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有升起了微微涼風(fēng),鐘罄依舊趴在屋頂,連大氣也不敢出一聲,生怕被這馬倫發(fā)現(xiàn)。現(xiàn)在整個院子似乎都已安靜下來,就連那些士兵也已經(jīng)走了。
耗時間,鐘罄明顯感覺到馬倫這是在和自己耗時間,看情況她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自己躲在了屋頂,但為何卻始終不吭聲呢?而且還任由那些士兵就這樣離開了。她本有機(jī)會抓住自己的。
還沒等姝晴反應(yīng)過來,鐘罄已落了地。他落腳的地方剛好是馬倫的閨房門口,兩人的眼睛也剛好對上。
姝晴驚訝的捂住了嘴巴,鐘罄的舉動明顯是自投羅網(wǎng),明明剛剛躲得好好的,可對方為何要自己送上門去,這畢竟還是在人家的地盤上啊。
不過既然一只鳥已暴露了,她這只也藏不住了,無奈的搖了搖頭,她隨身一躍也是落到了地上。
馬倫正坐在自己的床上,她對兩人的出現(xiàn)并未多么驚訝,反而微笑了起來,那個樣子就像一個好客的主人一般,和之前鐘罄印象中的她毫無區(qū)別。
“進(jìn)來吧,晴妹妹本是自家妹妹,而鐘少俠又是家夫請來的貴客,這么待在院子里豈不是讓我失了禮數(shù)?”馬倫微笑道。
人與人之間最怕的便是隔閡,一但有了隔閡,所有的表現(xiàn)都會不自然的。姝晴現(xiàn)在就是這個樣子,在鐘罄沒有跟她講自己的猜測以前,本來她也是可以和馬倫說說笑笑的,但是自從聽完鐘罄的分析后,她早已對馬倫產(chǎn)生了畏懼,所以現(xiàn)在她已有些不自覺的將身體往鐘罄身后藏了藏。
馬倫自然看透了這一點,她悠悠的嘆了口氣道:“如此看來,你我現(xiàn)在已不是姐妹了啊?!?p> 此話說的很是傷感,姝晴也未免有些感慨,說心里話這些年兩人的關(guān)系還是不錯的,并不是只因為兩人丈夫的關(guān)系,馬倫也教會了自己很多,包括怎么去尋找自己的幸福才會不留遺憾。
所以她看了一眼鐘罄,最終還是走了出來。
“姐姐,多年的照顧姝晴甚是感激,只不過時過境遷,我們身份都已不同,剛剛你不是也找過士兵前來抓我們嗎?那跟我又哪里來的姐妹之情呢?”姝晴說著,話語中滿是苦澀。
馬倫嘆了口氣道:“所以現(xiàn)在我們真的不是姐妹了,因為互相已沒有了信任,我若說官兵并不是我?guī)淼哪憧上嘈???p> 姝晴沉默了,親眼所見的還能有假嗎?可是這不信二字卻又偏偏從口中說不出,或許這也是因為人的面子,人與人之間交往多少都會講些情面的。
“我信,官兵卻不是你帶來的。”說話的是鐘罄,姝晴好奇的看向了他,她不知道鐘罄到底又要唱哪一出。
“唉,一個結(jié)識了幾天的朋友卻比一個相交數(shù)年的妹妹要信任于我。我是該高興還是難過呢?”這句話是問向自己的,也是說給姝晴聽的。
被人這么評價任誰心里都不會舒服的,雖然馬倫的話并沒有多么過激,姝晴感覺自己被貶低的就像一只白眼狼,忘恩負(fù)義,吃飽后就咬人。
所以她已拉住了鐘罄的袖子,滿眼渴望的看著對方,她需要一個解釋。
這個解釋鐘罄自然是要給的,不但要給解釋,還要解決問題。他沖著姝晴點了點頭,跨前兩步道:“并非我相信夫人,而是官兵確實不是你引來的,但是你卻知道官兵來的到來的事,你本是出去想避上一避的,可恰巧遇到迎面而來的官兵。所以不得不把他們帶過來,可是當(dāng)你確認(rèn)了我們已不再床下后,你也就放心了,當(dāng)時你也已知我們躲在了房上,所以為了防止他們折回,你便索性讓他們連旁邊的幾間屋子也一并搜查,讓他們死了心,不知我分析的對嗎?”雖然是問句,但鐘罄的笑容卻是相當(dāng)自信了。
姝晴皺起了眉,她似乎一句也沒有聽懂,但是馬倫卻已拍起了手,不住贊嘆起了鐘罄,無疑,這些都被鐘罄猜中了。
“鐘罄沒道理的,馬倫姐既然知道我們躲在哪里為何要包庇我們,還有我們的藏身處她又是怎么知道的?”一頭霧水的姝晴終于忍不住問了出來。
“那自然是心虛,還有更重要的一點就是她必須要保護(hù)我們,否則若是我們被抓了,肯定會被處斬的,到時候冷靜下來的皇上勢必又會打消了出戰(zhàn)的念頭,所以只要我們一直是餌,利用皇上的那根魚竿也就永遠(yuǎn)收不起來?!辩婓牢⑿Φ?。
馬倫并沒有為鐘罄的一席話驚慌,她也是一笑道:“鐘少俠恐怕想的太多了,你本是家夫請來的朋友,而且又殺了他的死對頭,我自然是十分感激的,難道包庇你也不應(yīng)該嗎?”確實馬倫的話也是合情合理的。
姝晴又不懂了,先不論鐘罄與馬倫的話誰的有理,可是來的官兵可是真真切切的,既然不是馬倫找來的,那又會是誰呢?想著,她又問向了鐘罄。
鐘罄并沒有馬上回答,而是起身走向了馬倫的梳妝臺,拿起了上面的首飾盒交到了姝晴手里。
“看看吧,跟剛才有何不同?”鐘罄道。
姝晴接過首飾盒,不解的翻看了起來,沒過片刻她就驚呼了起來:“那只翡翠耳墜不見了?!?p> 鐘罄豎起了大拇指道:“沒想到你也有記性好的時候?!痹挳叄肿叩搅笋R倫身旁道:“夫人,請將你懷里的耳墜拿出來吧?!?p> 馬倫冷哼一聲,隨后從懷里掏出了一只耳墜,遞給了鐘罄,嘴里不滿的說道:“難道我自己的東西裝在自己身上也有錯了不成?!?p> 姝晴已瞪大了眼睛,她真的想不透,明明自己一直與鐘罄在一起的,但為何鐘罄卻看出了那么多自己看不到的東西。
鐘罄接過耳墜,若有所思的打量了起來,不久后交還到了馬倫手中。
“夫人,拿自己的東西倒是沒有錯,不過也就是這一點讓我明白了那些官兵來的目的。而且也讓我猜到了給你報信的人用的是怎樣的方法。”鐘罄的話很平淡,但卻極有殺傷力。
馬倫還是一樣的平淡,瞥了鐘罄一眼道:“不知所云?!?p> 可是此刻她知不知道并不重要,只要鐘罄知道就好了。但見鐘罄輕搖著頭,在屋里又是一番踱步后從身上拿出了另外一只一模一樣的耳墜。
“我知道你并不驚訝我有這個對嗎?因為傳信的人肯定也已經(jīng)告訴你了?!辩婓腊讯鷫嬆玫今R倫眼前晃了晃。
“哦,被你撿到了啊,已經(jīng)丟了很多年了,今天我也是心血來潮想把我這一只扔掉的,畢竟只剩下一個也就不完整了,要來也沒有用的?!瘪R倫只是輕輕看了一眼,便不咸不淡的說道。
鐘罄又是一笑,道:“恐怕并非如此吧,否則也不至于用官兵來做掩護(hù)了?!?p> “什么,鐘罄,你的意思是馬倫姐是想用那些官兵吸引我們的視線,然后偷偷將這只耳墜偷走?”姝晴一驚。
鐘罄點了點頭,開始嚴(yán)肅了起來:“不錯,起初我還是想不通那人是怎么給你報信的,可是每次你一察覺我們的動向都會有一個同樣的動作,那就是站在竹竿附近發(fā)呆對嗎?”
鐘罄嚴(yán)厲的態(tài)度使得馬倫沉下了臉,她還想辯駁,但已不知說什么。
鐘罄的嘴巴并沒有停下,而是繼續(xù)說了起來:“所以叫一直提醒著你與叫來官兵的就是你的同伙,你們的花樣也太小兒科了,屋里掛跟竹竿晾衣服并不奇怪,可是有必要通到窗戶上嗎?而且窗外就是蔥郁的爬山虎,再接上一段竹竿用于傳話豈不是很方便?若不是剛剛上了屋頂,我恐怕也是想不到這一點的?!?p> 姝晴眼睛眨也不眨的看著馬倫,這種隱秘的手法簡直是太離奇了,若不是鐘罄戳穿,恐怕任誰一輩子也不會想到此處去的。
馬倫的臉色已經(jīng)變了,她真的已經(jīng)無話可說了,這本是一個極隱蔽的機(jī)關(guān),可是偏偏還是被看透了。
“所以還要隱瞞嗎?你的身世還要給你傳遞信息的到底是誰?你們之間到底達(dá)成的又是怎樣的合作?為什么那么執(zhí)著于發(fā)起戰(zhàn)亂?”鐘罄冰冷的問道,此刻他已像極了一個判官。
馬倫沒有回答,反而把嘴巴閉得更緊了,沒錯自己的把戲是被戳穿了,可是那又如何,只要自己不開口,任你全都猜出來又能如何。
天下最容易開的是便是口,而最難開的無非也是這口,鐘罄已知馬倫的計劃,可是偏偏自己對這樣一個女人卻是沒有任何辦法。既不能動粗,也不能用軟的,這兩種方法無疑對馬倫都是毫無作用的。
良久,鐘罄輕嘆一聲,將手中的那只耳墜也丟給了馬倫。原本就是一雙的東西,讓它們分離總是不太好的吧?
馬倫隨手接住,眼中透出說不盡的愛惜,或許她也在等著這對耳墜的重逢吧。
“為了仇恨嗎?”鐘罄沒來由冒出了那么一句。
馬倫瞪大了眼睛,朱唇輕啟,但很快又閉了回去。
“如果我猜的沒錯的話,恐怕你應(yīng)該也是回人吧?三年前你們來到這里,不知什么原因你的家人全都被殺害了,只有你意外逃了出去,后來你找到了機(jī)會嫁給了完顏永瑞,躲在這里伺機(jī)報仇?!辩婓赖难劬﹂W著光,話語更像一把利劍,即使對方不開口,他也要把自己的推論說出來。
“他們本都是好人,也不該死的,可是為何......”可能是親人的事情觸動了馬倫,她終于開了口隨即嚎啕大哭了起來。
“你累嗎?偽裝成這個樣子累嗎?如果你的家人在天上有知的話,他們會替你開心嗎?既然逃了,你本該享受幸福去的啊?!辩婓绹@道。
馬倫擦了擦眼淚,臉上的表情也變得很譏諷。
“鐘罄,說的輕巧,若是喪失親人的是你你可以一笑了之嗎?他們本是來這里勸人們向善的,可是卻因為一塊毫無根據(jù)的玉田遭人嫉恨,我還清楚的記得當(dāng)時的場景,那幾個混蛋將我們一家綁在柱子上,用盡方法毆打我們,逼迫我們說出玉田的地點。那只是我們回族部落里的一個傳說啊?!瘪R倫越說越傷心,當(dāng)年那殘忍的景象再次涌上了心頭。
“殺害你們一家的是不是那完顏永瑞的那幾個義弟?你下一個目標(biāo)是不是完顏永瑞?”見馬倫開了口,鐘罄也毫不留情的繼續(xù)問了起來。
馬倫的心理防線終于垮掉了,多少年藏在心里的仇恨也隨著鐘罄的揭露開始宣泄了出來。
“我和永瑞是真心相愛的,當(dāng)年殺死我一家的事情他并不知情,那一年我留著短發(fā),陪父親一起來這里傳教,他是想通過真主的庇護(hù)讓這片土地的人們都能得到幸福,可是后來這里人們的麻木不仁讓他失了望。而那期間,剛好趕上我的生日,父親便找了家飯店給我慶生,并把這對耳墜送于我作為禮物??墒秦M知被那三個人渣看到了,他們自然懂這玉的成色,乃是無價之寶,所以便聯(lián)想到了玉田。于是我生日的當(dāng)晚,他們突襲了我們的住處,并將我們關(guān)押了起來?!?p> 鐘罄點了點頭,若是按照馬倫的說法,這完顏永瑞的正直似乎并不是假裝的,否則他那幾個義弟也不至于瞞著他行此慘無人道之事。
“所以我家那死鬼與其他兩位義兄弟全是被你殺的?”久未開口的姝晴現(xiàn)在也開口問了起來。
馬倫先是一頓,然后才緩緩的點下了頭。
姝晴并不心痛自己丈夫的死,但他卻痛恨這殘忍的殺人手法,把人殺死還要剃其筋肉,這無疑是再殘忍不過的事情了。
“不對,有件事情我還是不明白,你完全可以直接殺掉他們的可是為何要用上銅葉的殺人手法,這完全沒有必要的?!辩婓烙痔岢隽俗约旱囊蓡枴?p> 馬倫輕蔑一笑道:“那是因為我也要圓銅葉的一個夢,當(dāng)日我兄長舍命將我救出,我們一路逃到了山腳下,可是豈料想那三人更快,而正在這個時候我們居然見到了銅葉,出于無奈我兄長便將我交予了對方,他知道帶著我肯定只會是死路一條的。隨后我便被銅葉待到了一塊巖石后面,那三人本就是殺人的畜生,見到我兄長二話不說就把他剁成了肉泥。后來......”說到這里,馬倫的聲音又有些哽咽了。
“后來他們?yōu)榱朔奖闾幚硎w,便想把罪行嫁禍給銅葉,所以用了這樣的手法,而銅葉最后那句三年后重生其實也是說給你聽的,因為你們的敵人是同樣的,而且三年后你也成熟了,也就能實施你的復(fù)仇計劃了對嗎?”見馬倫傷痛至極,鐘罄接著分析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