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在入宮的路上,巧遇去瑯秀宮傳旨的小太監(jiān),徐童瀟出奇熱心的跟著一同前去,便讓徐輝祖跟徐增壽先行到大殿謝恩去了。
途徑御花園,徐童瀟一邊走著一邊問小太監(jiān):“哎,皇上說此番入宮要談我的婚事,那么今日,除了我徐家人和童老,燕王呢?也來了嗎?”
聞言,小太監(jiān)頗為難的一笑:“回徐三小姐的話,燕王殿下宮外有事,今日怕是不能入宮相見了。”
徐童瀟挑了挑眉,又自顧自點點頭,苦笑著說道:“哈哈,你們燕王可真有意思啊,這么大的事情他也不肯露個面,太不把人當回事兒了吧,告訴他,有能耐成親洞房的時候也別來?!?p> 被自己的口水嗆到,那小太監(jiān)兀自咳嗽了幾聲,連忙說道:“這話奴才可不敢說,還是三小姐自己跟殿下說明吧?!?p> 徐童瀟低笑了一聲,打趣著說道:“瞧你小膽兒吧,回去我自己說去,我指著他鼻子說。”
說這話時她蠻不講理,仿若是受了多大委屈的女子,心中卻暗想道:看來他真的去赴約了,燕王,傻子。
就在昨夜,瀟云風又收到了來自燕王的拜帖,約在上次同一個地方相見,她一樣沒看,也未打算見。
被抽回心神的,是一聲喚:“徐童瀟!”
一個尖銳突兀的女聲傳來,是熟悉的氣味,徐童瀟不耐的咂了咂嘴,回頭,兩個女人款款的走過來,一個是錦衣華服的含山公主朱璥昱,一個是一襲紅衣的宮正唐秋木。
徐童瀟不由得翻了個白眼,不是冤家不聚頭,兩個冤家一起來可怎么好。
小太監(jiān)慌忙行禮:“奴才參見含山公主,公主萬安,見過唐宮正?!?p> 朱璥昱端了端衣袖,偏過臉向小太監(jiān)道:“免禮,你先走吧,待會兒本公主親自去送徐三小姐就是了。”
見勢,小太監(jiān)心叫不好,又得公主大赦,慌忙跑了。
朱璥昱跨步到徐童瀟身前,不依不饒的說道:“徐童瀟你什么規(guī)矩,見到本公主居然不行禮,剛才那個小太監(jiān)行的禮你沒看見嗎?”
徐童瀟輕輕挑眉,淡笑始終掛在嘴邊:“那不是下人行的禮嗎?我要跟著他行嗎?這是宮中的規(guī)矩嗎?我實在是不太懂,公主見諒。”
朱璥昱惡狠狠的說道:“我教教你,你就懂了。”
她說著便伸手打過來,徐童瀟根本沒有躲的意思,倒是唐秋木突然抓住了她的手,說道:“公主且慢動手,她可是皇上召進宮的,傷了她的臉,也不好交代呀。”
聞言,朱璥昱轉頭向她,見她又搖了搖頭,方才住了手。
唐秋木微微一笑,說道:“聽聞徐三小姐練得一張巧嘴,說話帶刺的功夫可是不弱?!?p> 徐童瀟便也回以一抹輕笑,淡淡一語道:“唐宮正過獎,這巧嘴是天生的,可不好練?!?p> 朱璥昱作勢上前,叉著腰指指她,說道:“你倒覺得很光彩是嗎?你可知你頂撞宮中妃嬪,所犯乃是大不敬之罪,掌你嘴是輕,重了可以要你的命?!?p> “公主與我翻的是多久之前的賬了?”徐童瀟勾了勾唇角,輕笑笑,挑了挑眉梢,道:“知道你孝順,我頂撞了充妃娘娘,你替母出氣無可厚非,可我不過是說了幾句話,若是這也是不敬,恐怕日后這宮中就沒有人敢說話了吧?!?p> 朱璥昱冷聲低吼道:“你不敬妃嬪是真,難道我還冤了你不成?”
見她氣急的模樣,徐童瀟卻不由得心里笑開了花,陰陽怪氣的說道:“冤不冤的我是無所謂,只盼公主你不是因為旁的事與我針對就行了。”
“徐童瀟,我不會讓你好過的?!敝飙`昱被她氣急了,又不能大肆的發(fā)脾氣,便使了使小性子,氣憤的轉身離開。
唐秋木拿手點了點她,使了個眼色,便趕忙追了上去。
“好一張利嘴!”郭寧妃拍拍手,淡笑著走過來,贊許道:“你這張巧嘴呀,斷可將黑白顛倒,讓是非黯然?!?p> “我這張嘴不饒人,卻不會說什么好聽話討人喜歡?!毙焱癁t長嘆了一口氣,卷了卷裙邊的絲帕,頗有些為難的說道:“這不,現(xiàn)成兒的就有一件事,棘手的很,怕是得要娘娘幫幫我才行了。”
她這樣順理成章的引出了此行的目的,聽在郭寧妃的耳中讓她不由得心驚,下意識的后退了兩步,問道:“你要做什么?”
見她搭了話,就覺得還是有些希望的,于是,徐童瀟微微頷首,施了一禮,道:“娘娘,我想從宮中出嫁?!?p> 聞言,郭寧妃心頭一陣納悶,下意識的問道:“為何?這徐家就在京中,從府門抬過來,才顯得體面不是嗎?”
“活著才體面呢!”徐童瀟附耳,幽幽低聲道:“您不會不知道吧,今日御書房里,談論我與燕王婚事的,都是些什么人,自然也不會不知道,八年前徐州近郊發(fā)生了什么事吧?!?p> 她的話低低入耳,氣息溫溫的噴在耳際,有些癢癢的,刺的人渾身不自在,郭寧妃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想及多年前的那件事,家喻戶曉,可謂慘烈。
多年來這件事情被當做禁忌一般,自蕭曉風跳崖之后,皇帝雖未明令,但所有人都默契的絕口不提。
郭寧妃冷聲低語道:“那是個禁忌!”
徐童瀟卻未過多在意,甚至沒再談論此事相關,她自顧自的涼聲說道:“不瞞您,徐家,童家,我都不信,我要活命,我要在宮中出嫁?!?p> 見郭寧妃許久未言語,徐童瀟低低一笑,她算計的笑容掛了滿臉,毫不避諱,低語道:“娘娘您放心,我答應您的事情,自會做到,很快,您就會看到好處,只要您幫我這一次。”
郭寧妃眼角微微一顫,冷聲威脅道:“你就不怕,事成之后,我反咬你一口?”
徐童瀟勾了勾唇角,挑眉笑語道:“您不會的,因為有些事情,只有我能替你做?!?p> “呵呵!”郭寧妃苦澀的笑笑,繼而拉過她的手,溫聲輕語道:“既是談論你的婚事,我們便一同上大殿吧?!?p> 郭寧妃說著話眼眸中閃過一絲厲色,似是對徐童瀟的警告之意,她盡收眼底,卻未做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