冤家總是路窄,偌大的皇宮,大路多少條,偏偏遇見了最不想見到的人,又或者有些人刻意避著的,有些人正巴不得要見呢。
御花園里遇見含山公主,徐童瀟只覺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想走,卻又被人叫住了。
朱璥昱叉著腰,冷聲道:“徐童瀟,你見了本公主為何不行禮?掉頭就走是什么意思?”
徐童瀟笑嘻嘻的扭回頭,套近乎的說道:“公主,咱們都這么熟悉了,還要那些規(guī)矩做什么?!?p> “本公主說過了,你不懂規(guī)矩,我自會教你規(guī)矩。”這一句出,也不待她回復(fù)一句,朱璥昱直接抽出腰間的軟鞭,啪的甩了出來。
徐童瀟一個后空翻躲過,往旁邊一個骨碌又起身,指指朱璥昱,道:“公主,不帶你這樣的,話都還沒說兩句,上來就動手算怎么回事?”
朱璥昱又一鞭子打出來,惡狠狠的說道:“我就想教訓(xùn)你,怎么樣?”
徐童瀟不要命的提及了一個禁忌,她高聲吼道:“你怎么這般刁蠻,怪不得曹國公躲著你,你這樣動不動就打人,誰不避而遠(yuǎn)之???”
“徐童瀟,你還不閉嘴!”朱璥昱一鞭子甩過來,直打在徐童瀟的手臂上,一個大口子登時裂開來,徐童瀟撫了撫手臂,踏地一躍,開始反擊。
胡充妃遠(yuǎn)遠(yuǎn)的行了過來,她高聲喊道:“你們在做什么?”
徐童瀟以為是救命稻草來了,連忙逃竄,朱璥昱眼中一絲危險閃過,一鞭子甩了出去,勾住了一個火盆架子。
由于天氣轉(zhuǎn)寒,皇宮各處都會架起大大小小的火盆,用來取暖,朱璥昱這一鞭子帶起的火盆,整個傾翻在充妃的身上,疼的她在地上打滾。
“娘娘你怎么樣?”徐童瀟趕忙迎了上去,素手撫了撫她受傷的后背,她似乎已經(jīng)感覺不到疼了。
“母妃!”朱璥昱被驚著了,趕忙扔掉了手中的鞭子,跪倒在胡充妃的身側(cè),連聲喚道:“快來人啊,請大夫!”
胡充妃一把扯住朱璥昱的衣袖,冷聲低吼道:“朱璥昱,你要?dú)⒘吮緦m嗎?”
聞言,徐童瀟抬眸看一眼朱璥昱,轉(zhuǎn)而打趣道:“娘娘這般中氣十足,還可以罵人,看來無事啊,先扶回宮去。”
一行人慌亂的回了胡充妃的宮里去,差人請來了太醫(yī)院的秦艽,徐童瀟自己卻偷偷溜了。
“唐宮正,救命啊。”徐童瀟拖著一條受傷的手臂,直接沖進(jìn)了宮正司,一邊叫著救命。
唐秋木一見是她,便沒有好聲好氣的說道:“你來我這兒只會沒命,不能救命,出去?!?p> 徐童瀟將自己的手往出一遞,委屈的說道:“我都受傷了,你就可憐可憐我吧?!?p> 唐秋木頭也沒抬,淡漠的說道:“秦艽不是入宮了嘛,你來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會看病?!?p> 徐童瀟一點(diǎn)也不拿自己當(dāng)外人,徑自坐在了她對面,說道:“我跟你說,身上的傷是小事,心病是大事,你不會醫(yī)病還不會醫(yī)心嘛。”
唐秋木抬眸瞟了她一眼,蠻不講理的一聳肩,道:“可我為何要幫你?”
徐童瀟無奈的翻了個白眼,說道:“哎,咱倆也算朋友一場吧?!?p> 唐秋木啪的放下了自己手里的活計,抬眸冷聲道:“誰跟你是朋友,你覺得會有人跟搶了自己丈夫的人成為朋友嗎?”
徐童瀟被她一句話噎住,想了想才說道:“照你這么說,好像也是,可你也就算了,這含山公主,我哪得罪她了,話都說不上兩句,直接就動手啊,你看看我這傷。”
她說著,可憐巴巴的撇了撇嘴,將自己的手臂遞上前去,唐秋木這才看見,是一條極長的血印子,轉(zhuǎn)身拿來了藥粉之類,扯過她的手臂,手上的動作便輕緩了下來。
唐秋木一邊給她上著藥,一邊說道:“誰讓你招惹李景隆了,那可是含山公主的心頭肉,不找你麻煩才怪了。”
“那我怎么辦???”徐童瀟聽后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連忙說道:“你肯定比我了解公主的脾氣,幫我想想辦法吧。”
唐秋木漫不經(jīng)心的回了一句:“冤家路窄,我勸你躲著就完了,等完婚了,你隨燕王回了北平,他又不能追著你到別城打去?!?p> “可我離成婚之日還早著呢?!毙焱癁t不得已才搬出了家人的這層關(guān)系,這一層唐秋木興許會體諒些吧,她道:“別的我倒不怕,過兩日我家人入宮,公主若是還追著我打,給他們瞧見了,我不能討好小姑,該多擔(dān)心啊。”
果然,唐秋木的面色開始有些認(rèn)真了,不過是沒什么用的建議,她說道:“公主啊,一向憑心情做事,我勸你啊,放寬心,兵來將擋水來土掩?!?p> “只能幫你到這兒了?!碧魄锬菊f著,最后在徐童瀟的手臂上,系了個蝴蝶結(jié),便自行收拾起東西來。
徐童瀟連忙抓住了她的手臂,又說道:“還有還有……”
“還有什么呀?”唐秋木不耐煩的問了一句,用力一扯,將自己的手從她的禁錮中抽了出來。
“還有兩個問題要問你?!毙焱癁t趕忙趁機(jī)打聽些事情,她于是道:“第一,你們宮中最老的嬤嬤,你知道是誰嗎?”
“不知道?!碧魄锬净卮鸬臉O干脆,沒有一絲猶豫。
徐童瀟便又問道:“那第二,宮中可有罪婦被沒入奴藉的?”
這一次,唐秋木做了片刻的思考,說道:“有,可我不知道是誰啊,你問這些做什么?”
徐童瀟自顧自挑了挑柳眉,蠻不講理的說道:“你又什么都不知道,我告訴你做什么?走了!”
說完這一句,徐童瀟便跨步出門,徒留唐秋木一人還愣在原地,未見,一個老嫗?zāi)昧藗€小藥瓶便悄悄地出了門。
“瀟夫人留步?!蹦抢蠇炁c徐童瀟身后出了聲,那種幽冷的聲音,讓她不寒而栗。
徐童瀟連忙轉(zhuǎn)過身來,她問道:“婆婆您是?”
那老嫗撫身行了禮,低聲說道:“奴婢就是您要找的人?!?p> 徐童瀟頗有些激動,連忙問道:“您是柳師娘嗎?”
那老嫗頷首說道:“我是這宮中最老的一批嬤嬤了,你要找的人,興許我認(rèn)得呢?!?p> 說完這句話,她便自己往假山后行去,徐童瀟趕忙跟在她身后,到了假山后的僻靜處。
那老嫗轉(zhuǎn)回身來,幽幽抬眸,低聲說道:“我認(rèn)識一個人,她的名字叫紅柳,對,她在宮中,就叫這個名字。”
紅柳,洪柳氏,一定就是她了吧,徐童瀟忙問道:“她可還在?可還安好?”
老嫗緩緩搖了搖頭,從腰間取下一方手帕,遞到徐童瀟的手中,低聲說道:“她死了,臨死前,她交給我一方手帕,讓我有機(jī)會就交給來尋她之人,我等了許些年了,終于把你給盼來了?!?p> 徐童瀟用手撫了撫那帕子,那刺繡的針腳極好,她笑笑說道:“多謝您。”
老嫗不知何時喝下了那藥瓶中的毒藥,嘴唇迅速黑透了,她整個人撲倒在徐童瀟的懷里,她道:“我終于可以安心了,瀟夫人,勞煩你將我葬到西山紅柳的墳邊,我要去給我的姐妹報喜去了?!?p> “婆婆!”徐童瀟喚了一聲,卻那老人早已經(jīng)不能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