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元淮迅速轉過頭看了他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被背叛后而產(chǎn)生的絕望,以及勢必要復仇的決心……
晏老哼了一聲,戳戳倆孩子的腦門兒,恨鐵不成鋼:“哼,可不用你們看。上次被你們一管,張奇峰那點子破事兒,鬧得整個鳳城都要知道了,這回你們要是再去,恐怕我們幾個老家伙,都要被你們小兩口給連鍋端了!”
“噗——”
黎元淮起初還忍俊不禁,可反應了兩秒才回過神來。
啥?
小,小兩口?
挨訓的倆人錯愕地抬起頭對視了一眼,在對上彼此的目光之后,又幾乎同時低下了頭,小臉一起紅到了脖子根兒……
晏老將這一切盡收眼底,在二人看不到的地方抿抿唇,不過瞬間便想起現(xiàn)在不是該笑的時候,又迅速收起笑容,清清嗓子正色道:“行了,現(xiàn)在這事兒好容易和你們倆都沒關系了,你們就別再給我去惹事兒,聽到?jīng)]有?要是不聽話,當心我拿鞭子抽得你們倆屁股開花!”
這個這個,那個那個。
這是赤果果的家暴啊家暴。
挨訓的兩個人都知道,抽到屁股開花這件事吧,對于老爺子來說,其實,并不是那么好辦到。
畢竟,從小到大,晏飛白也是挨過幾次首長的暴揍的,雖然每次都是少不了的皮肉之苦,可別說傷筋動骨,就是傷及皮肉,也都是有限的。
總而言之,晏老行伍多年,這點準頭要是都沒有的話,也做不到這么個一人之下的位置上了。
他自己也極少說出今天這種威脅意味濃厚的話的。
一般情況下是奉行著一個原則:那就是能動手盡量別吵吵……
今天能說出這話來,恐怕無非就是嚴正聲明一下下,說明張家的事情,以后絕對不許他們兩個再摻合了,再摻合一次,便有他們罪受的。
這點小默契,黎元淮和爺爺自然是有的,所以啊,當下聽得可明白著呢。
一張嘴,脆生生地應了:“哎,我知道了。爺爺,我肯定幫您看著飛白哥,絕對不讓他再去管閑事兒了,要是再去管,我就幫您揍他,咱倆男女混合雙打,您看成嗎?”
呵?
還男女混合雙打?
以前怎么沒發(fā)現(xiàn),這姑娘夠狠的啊……
晏飛白默默搖頭,心覺自己是看上了個母老虎回來,嚇死人啊嚇死人。
他兀自垂淚,正為自己的人生惋嘆著,一抬頭,還看見黎元淮惡狠狠地瞪了自己一眼,那目光,倒恨不得扒他一層皮似的,好像是他做錯了一般。
晏飛白即便知道她是要報剛剛的擋箭之仇,也難掩心中的暗傷……
真是個傻孩子啊,若非他這么說把爺爺這話頭茬過去,現(xiàn)在恐怕更狠的威脅都齊齊招呼上來了,哪有那么好命讓他們倆這么好運就過關了呢?
她仗著自己一掐一汪水兒似的漂亮女娃娃,爺爺打不得罵不得疼愛的緊,自然是不會對她怎么樣的??墒顷田w白不是啊,他可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爺爺見勢不對,肯定是要拿他開刀的。
只有他知道,他后背上的傷現(xiàn)在有多疼……
真是,一動都疼呢……
倆人這邊廂埋著頭,你瞪我一眼,我呸你一下的,斗得是不亦樂乎。
可晏老那邊,卻是早憋不住笑了。
早聽過一句俗語,叫少年夫妻老來伴,這樣的感情,倒真是世間難得的。
想來,一生之中從無到有,都有一個人一一參與其中,你的故事他都懂,他的心事你都知,也著實是人間一大美事。
晏家的男女姻緣,多為門當戶對日久生情,如此過活,并無甚不妥,亦少了許多不必要的麻煩。他自己這一輩子是如何過得,幸福不幸福,他自然是知道的。
正是因為知道,所以才想要自己的孩子也能夠像這樣,安安穩(wěn)穩(wěn)無波無瀾地過下去。
罷了罷了,縱使前路千難萬險,只要他們兩個能過得好,他老人家也就知足了。
現(xiàn)在的他,已經(jīng)從高位上退了下來,還能希求什么呢?
唯剩一愿啦。
唯愿在他閉眼之前,能將晏家的這些小輩們都安排的妥妥當當便好了。
其中,首當其沖的便是……懷素。
他的掌上明珠,晏懷素。
想起這個命運多舛的女兒,晏老的眼眶再一次泛紅了起來。
為了避免被兩個孩子發(fā)現(xiàn),他急忙起身離開,臨走時只冷冷丟下一句:“去吧,回去睡吧?!?p> 那倆眼中除了彼此再無旁人的孩子,自然是沒有發(fā)現(xiàn)晏老的不妥,猶自打打鬧鬧的出了門。
晏飛白說是要送她回家,其實倆人一對上眼,便有了默契了,當下便站在院子里最最陰暗的角落里,給張奇峰打起電話來。
不讓去見面,那打個電話問候一下,總是沒什么錯處的吧?
倆人頭靠著頭,仔仔細細聽著聽筒里面響亮的——
嘟嘟嘟——
忙音。竟然被按掉了。
倆人擔心地對視一眼。
黎元淮嘆了口氣。
“要不……等一等?”她問,看著天上皎皎月光,覺得有些落寞。
夜里寂靜,最容易讓人深思,尤其是白天發(fā)生了那樣的事情,晚上靜下心來細想想,心里是一陣陣的生寒。
平常在學校時,并不覺得張奇峰在與不在有什么分別,可每當回到家里時,或者路過張家,看著那扇緊閉著的大門時,黎元淮總覺得胸悶氣短喘不上氣。
從小到大,她都是和晏飛白、張奇峰、魯家山一處玩耍的。
當年魯家山第一個離開他們出國念書時,她便有過一次這種感受。
時常覺得心里面空落落的,沒個一定。
每每望見魯家的阿姨接了魯家山的異母妹妹上學放學時,總忍不住往魯家門里瞧一瞧,可她又心知,什么也瞧不到。
就算是瞧到了,就算是魯家山真的回來了,他們還能回到從前嗎?
不能了。
他們早已都不是孩提了。
魯家山的離開,就是他們應該對童年的告別。
送走了自己無憂無慮的童年時代,迎來了歡聲笑語的少年時代。
而今,是不是也要和少年的自己,再告一次別呢?
站在仲春的星夜之下,黎元淮訥訥地發(fā)著呆。
檸檬沾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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