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棣一路匆匆,剛行至府門前,徐童瀟卻甩著袖子自己回來了,頗有些驚訝道:“你要干什么去?”
朱棣見她完好無損的回來,不由得低低一笑,道:“自然是要去找你了,怎的這般自覺,自己就回來了?”
徐童瀟小臉一揚,卻又忍不住的笑了笑,說道:“本來是要在外多待幾日,等到你知錯了出門尋我,尋到了才算完的,但你身上有傷,我居然還有些舍不得,就自己回來了?!?p> 朱棣趕忙去拉她的手臂,似嗔的說道:“趕快進來吧,雨還未停,身上都淋濕了,昨兒一整夜遭了不小的罪吧,你是不是根本沒去蘊姑那里?”
徐童瀟自顧自笑著挑了挑眉,笑語道:“我就不想讓你找到我,怎么可能去繡場呢,但我也不至于傻到在外淋雨,自然是尋了別的地方去?!?p> “你可真是任性?。 敝扉ρ劬σ坏桑执亮舜了念~頭,才拉著她往房中回去了。
豐炎終究還是不放心,便偷偷又跟著過來,遠遠的現在一處月亮拱門處,伸著頭看著,見兩人和好,才自顧自點了點頭,延開深深笑意,轉身回王妃的院落去了。
回了客院,進了房,關緊房門,徐童瀟強硬的將朱棣按坐在床上,面朝床里,抬手便扒開了他的衣裳。
后背上纏著一圈一圈的白色紗布,輕手拆開,那道長長的傷口,從右肩一直劃到了左邊的腰上,傷口上過藥已經結痂了,中暗含著的點點血絲,卻更有些觸目驚心。
朱棣深吸一口氣,笑笑輕語道:“自己覺得如何?你下手可夠狠的小妮子?!?p> “不狠些怎么行呢?”徐童瀟一本正經的回了一句,轉而問道:“周王可見到你身上的傷疤了?他什么反應?”
聞此言,朱棣眼神忽然一滯,幽幽低語道:“被傷痕堆砌起來的軍功威名,戰(zhàn)神尚且如此,何況他呢,我就是要他怕,他怕了,心思便收了,挺好?!?p> 朱棣的身上,不止有昨夜所受之傷,多年來征戰(zhàn)沙場的經歷,身上深深淺淺的刀疤傷痕,布滿了前胸后背,最可怖的莫過于胸口的那一條,那次的戰(zhàn)役,險些要了他的性命,而這一切,是朱橚從不曾知道的,卻是他們最想讓朱橚知道的。
于是一切都在計劃之中,由于朱棣的受傷,讓朱橚看到了戰(zhàn)神不為人知的另一面,如愿的讓他怕了。
聽聞朱橚怕了,徐童瀟便笑了,她道:“那最好,否則我這一番折騰就算白費了?!?p> 提及昨夜,朱棣仍然心有余悸,是那些個殺手的步步殺招,是徐童瀟的突然出現,是所有都超乎了意料之外,是最終因為徐童瀟強大的心里素質的險勝。
想及此,朱棣便直接問出口:“昨天你的安排是不是出了什么岔子?來刺殺的人步步殺招,根本就不是你找的人對吧?”
提到這件事情,徐童瀟便氣不打一處來,她一摔手上的藥瓶,憤憤的說道:“別提了,昨天我都已經到了約定的地點,突然發(fā)現忘記帶銀兩,且走的匆忙連金絲折扇也落下了,我也不敢輕易進門去跟那些亡命徒相見,就打算回來拿了銀兩取了劍再折返回去,可誰知剛回來就看見院中已經亂做一團了,我心中一急,就只好自己硬著頭皮上了。”
朱棣眼中一絲危險閃過,腦中當即冒出了那首領所說的那句話,涼聲道:“一開始我只覺得蹊蹺,因為這些人下手太過狠辣,后來那首領逼近我,直叫我交出雙劍,我便認定了這些都是計劃以外的人,虧得你出了手,否則一切就都破功了。”
徐童瀟長舒了一口氣,給朱棣包好的傷口系了個結,而后傲嬌的笑了笑,只說道:“只能說我這腦子轉的太快了,但凡有所遲疑都難成事吧?!?p> “但凡你打豐炎那一掌力道小些都不成?!敝扉τ挠牡牡驼Z一句,緩緩挪過自己的身體,抬眸笑笑的盯著徐童瀟看,說道:“徐曉風,你功夫不弱啊,我對你越來越有些好奇了?!?p> 聞言,徐童瀟不由得心頭一顫,但很快便恢復了一貫的伶牙俐齒,咧著嘴笑笑,直說道:“好奇什么?我在你面前分明是一張白紙,但凡假裝功夫弱些,也不過就是想讓你多多護著我些,也沒什么錯處吧。”
“好好好,此事作罷?!甭犅勊霓q解,朱棣竟無言以對,于是只好笑笑作罷了,轉而又微斂起笑意,涼聲問道:“那么你可認得出來那是些什么人了?殘的人嗎?”
徐童瀟若有所思的搖了搖頭,抬眸向他,淡語道:“不知道,認不出來,我昨日混進來,不過是借他們的人數虛張聲勢,以殘的名義嚇一嚇周王罷了。”
她說她不知道,朱棣辨不出是真話假話,他清楚的很,徐童瀟腦子轉的極快,真話假話信手拈來隨意轉換,就算她知道,想說了自然會說,所不想說,老早便會找足了理由,總不會讓自己打無準備之仗。
所以問她這些,根本就是浪費時間,朱棣便不在這件事情上多做耽擱,因為也說不準,徐童瀟真的是什么都不知道。
“那么……會是誰呢?”朱棣低聲問了一句,語畢,她輕抬眸看向了徐童瀟,
徐童瀟對上他的目光,眼角輕微有些跳動,于是她彎了彎杏眼,笑笑說道:“我若是跟你說一件事,你興許會知道是什么人!”
朱棣輕挑了挑眉,示意她繼續(xù),徐童瀟只好交代道:“昨日周王府遭遇刺殺的同時,繡場也被神秘人襲擊了,據蘊姑說,好像也提到了雙劍之事。”
“京中來人了!”朱棣幾乎是脫口而出的這一句,這是他首先想到的事,也是心頭篤定了的事情。
徐童瀟聞言不由得驚訝極了,她張了張嘴正要大喊出聲,連忙捂住了自己的嘴巴,盡量壓低了聲音,問道:“京中?宮中?”
朱棣淡淡的點了點頭,幽幽低語道:“知道蘊姑與我與周王府有關系的,只有京中那一位,他之所以派了兩伙人分別襲擊這兩個地方,是他不確定我會將雙劍藏于何處。”
徐童瀟不解,又問道:“雙劍回京就會呈上朝堂,他為何如此心急?”
這話一出,朱棣突然勾起了唇角,苦笑著說道:“燕王立下了軍令狀,若此番丟了雙劍,的確是一個絕佳的可以名正言順殺之的理由,這個理由,是皇上想護都護不得的?!?p> 徐童瀟暗暗于身后緊攥了攥拳頭,低吼一句:“他好狠的心??!”
朱棣抬手輕拍了拍徐童瀟的手臂,示意她不必過于緊張,笑語道:“不過我那一句不惜犧牲所有也要護住雙劍的話,值得那首領傳回京城了,說不準會贏得一點父皇的惻隱之心呢。”
一切都為了皇上,這的確是一個可以暫時保命的神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