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妹比西季的這句話讓在場的其余三個女生都愣住了。大家似乎都知道比西季在說什么,但是每個人又都不敢肯定比西季說的和自己想的一樣,或者說她們更希望比西季說的不是自己想的那個意思。
比西仲父母二人都出軌了這件事,屋內(nèi)的四個女生其實都是知道,只不過不同的年齡對于這件事有不同的理解。而比西季突然冒出來的這句話卻不得不讓大家思索。
下一個應(yīng)該就是父親了吧。
聽比西季這話的意思,她很清楚母親偷情的丑事已經(jīng)盡人皆知,如果被關(guān)進牢房這事她也應(yīng)該大致清楚。下一個應(yīng)該就是父親,難道是在說比西仲的父親也要被關(guān)進牢房里?琪爾覺得比西季應(yīng)該就是這個意思,可是一個只有五歲的小女孩,怎么會想到這些呢?
“比西季,你說的是什么樣子呀?”琪爾假裝不懂,閃著大眼睛問比西季。
“壞人做了壞事都要被關(guān)進牢房里呀,這是姐姐說的?!北任骷就瑯娱W著大眼睛回答道。琪爾突然覺得比西季像是在逗她玩,因為比西季此刻的表情就像是在模仿她,那樣子看起來比西季說的話更像是應(yīng)付琪爾的。這個情況是琪爾始料未及的,她現(xiàn)在完全搞不懂眼前這個五歲小女孩究竟在想些什么。
“那你覺得誰是壞人呀?”琪爾不相信自己會在說話上輸給這么小的小孩子。
“那你覺得誰是好人呀?”這一次比西季沒有看著琪爾,反而是去一旁玩起了自己的玩具。
比西季的問話讓琪爾啞口無言,因為這個問題她答不出來。而比西季沒有看著琪爾等她的答案而是直接走開,那樣子仿佛就知道琪爾一定答不上來這個問題一樣。琪爾雖然和比西季接觸的不多,但是就剛才這兩段對話,足以讓琪爾覺得這個小女孩不簡單。琪爾決定出去找比西仲過來,現(xiàn)在恐怕全世界也只剩下比西仲一個人有可能和她這個妹妹溝通了。
比西仲見琪爾來找他,不由得有些詫異:“怎么了,你們倆沒搞定三妹?以我對她的了解,你倆和她溝通應(yīng)該問題不大呀?!?p> “不是三妹,是你那四妹比西季?!?p> “四妹?”
比西仲基本是從五年前開始不再寫觀察日記,而四妹也剛好是五年前出生。也就是說其實比西仲并沒有很好地觀察過四妹的成長過程,雖然接觸的也不算少,但是沒有真正深入了解過,只當(dāng)她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小女孩。聽完琪爾的描述,比西仲不由得皺了皺眉頭,看樣子這個妹妹確實有點不一般。
比西仲推門進到妹妹的房間,琪耳和三妹比西淑同時看向他,而四妹比西季在一旁專心玩著自己的玩具,完全沒有看比西仲。
比西季的玩具其實就只是幾塊積木,每塊都是一樣大小的正方形,大概有成年人的拇指粗細。木塊上沒有任何圖案和文字,只是每一塊都染了不同的顏色,其中一個紅色的掉在了比西季身邊的地上,而且看樣子比西季知道它掉了,卻絲毫沒有撿起來的打算。
看了一會兒比西仲開口問道:“為什么不要紅色的那塊了?”
聽到這句話四妹比西季回過頭來,饒有興趣的看著比西仲,臉上的表情也發(fā)生著微妙的變化。把比西仲從上到下打量了五遍,比西季才開口說話:“你怎么變樣了?”
“我五年前就這樣,我不是變樣了,我是變回去了?!北任髦僬f道。
“哦?!北任骷疽路杂兴嫉臉幼?,“五年……怎么想變回去了呢?”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反倒一直問我問題。你先回答我,為什么不要那塊紅色的積木了?”
“你說這個?”說著比西季撿起地上那塊紅色積木舉在手中,“為什么是我不要它了?也可以說是它不要我了呀?!?p> “那你把它撿回去不就好了。”
“撿回去?它不要我了,我把它撿回去干嘛?你該回答我了吧,怎么想變回去了呢?”
“當(dāng)自己挺好的,不當(dāng)自己太累了?!?p> “挺好,這樣以后我也不用那么累了?!?p> 比西仲覺得自己不像是在和五歲小姑娘對話,更像是和亞瑟蘭那樣的人交談。雖然這樣的妹妹并不是比西仲所期望的,但是這樣起碼可以確定母親被父親送進牢房這件事應(yīng)該對比西季沒有多大的影響。想到這里,比西仲突然想起琪爾向他轉(zhuǎn)述的那句比西季說的話:下一個應(yīng)該就是父親了吧。
比西仲突然覺得自己有點好笑,亞瑟蘭老師當(dāng)初夸贊他只是為了讓他不放棄自己的天賦,而現(xiàn)在比西仲居然有點飄飄然了,開始覺得身邊這些人可以盡在自己掌握之中。如果說之前他覺得妹妹看到父母打架會留下心理陰影,因此放緩了計劃,那今天他和妹妹比西季對話之后,他算是徹底清醒了。他意識到了自己的能力還遠遠不夠,他只不過是比普通人的洞察力好一些,想要做到運籌帷幄坐鎮(zhèn)大局還差得遠著呢。
“謝謝妹妹?!北任髦賹λ拿帽任骷菊f道。說完,比西仲帶雙胞胎姐妹走出了房間。
“現(xiàn)在看來我這兩個妹妹應(yīng)該都沒什么事,讓你們倆白跑一趟了。我現(xiàn)在送你們倆回去吧?!闭f著比西仲與雙胞胎姐妹一起下樓往外走。經(jīng)過客廳的時候,比西仲看到父親依然坐在那里,就和他回來時看到的一樣。比西仲跟父親說了一聲送雙胞胎姐妹走,父親也只是很敷衍地應(yīng)了一聲,這次連眼睛都沒睜開。
三個人走出大門,門外此時空無一人,哥哥比西伯和父親那個情婦都已經(jīng)不知去向。比西伯也沒多想,只想著將雙胞胎姐妹安全送回家,今晚早些休息,明天去研究部,繼續(xù)向亞瑟蘭老師學(xué)習(xí)。
然而幾乎所有的計劃都趕不上變化快。等比西仲再一次回到自己家的時候,客廳里已經(jīng)不再是父親一個,全家人都坐在了客廳的長桌旁。而在曾經(jīng)母親的座位上,坐著一個女人。因為不久前剛見過,所以比西仲只從背影就認出她是父親的那個情人。眼前的情況看上去非常不妙,隨著比西仲不斷走進,每個人臉上的表情一一映入他的眼睛。
父親企圖用一種尷尬的表情來掩飾他內(nèi)心的喜悅,可是很顯然他的喜悅并沒有藏好。而哥哥比西伯此時臉黑得不能夠再黑了,感覺隨時都要爆發(fā)出巨大的怒火。三妹比西淑有點看熱鬧的嫌疑,臉上微笑的表情里帶著一絲亢奮。這種亢奮和父親潛藏的那種喜悅不同,這更像是狩獵時看到獵物的那種喜悅。而四妹比西季的眼神中只有兩個字——冷漠,比西仲能感覺到眼前的這些事讓比西季感覺無聊,無聊到她覺得很厭惡。
見比西仲回來了,父親招呼他坐好。比西仲屁股剛沾到椅子上還沒坐穩(wěn),父親就開口說話了:“最近家中發(fā)生了一些變故,相比你們也都清楚是怎么回事。比西淑和比西季還小,就算不明白也不要問了,遲早都會明白的。坐在我旁邊的這位女士,你們可能都不認識,我來做一下介紹。她叫肖斯安,是我新招來的管家。之前家里面的很多事情都是你們母親來負責(zé),但是現(xiàn)在她犯了錯誤離開了我們,所以我招肖斯安來料理家中的一些事物,今天算是讓大家互相見個面認識一下。以后你們就叫她……”說到這里,比西仲父親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還沒想好讓這些孩子怎么稱呼這個新來的“管家”。
“媽媽?!彼拿帽任骷就蝗徽f了一句。
“什么?!”比西仲父親聽到這句話差點直接站起來,就連一旁的肖斯安都嚇了一跳。
“媽媽,我有點想媽媽了?!北任骷距哉Z道。
一個五歲的小女孩嘟囔著自己想媽媽,任誰都說不出任何斥責(zé)的話。父親雖然心里感覺有點不痛快,但是他也還是心疼女兒的,連忙說了很多話撫慰自己的小女兒。坐在旁邊的三妹比西淑也是配合,直接把自己的椅子和四妹比西季的并到一起,然后把比西季緊緊地抱在懷里。這對活寶姐妹的演技讓比西仲看得一愣一愣的,他現(xiàn)在由衷地覺得自己家里這些人一個個都是帶著面具的,每天在一起就是在拼演技。在萬世帝國有一個專門寫故事演故事的女人,人稱故事大王。這個女人演什么都是惟妙惟肖的,很受大家的喜歡。以前有段時間比西仲也會特意跑去看她演出,不過按照目前的情況,比西仲覺得在家里就能看到比那故事大王還要精彩的演技。
終于熬過了這亂七八糟的一天,比西仲次日一睜開眼睛就起身洗漱穿衣,然后迅速出了家門甚至連新上任的管家肖斯安準備的早飯都沒吃。前一晚關(guān)于肖斯安的稱呼,最后定為“肖斯安阿姨”。這個稱呼讓比西仲和比西伯兄弟倆都有些接受不了,他們兄弟倆一個二十五歲一個二十六歲,而這個管家肖斯安看起來也就三十歲左右的樣子,讓他倆叫肖斯安姐姐還差不多,叫阿姨實在是有些奇怪。不過大家心里也都清楚,這阿姨叫著叫著可能就要叫成母親了,要是叫姐姐那豈不是亂了輩分。
比西仲慶幸自己早上躲過一劫,不用和肖斯安打招呼,今天他又難得地成了到達研究部的第一名學(xué)徒,這讓亞瑟蘭都有些意外。
“你最近的改變是不是也有點太大了。怎么不僅釋放天性重拾洞察力還開始早起了?你自己悠著點,別把自己幻想著世界之光,天天憋足了勁往前沖?!?p> 比西仲覺得亞瑟蘭說這些話或許只是在開他的玩笑,但比西仲自己心里很清楚,亞瑟蘭其實勸說中了。比西仲嚴肅地走到亞瑟蘭面前,深深地鞠了一躬,搞得原本坐在臺階上的亞瑟蘭直接原地一跳站了起來。
“你這什么情況?。磕阌惺裁词履阏f,你別搞這些有的沒的?!眮喩m對于比西仲這樣的狀態(tài)有點不太適應(yīng)。
“其實不瞞你說,這些天我確實因為你說的那些話變得有些自負了,我沒有認清自己的能力,把自己看得太高了?,F(xiàn)在我發(fā)現(xiàn)自己有非常多的事情很是需要向你學(xué)習(xí),我希望你可以教我,讓我能夠成為一個真正能對萬世帝國有用的人?!?p> 亞瑟蘭看了比西仲好一會兒,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知道比西仲被他笑得有些不知所措了,亞瑟蘭才收住笑聲對他說道:“我就知道,你呀,就像是那些士兵們突然拿到了一柄期待已久的鉆石劍。還沒用過這個劍,只聽說鋒利無比就覺得自己拿著鉆石劍已經(jīng)是天下無敵了。以前靠著策略反應(yīng)可能一個人可以對付兩只甚至三只蜘蛛,現(xiàn)在就因為拿了鉆石劍就非嚷著要打十個。不過這種心情我能理解,而你究竟做了什么其中有什么對錯我也不想知道。你家的事我也聽說了,但是那是你們家的事,我不會和你討論。既然現(xiàn)在你有這種謙虛的態(tài)度,那我就多訓(xùn)練訓(xùn)練你,畢竟訓(xùn)練你這樣的人可比訓(xùn)練別人有意思多了。這樣吧,我今天就交給你一個任務(wù)?!?p> “什么任務(wù)?”比西仲突然開始有點期待。
“你想辦法讓秋薩對你說一句‘喜歡你’。也不難為你,期限是三天。只要你三天之內(nèi)能讓她對你說出這三個字,這個任務(wù)就算是成了。你要是用什么低端的招數(shù),讓她說出什么‘不喜歡你’這樣的話,那算不上任務(wù)成功。而且你要真用這種招數(shù),就別讓我教你了,到時候說出去了我都嫌丟人。怎么樣,就這任務(wù)你覺得你能做到嗎?”
此時比西仲臉上的表情就像是被閃電劈了,瞪著眼睛張著嘴。他仿佛聽見兩個聲音在他旁邊說話。一個不斷地在說“加油,一定要努力通過這次任務(wù)”,而另一個則告訴他“亞瑟蘭這老頭在耍你,你可千萬別聽他的,要不然你肯定完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