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舊夢花事涼

56(龍盤虎踞樹層層 勢入浮云亦是崩)

舊夢花事涼 蕭清雨 2926 2019-10-12 09:25:41

  回到敘夢閣,一人正坐在我平日面客的紗簾后,隱隱綽綽,顯得神秘莫測。

  我輕輕走過去,行了個禮:“小女敘夢,見過老爺?!?p>  紗簾后傳來渾厚有力的聲音,聽著約摸五十年紀:“都說嬌蘭雅客文采過人,方才見你在后院與眾公子行曲水流觴對酒令,又為陳家小侯答疑解惑,我便知,你是我要找的人。”

  我顰眉望向窗戶,是了,這窗正對后院亭下,看來這位老爺是早就來了,卻偏偏等了那么長時間,且口口聲聲說我就是他要找的人,莫非他認識我?

  可我從未與哪位長者有過淵源啊?而且他認識陳小侯爺,怎么說也是大齊有頭有臉的人物,又怎會和我扯上關(guān)系?

  正當我疑惑,從紗簾后又傳出了他的聲音:“你應(yīng)是出自書香門第,我且不問你過往,只問你,想不想離開這里,堂堂正正的謀生?”

  我拿不準他什么意思,以為他想替我贖身納妾,便道:“敘夢再不得受優(yōu)渥,但紅娘并未收我身契,算是自由身。不知老爺此言何意?”

  “哈哈哈?!蹦侨瞬蝗桃恍Γ骸澳愣鄳]了,我并非你所想的那種人。只是以你的才識,應(yīng)該在更廣闊的天地施展,在這里倚笑倒是埋沒了。”

  我低頭一想,確實如此,本就是暫寄于此,我也并不打算真留在這里,便問:“不知老爺,給敘夢指的是什么明路?”

  “朋友家有位姑娘,身份特殊,此前寄住老家,現(xiàn)下回到親人身邊,如今正是待嫁年紀,缺了些教導,若你愿意留側(cè)侍奉,每月五十紋銀?!比缡钦f著,他掀開紗簾走出,衣著貴重,眉眼之間英氣勃勃,他望著我道:“不過,我府上也是這靖安大戶,若我將你帶回難免有非議,且你雖作為雅客,可說出去究竟是煙花柳巷紅塵客,所以你只能以我義女的身份去做事?!?p>  當夜,我乘著老爺安排的馬車來到他府上,我抬頭一看:“方府?”這才想起當時在明州邂逅方子羨,他也是齊國人,不知那時他可平安回去了。

  那老爺翻身下馬,摸了摸胡子道:“老夫叫方珂,以后便是你義父,你我協(xié)議之交,我不會干涉你的人身自由,但你切記,我交代的事只管去做,勿問緣由?!?p>  來到方府半個月了,可義父似是不急著安排我做事,天天讓嬤嬤來教我繁重的禮儀,我?guī)缀跏潜卉浗谝惶幣R水的院落里,平日除了這個嬤嬤連一個人也見不著,義父自那晚帶我進府后便沒再見到人,我試圖向嬤嬤打聽這方府里的事情,可嬤嬤一字也不透露,反而教導我:“姑娘莫不是忘了規(guī)矩?莫聽,莫問,莫言,莫喜,莫悲,莫嗔,莫癡,莫怪。這八忌,不可再犯?!?p>  夜晚,我睡不著,披了件外衣起身出去,坐在池邊看著頭上猶如銀盤的月亮,雖說方府未曾苛待于我,也未曾危害于我,可我總覺著,這府里上下都透露著古怪。

  畢竟經(jīng)歷過張阿婆的事,我開始后悔答應(yīng)的急促了,當時只想有個安穩(wěn)的生活,如今我卻覺得成了刀俎上的魚肉了。

  輕輕嘆了口氣,我將石子投入池中。百無聊賴地聽著池水“撲通,撲通”的呼痛聲。

  正要轉(zhuǎn)身回屋,突然一段蕭聲傳來,我駐足一聽,是《廣陵散》悠然傳來,我一愣,原來這府中還有別人?平日也不見熱鬧,我差點以為就我一個被困在這里。

  我尋著蕭聲的方向走過九曲橋,踏著石子路,來到圍墻邊,我問:“有人嗎?”

  蕭聲一頓,又響了起來,我抬頭望了望高聳的圍墻,塌上一旁的石墩,仰頭又問:“你是誰?你也是被關(guān)起來的嗎?”

  蕭聲突然截止,我以為是吹奏的人聽見了我問話,等了半響見無人應(yīng)答,我便又叫道:“你聽見我說話了嗎?我在這里!”

  “是誰喧嘩!”

  我嚇了一跳,從石墩上滑了下來,回頭一看,嬤嬤站在我身后,臉色微沉。

  她朝我走來,將我拉起來,我小心翼翼地低著頭,只聽嬤嬤道:“姑娘,府上有宵禁,你來了一個月應(yīng)是知道的。”

  我自知理虧,便小聲認錯道:“對不起,我只是睡不著,就出來走走。”

  她重重的拍拍我披風上的泥土,疼的我微微皺眉,后抬起頭警告我道:“姑娘以后記住了,這府里規(guī)矩多,要是被老爺知道了,奴婢和您都沒臉?!?p>  “是”我唯唯諾諾地應(yīng)著,心里也暗暗慶幸,起碼現(xiàn)在我知道,我不是這府里唯一一個人了。說不定,在圍墻的那頭,也有個人被困住了。

  又過了十多天,小院的門終于下了鎖,我穿著淡青色的疊衣,身后是長長的青紗拖尾和披帛,梳著聳云髻,由一頂鑲著白水晶的頂冠固定住,長長的流蘇耳墜貼著我的鎖骨,看著鏡子里這身清雅高貴的打扮,我回過頭問嬤嬤:“你們大齊的侍女都打扮的這么花哨嗎?”

  嬤嬤提醒道:“姑娘,你是方老爺?shù)牧x女,并非侍女。”

  我揚了揚臂彎中的青紗披帛,上頭銀線繡的流紋在陽光底下流光溢彩,說道:“義父帶我回來的時候不是說讓我去陪侍一位身份特殊的姑娘嗎?那不是侍女是什么?”

  嬤嬤從妝匣里拿出一支墜著東珠的步搖,在我發(fā)髻上比劃著:“姑娘可知老爺說的姑娘,身份特殊在哪里?”

  “義父未曾言明?!蔽覔u搖頭,嬤嬤替我簪好了步搖后道:“姑娘算是好福氣的。你這一去位同正四品女官,是清檀公主的內(nèi)子監(jiān)?!?p>  我心下一驚:“你的意思是,我要入齊宮?”

  嬤嬤一笑,望著我道:“早知姑娘非齊國人,卻不想姑娘出于大家,卻分不出宮禮和常禮?!?p>  我還沒問明白,嬤嬤便扶著我走了出去,并提醒我道:“姑娘莫要忘了八忌,出了這道門,姑娘便不再是敘夢,而是方老爺?shù)牧x女。一切的事物,老爺都會給姑娘安排好的。”

  終于出了小院,我回頭看了看院上的匾額,那夜來的匆忙,后來又拘與里面,我連自己身處何處都不得而知,如今看著匾上的“雪苑”二字我輕念出聲,嬤嬤見我停下,便道:“以后姑娘有的是時間機會了解方府,現(xiàn)下老爺在正廳等著,姑娘走吧?!?p>  進入正廳,義父與一位夫人并排坐在上首,我走到他們身前,雙手舉過眉前,低首半伏身,這是見過長輩的齊首禮。

  等叫了起,義父打量著我點點頭,問向夫人:“夫人看看,可還有不妥的地方?”

  夫人聞言起身,拉著我的手看了看后,慈笑著道:“素凈了些,倒也不算失了身份。”

  說著夫人問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低頭回道:“回夫人,小女名為許瑾?!?p>  夫人一笑,拍拍我的手提醒道:“還叫夫人呢?該改口叫義母了。”

  “是?!蔽一貞?yīng)著,義母滿意的松開我的手回到座位上與義父說:“宮里那頭妾身都安排好了,公主近日鬧騰的厲害,需盡快讓瑾兒就任。”

  義父叫了我一聲:“瑾兒,這次入齊宮侍奉公主需小心行事,平日教導公主才學之外,不得有所僭越?!?p>  我答應(yīng)著,從正廳出來,恰巧碰見一個提著風箏的小姑娘跑過來,見我之后愣了一下,停在我面前打量了一番后問:“你是新來的姐姐?”

  新來的姐姐?這話說的好生奇怪,我正要回話,嬤嬤搶先回道:“回二姑娘,這是老爺新收的義女,明日便入宮任職內(nèi)子監(jiān)了?!?p>  小姑娘約摸十四年紀,看著我點了點頭道:“這倒是奇了,父親還是第一次安排人入宮呢。你作為內(nèi)子監(jiān),莫不是侍奉公主的?我聽聞那個公主自小在鄉(xiāng)野長大,不懂禮數(shù)規(guī)矩,要教導恐怕得費些心力?!?p>  “謝二姑娘提醒,我會注意的,二姑娘天真浪漫,我瞧著親切?!蔽姨謱⑺l(fā)髻上的柳葉拿下,她怔怔的看著我,隨后燦爛一笑:“這個姐姐倒是與別人不一樣,我也覺著親切。我住在月樓,你若無事隨時來找我玩耍。”

  辭別了二姑娘,我由嬤嬤帶著逛了會兒園子,這方府共十六進院,方家更是靖安首富,不止在齊國經(jīng)營著各類買賣,連別國也有商戶連鎖。

  怪不得,連個丫鬟的打扮都不一般。

  六月初一,我乘著馬車進入齊宮,跟著宮里的嬤嬤身后,穿過御花園,由西走便見內(nèi)宮,齊宮的建筑和大金王宮的風格區(qū)別挺大,不同于大金的獨座宮殿高臺建,這里多是亭臺樓閣之間互通廊橋鏈接,四通八達,若不是極其熟悉或有人引路只怕會迷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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