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大人的話,雁明山墳場實在太大,幾百年間聚集了上千座墳,且時間相隔太久,罪民著實一點兒把握都沒有?!崩罡缓K贾炙迹€是搖頭道。
杜明誠精銳的目光,犀利如刀,“李富海,本官給你一天的時間考慮清楚,即便你記不清方位,但東南西北總是知道的吧?你從小生活在代家莊,不可能不熟悉雁明山的地形!”
李富海沉默不語。
杜明誠文人探花出身,看似書生贏弱,卻是凌厲在骨不在皮,他緩緩彎腰蹲在李富海面前,一字一句,沉靜中帶著刮骨剝皮般的可怕,“想必這些年,打聽金子下落的人,不止一個,但是你記住,帶進棺材的秘密,不會隨著死人而消失殆盡!自古虎毒不食子,而你那幾個未成年的孩子,在你死后又會遭到怎樣的下場呢?”
“大人,您……此話何意?您是一縣之主,素來清正,難道為了錢財便要累及無辜孩兒?”李富海猛地抬頭,眼中現(xiàn)出不可置信。
杜明誠道:“還記得李富山說,你失蹤后,地下錢莊的人抓走他嚴刑拷打逼問金子所埋何地的事嗎?李富海,本官不瞞你,這批金子關(guān)乎著另一件大案,當(dāng)年尋金的人,至今依然在尋,而你是找到金子的關(guān)鍵人物,你的家人,便都會成為那些人的獵物!”
“可是……可這么多年,都是平安無事的啊,怎么會……”
“那是因為在王氏案發(fā)生之前,你李富海是一個死人!”
“……”
“你信不信,只要本官將你活著的消息放出去,你們李家定然再無寧日!”
李富海面如死灰,好似一下子失了全身的力氣。
許久后,他才訥訥開口:“若是替大人找到金子,可否將功折罪?我……不想死?!?p> 杜明誠起身,看向厲二爺,兩人視線交匯,幾乎不約而同的搖頭。杜明誠說道:“李富海,律法無情。你犯故意殺人罪,按律當(dāng)斬,本官不能徇私舞弊,否則會寒了萬千百姓的心。但是本官答應(yīng)你,定會善待與保全你的兒女。你好好考慮,明日這個時辰,本官再來找你?!?p> 走出南監(jiān),天氣尚好。
杜明誠心情卻是沉重。“我在武陽縣苦心經(jīng)營十年,為的便是守住當(dāng)年的案發(fā)地,找出失蹤的賑災(zāi)黃金和押金校尉,今日終于得到線索,卻是不能如愿?!?p> “你的決定是對的。”厲二爺抬眸望天,明媚陽光卻是刺眼,他闔上眼瞼,喃喃一嘆:“如果我們?yōu)榱朔?,而罔顧國法律法,既是對死者的不公,亦是對夏家忠君愛民的侮辱。夏伯父九泉之下,必不會安心?!?p> 杜明誠頷首,“那便希望李富?;谖虬?。”
……
下午,龍星圖帶上鐘離去了李宅。一來代表官府吊唁二夫人王氏,二來與易容為紅秀的鐘楚接頭。
靈堂設(shè)在北院。
大夫人和管家在料理喪事,靈前跪著幾個孩子和下人。三夫人和四夫人受不了真相所帶來的沖擊,各自一病不起。
整個李宅,像是一座荒蕪的城,只聞哀戚,不見生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