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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花事涼

142(白露收殘月 清風(fēng)散曉霞)

舊夢花事涼 蕭清雨 3624 2022-09-02 18:05:14

  宣化城內(nèi)——

  李光彥躺在床上,身邊小幾上擺著一碗熱騰騰的藥,他聞著藥味醒來,看了看天色,落日的余暉映照在地上,屋外傳來了鋸木頭的聲音。

  翻身起床,拿起藥碗吹了吹,貼身伺候的小廝跑了進(jìn)來,緊張兮兮地道:“又來了,那個故人又來了!”

  李光彥習(xí)以為常的“嗯。”了一聲,仰頭將藥飲了下去。

  簡單披了件外套在身上,他走了出去,屋外的工人還在鋸著木頭,那些都是要用于建屋造舍的。

  城主府外,一個身著黑袍的男子正看向演武場方向,他身姿挺拔,一塊段銀面具遮住了大半張臉。

  “我說過,別再來找我,我給不了你答案。”李光彥一腳踏出門檻,看著那黑袍男子道:“你若是真想讓她過得好,就不應(yīng)該再糾纏往事。”

  黑袍男子回過身,問:“藥吃得怎么樣?”

  李光彥雙手抱胸靠在門邊,毫不在意地說:“還行,死不了?!?p>  黑袍男子低頭:“我不是要逼你,但是我找不到別人了?!?p>  李光彥舉起手來:“打??!此一時彼一時,知道真相又能如何?你這樣說來就來,說走就走,我很困擾的?!?p>  黑袍男子低聲一笑,向前走了幾步道:“那不如早早解了我的疑惑,我就不再來煩你了,也好讓你早點回去交差?!?p>  李光彥聳聳肩:“我無所謂,你瞧瞧如今的宣化,我打算在演武場那再建兩間屋舍,到時候請你來???不過我想你那么忙,應(yīng)該也待不了多長時間吧?”

  黑袍男子從懷里掏出兩包藥扔了過去,沉聲道:“你考慮考慮,要是你愿意說,我立刻替你掃清城外的障礙,甚至幫你收回鄰南和松野?!?p>  李光彥看了看懷中的藥,高傲地道:“周公子這條件很誘人?。坎贿^,我胃口比較大,區(qū)區(qū)松野和鄰南,塞牙縫都不夠?!?p>  黑袍男子胸有成竹:“你莫要再強(qiáng)撐了,一旦入了冬,這里可比潼陽難熬多了,別到時候什么都撈不著。”

  說罷,黑袍男子離開。

  李光彥閉上眼松了一口氣,將藥扔給一旁的小廝,自己扶著墻慢慢走著。

  小廝跟著他,焦急地道:“相爺,燕北的兵現(xiàn)在雖是守而不攻,但馬上要入冬了,您身體熬不住的,還是通報朝廷派兵增援吧?!?p>  李光彥邊走邊咳嗽:“放心,沒得到答案之前,他不會容許燕北再踏近一步的?!?p>  小廝急了:“可這樣拖著有何意義?再者您這身體……宣化風(fēng)沙大,馬上又是冬季,您的哮喘越來越嚴(yán)重了?!?p>  李光彥:“不急,他不會讓我死的。再等等?!?p>  昭嵐殿里,夏侯瑾牽著蕭憶禧消食散步,偶見花圃邊的石榴樹結(jié)了許多果子,夏侯瑾踮起腳尖,摘了顆又大又紅的石榴,微笑著遞給蕭憶禧。

  蕭憶禧默默的接了果子,絲毫提不起興趣。

  夏侯瑾戳了戳他悶悶不樂的臉,問道:“怎么不高興呢?可是夏母妃這里不好玩?”

  蕭憶禧落寞的回道:“不是……我想我母妃了?!?p>  聞言,夏侯瑾眉眼彎彎,笑道:“你母妃不是剛走嗎?方才是誰不肯給母妃夾菜的?如今她走了,你到還不高興了?”

  蕭憶禧委屈的撇撇嘴:“我以為母妃是來接我回去的,我可高興了??伤粊?,就訓(xùn)我?!?p>  夏侯瑾摸了摸他的腦袋道:“自然是要訓(xùn)的,你既想早點回去和你母妃團(tuán)聚,那便要更加用功學(xué)習(xí)才是,你數(shù)數(shù)來了昭嵐殿幾日了?你母妃問個學(xué)問,你都答不上來,她能不氣嗎?”

  蕭憶禧反駁道:“可是,我平日在嶸安殿的時候,我母妃會守著我,逼我學(xué)習(xí),到了這里以后,沒人逼我了,我怎么學(xué)的進(jìn)去?”

  夏侯瑾噗嗤一聲笑了:“學(xué)習(xí)本就是你自己的事情,學(xué)進(jìn)去的知識是誰也奪不走的。你為你自己做事,怎么還要別人逼你呢?”

  聞言,蕭憶禧愣了,夏侯瑾彎下腰,將他衣襟上掛著的紅珊瑚手串取了下來,套在了他手上,嘆道:“當(dāng)初給你這手串的時候,你才多小,話都說不清楚,見了我,就叫‘貴妃羊羊’,你母妃怕你弄丟,就給你拴在了衣襟上,這一栓就是十年,現(xiàn)如今手串戴在手上,再也不會甩掉了?!?p>  蕭憶禧看著手上的紅珊瑚手串,不服氣地道:“那是因為我長大了,我現(xiàn)在說話可清楚了。”

  “是啊。”夏侯瑾微笑道:“這就是成長,就是進(jìn)步啊。兒時,你要學(xué)習(xí)講話,要學(xué)習(xí)走路和奔跑。如今,你要學(xué)文化,學(xué)武術(shù)。每個人在不同的階段,都會學(xué)會很多東西。學(xué)習(xí)這些東西不是要和誰攀比,而是為了別人談及之時,你能聽得懂,能看的明白,有自己的想法,能達(dá)成你想要的目的?!?p>  蕭憶禧歪著頭問:“就像我想回嶸安殿,就要讓父皇看見我的進(jìn)步?只要我進(jìn)步了,父皇高興了,他就會讓我母妃來接我?”

  “當(dāng)然呀?!毕暮铊牢康乜粗溃骸拔覀兊男涭烧媛斆鳌2贿^呀,你要記著,你所付出的努力,不是為了討好誰,而是證明你自己?!?p>  蕭憶禧怔怔的聽著,疑惑地道:“證明我自己?”

  夏侯瑾牽著他繼續(xù)散步:“別人都說,三殿下脾氣不好,愛惹是生非,苛責(zé)他人,宮里誰見了他都怕,背地里都叫他混世魔王?!?p>  蕭憶禧一聽,更不服氣了:“誰這么說的?看我不打死他!”

  夏侯瑾停住腳,看向他:“你覺得他們說的沒理?”

  “自然是沒理!”蕭憶禧惡狠狠的道:“我是皇子,那些奴才本來就應(yīng)該聽我的話,為我做事,盡心盡力的伺候我!”

  夏侯瑾也不氣,反而順著他道:“沒錯。尊卑有別,你是主子,他們是奴才,自然是要聽你的話?!?p>  蕭憶禧驕傲的仰仰頭,夏侯瑾又道:“可是,他們永遠(yuǎn)不會真正的信服你,也不會真正的忠心為你好。你是皇子,他們無可奈何,在絕對的權(quán)勢之下,只能茍且偷生??扇裟悴皇腔首幽??他們還會不會追隨你?還會不會容忍你?”

  蕭憶禧倔強(qiáng)的反駁:“可我就是皇子?!?p>  夏侯瑾耐心地道:“你是皇子,是因為你的父親是皇帝,你才能擁有尊貴的身份,和不可一世的權(quán)利。但你父皇也不是一生下來就是皇帝的,他能有今天,也是拼盡了性命,若無人支持他,無人擁護(hù)他,他也做不了皇帝,你自然也就不是皇子了。這一切來之不易,夏母妃跟你說這些,是希望你懂得,愛惜自己的羽毛,善用自己的權(quán)利,要讓別人學(xué)會敬重你,敬仰你,而不是怕你,畏懼你。若能做到這些,那才是你的本事?!?p>  蕭憶禧低著頭,有些委屈地道:“為什么你們大人,每個人說的話都不一樣?我到底該聽誰的?如何分辨哪個是對的?”

  夏侯瑾輕輕的抱住他,安慰道:“夏母妃知道,憶禧一直都是個好孩子,只是你還太小了,有的時候沒辦法分清對錯,這是我們大人的問題,不是你的錯。沒關(guān)系的,夏母妃會耐心教你的,好不好啊?”

  蕭憶禧小嘴一撇,抱著夏侯瑾就哭了起來,夏侯瑾輕輕拍著他的背哄著:“小憶禧啊,是這個世界上最善良的孩子了,我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看,我們才不是混世魔王呢,對不對???”

  “嗯?!笔拺涭裨谙暮铊獞牙?,哭的傷心至極,也回答的擲地有聲。

  兩人牽著手回了內(nèi)殿,蕭歌山不知什么時候來的,他坐在軟塌上,翻閱著詩集。

  看見蕭歌山,蕭憶禧害怕的往夏侯瑾身后躲了躲,夏侯瑾察覺到了蕭憶禧對他父皇的態(tài)度,便將方才摘的石榴遞給蕭憶禧,示意他送去給他父皇。

  蕭憶禧拿著石榴,眼睛紅紅的,不敢上前。

  夏侯瑾牽著他的手,上前道:“皇上來的正巧,方才憶禧還說要去前勤殿給您送新摘的果子呢?!?p>  蕭歌山抬起頭,看了看蕭憶禧,蕭憶禧籌措的將石榴放到蕭歌山面前的茶幾上,唯唯諾諾地道:“父皇,吃石榴?!?p>  他生怕蕭歌山又罵他不務(wù)正業(yè),所以又立刻躲回了夏侯瑾身邊,夏侯瑾微微一笑,拿過石榴剝了起來:“也不知道今年的石榴甜不甜……”

  話還沒說完,蕭歌山將石榴拿了過去,只見他動作行云流水,那石榴在他手里被捏了捏,輕輕一掰,石榴分成了三瓣。

  他遞了一塊給夏侯瑾,又遞了一塊給蕭憶禧:“不嘗嘗你母后親自給你摘的石榴嗎?”

  夏侯瑾一愣,原來蕭歌山早就來了,那大概也聽見了她和憶禧的對話了吧?

  蕭憶禧接過石榴,小聲道謝:“謝父皇。”

  蕭歌山吃著石榴,接著道:“若不是你母后求情,你哪能住在昭嵐殿里,吃上這么新鮮的石榴。”

  蕭憶禧神色一凜,捧著那塊石榴不敢說話。

  夏侯瑾出言道:“若不是憶禧陪著我,我哪能有這么多閑情逸趣,還摘石榴呢,怕是出門透風(fēng)都難。”說罷,由覺得不解氣,將蕭歌山手里的石榴奪了過來,扔在了茶幾上。

  “你!”蕭歌山望著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看憋著笑的憶禧,忍不住也笑了出來,望著夏侯瑾嗔怪的表情,他道:“難得,自從憶禧來了以后,你變得有生機(jī)多了。”

  夏侯瑾將蕭憶禧拉了過來,略有嬌俏地反問蕭歌山:“難道皇上不覺得,憶禧也懂事多了嗎?怎么你這話說的,像是我把憶禧留在身邊純屬為了解悶似的?”

  蕭歌山看著蕭憶禧,煞有其事的摸著下巴:“看著是比以前乖巧懂事多了。不過不可驕傲,還需勉勵才是。”

  聽見蕭歌山夸自己,蕭憶禧眼里都泛著光。

  蕭歌山將蕭憶禧拉到自己身邊,替他整理了下衣領(lǐng),拍拍他的肩嘆道:“好小子,一不留神長這么大了。父皇也老了?!?p>  蕭憶禧伸手摸了摸蕭歌山冒著些許胡茬的下巴,天真地道:“還不算老?!?p>  蕭歌山被他逗得哈哈大笑,伸手便撓他的腰,逗弄他道:“好大的膽子,居然敢摸朕的臉?!?p>  兩人鬧著鬧著,就一同滾在了軟塌上,夏侯瑾立刻起身給他倆騰位置。

  待鬧的累了,父子二人氣喘如牛的癱在軟塌上,蕭歌山伸手摟住了蕭憶禧道:“朕好久沒這么放肆高興過了。以前只道你頑皮,如今再看,憶禧也是難得的純粹?!?p>  蕭憶禧撐起身子來:“父皇,你又夸我了嗎?”

  蕭歌山看著他,故作嚴(yán)肅地道:“這都聽不出來?”

  蕭憶禧“嘻嘻”一笑,趴在蕭歌山胸口上,認(rèn)真地道:“兒臣一定會和父皇一樣,做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

  望著父子二人冰釋前嫌,夏侯瑾心里亦是暖洋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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