會看不出來?
“這小子搞什么鬼?”錢永坤皺起了眉頭,心下有些惱火,“該低調(diào)的時候他不低調(diào),現(xiàn)在卻來裝什么模樣?”
寒谷人數(shù)少,這第二關(guān)考核,除了周進、小離、徐星三人外,其他人都已在臺下。但好在林海平已在幻陣內(nèi)待足了半個時辰,算是通過了考核。
再過小半個時辰,高臺上的二十多人,相繼又有半數(shù)人被金光甩下臺去,只剩下最后的十人。
“這次長生苑里,倒出了幾個好苗子啊?!逼渌防锏膸孜婚L老看到依舊留在臺上的那十人,都感驚訝。
眼下臺上十人里面,天陣苑占三人,除了魏明軒和宇文銘,還有一個少年。神兵苑和萬獸苑則各僅剩下一人。另外的五人,寒谷三人,炎谷兩人,加起來整整占了半數(shù)。
當然,這并不是說,其他三苑真正能夠堅持到這時候的弟子,就只臺上那幾個。在幻陣運轉(zhuǎn)到達半個時辰后,故意選擇被金光卷下臺去的弟子,遠不只林海平一個人。
“馮長老,那瘦小子叫什么名字?”馮維益指了指周進,忽然開口問道。
馮長松將周進的名字說了。
“林師弟,你怎么看?”馮維益轉(zhuǎn)頭又望向林泰。
林泰目光也一直落在周進身上,聽到馮維益的問話,皺眉沉吟道:“的確有些奇怪。”
馮維益想了一想,起身來到那座八角壇邊,伸掌按了下去。
問心這關(guān)考核,因一眾弟子修為都還太淺,幻陣激發(fā),威力都是由小漸大,緩慢增加,通常不會超過陣法整體威力的三成。
此時考核漸近完畢,陣法威力也已達最大限制。
還在堅持的十人,其中七人都是全身輕輕顫動,艱難的和幻境在抗衡,只有三人還有所余力。
這三人,一個正是魏明軒,另一個是他身旁那少年,最后一人便是周進。
他們?nèi)死锩?,周進的情形又是最叫人奇怪的。他神情同樣僵硬,但全身不見絲毫顫動,由始至終,全沒半分變化。
馮維益這一掌按在八角壇上,將幻陣的威力,直接又提升了兩成,達到了整體的一半。
高臺四角上的石柱,金色符文流淌加速,光芒大盛。
便在這瞬間,宇文銘和萬獸苑的那弟子再也堅持不住,齊齊被金光卷了下去。
其他七人都是一震,徐星等原本就抵御艱難的幾個人,臉色紅漲,體內(nèi)氣血蒸騰外散。
魏明軒和另外那天陣苑的少年,也難再留有余力,都開始全力以赴和幻境抗衡。
周進卻仍舊無動于衷。
這一來,不但臺上諸位長老,就是臺下眾弟子,也察覺到了異常。
“這位師兄是誰???寒谷里什么時候出了這樣厲害的一個人物,以前沒聽說過啊?!?p> 臺下漸起騷動,眾人大多心中都涌起同樣的疑惑。
周進當初和林海平結(jié)怨,單憑肉身之力,硬拼氣虛境內(nèi)息,在長生苑寒谷里面,可說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名聲后來慢慢也傳到了同苑的炎谷內(nèi)。
至于其他三苑,知道的卻還沒多少。
“這小子倒有點意思?!瘪T維益微感驚訝,輕笑一聲,緊跟著又將幻陣的威力提高了兩成。
此時幻陣已然發(fā)揮出大半威力來,四柱上的金色符文流轉(zhuǎn)如飛,一層層濃烈的金光,浪潮般朝高臺中央?yún)R聚。
神兵苑的最后一個弟子,再也無法堅持,被甩下了臺,緊隨其后的,是周天澤身旁的那炎谷弟子。
徐星堅持到現(xiàn)在,全身已被汗水濕透,眼看著就要倒下,突然間張口怒罵了句:“你奶奶的,爺爺弄死你們!”體內(nèi)內(nèi)息猛然爆發(fā),重又穩(wěn)住了身形。
臺下眾人一愣之下,起了一陣哄笑,心中都明白,此時幻境的威力對徐星來說,跟真實經(jīng)歷已經(jīng)沒有了多少區(qū)別。
不久之后,周天澤額頭見汗,終于也爆發(fā)了內(nèi)息,接著是天陣苑的那少年。
隨后魏明軒衣衫緩緩鼓蕩,滿頭長發(fā)飛舞,周身旋起一圈氣流。同一時刻,小離身上也開始散放出內(nèi)息。
“異種內(nèi)息!是異種內(nèi)息!他們……他們四個都化生出了異種內(nèi)息!”
臺下眾人都吃了一驚。內(nèi)息爆發(fā)的五人中,除了徐星外,周天澤外散的內(nèi)息里面,有火焰的虛影在幻滅;天陣苑那少年則遍身都發(fā)出藍光;魏明軒周身蒙上了一層淡淡的青光;小離身上則隱隱透發(fā)月光般的清輝。
“今年倒真出了幾個好苗子啊?!?p> 臺上諸位外苑長老也驚訝了。外苑里有幾個天賦出眾的弟子,他們心里早就有底,每次內(nèi)門考核,能出幾個親傳弟子,幾乎在考核前,他們也都猜了個七七八八。
魏明軒天資出眾,幼年的時候,就已名動寒沙城,加上他又是出身寒沙城第一大武道世家,眾長老自然對他有所了解,對他能夠化生出異種內(nèi)息,一點都不覺奇怪。
其他三人,可著實有點出乎了諸位長老的意料。
但這時候,他們關(guān)注最多的,卻不是魏明軒他們四人。
周進直到現(xiàn)在,依舊無動于衷。
“這倒真有些奇怪了?!碧礻囋返膱?zhí)事長老皺起了眉頭。
“你們也用不著驚訝,”錢永坤冷笑了一聲,轉(zhuǎn)頭瞧了眼臺下瞇眼微笑的呂長老,對身邊眾位長老道,“周進那小子能言善道,很討呂師兄的歡心,呂師兄早在私下里傳了他修命入武的法門?!?p> 他不知周進修煉的是萬劫功法,理所當然的以為是呂長老親自指點傳授。
諸位長老心下恍然,神兵苑的刑堂長老道:“難怪,我之前就在懷疑,他只是易經(jīng)境的修為,卻能做到內(nèi)勢外沖,氣血之力比其他氣虛境的弟子還要明顯,原來還真是走上了修命入武的路子。只是呂師兄私授弟子,這件事……”
眾位長老互望一眼,突然沉默了下來。過了片刻,天陣苑的執(zhí)事長老又把話頭拉回到了周進身上。
“就算這周進修命入武,也還是有點奇怪。瞧他的樣子,這幻陣的力量,倒像是八成全被他體內(nèi)的氣血之力給抵消了?!?p> 修命入武之人,肉身強大,體內(nèi)氣血之力不但遠勝常人,還會自然而然的形成一種類似于武道功法般的獨特護身力量。
眾位長老修為高深,眼界也豐富,自然都明白這點。對周進體內(nèi)的氣血之力能夠抵消幻陣的力量,原本倒并不太奇怪。
只不過,高臺上的這座幻陣,只是針對氣虛境的弟子,本身威力就不大,周進憑借體內(nèi)的氣血之力,能夠抵消個三四分,那還說得過去??煽此@時候的表現(xiàn),又何止三四分,簡直就是抵消了大半甚至全部。
“有意思?!瘪T維益來了興趣,再次伸掌按下。
這一次,他直接將陣法的威力開到了最大。
幻陣徹底激活后,和前面的情形不同,高臺上如浪潮般的金光全數(shù)退散回縮,隱入四根石柱內(nèi)。
但聽得一陣輕微的咔咔聲響過,四根石柱突然間都化成了一堆粉末。
四柱碎裂,原本刻在柱體上的金色符文卻不消散,輕輕飛旋了兩圈,電光般的一閃,全都沒入了周進體內(nèi)。
至此,問心幻陣,只為周進一人而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