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魅奪神,萬鬼同悲,眼前一步一步走來的身影讓季飛陽既熟悉又陌生,既驚訝又恐懼。
每日相見的熟悉面容,現(xiàn)已經(jīng)被萬千環(huán)繞飄繞的紫色怨靈所映照的分外陌生與恐怖,只見她宛若從無間之中跋涉攀爬而出的厲鬼,披頭散發(fā),血污自七竅之處不斷涌出,嘴角微微現(xiàn)有一絲笑意,卻是說不清的陰森可怖!
過了好半天,季飛陽才似乎找回了自己的聲音:“墨······墨云霄,你,你為何······”
“我為何沒死,是吧?”墨云霄聲音輕柔,使得季飛陽甚至一度聽出了哀怨悲戚之感,但眼前此情此景明明白白的讓他清醒,這不是什么哀辭怨曲,而是奪命之音?!白匀皇且糁@條命,來見你們了!”
“墨家女公子,你,你究竟想干什么?”一名合歡峰學(xué)子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問道,他們其實心中都暗暗感到奇怪,現(xiàn)在是她墨云霄孤身一人對上他們,平日里大家的修為又都是大差不離的,現(xiàn)在是她出于絕對劣勢,他們又何必如此害怕呢?
氣氛,沒錯!就是伴隨著她的到來,而出現(xiàn)在每一個人心中的那種宛如身臨地獄一般的冷煞戰(zhàn)栗之感,讓他們膽戰(zhàn)心驚。
“干什么?”墨云霄依舊是那一抹淡淡的微笑,但隨即,殺機頓現(xiàn)!
在噬魂青荒劍的引動之下,萬千怨靈哀嚎著從劍中飛竄而出,向合歡峰眾人突襲吞噬而來!
合歡峰眾學(xué)子們無論如何都想不到墨云霄會如此干脆的,不留一絲情面的痛下殺手,猝不及防之間,最前排的季飛陽和另外幾名學(xué)子瞬間被怨靈襲身,一頭栽倒在地。渾身抽搐,痛苦哀嚎,飽嘗神識被怨靈吞噬之苦!
眾人大驚失色,心中已知曉今日墨云霄只為開殺戒而來,局勢已是無法善了,然而合歡峰眾人空仗人多勢眾,手中握有重金購得的強力咒符,卻是外被墨云霄無邊怨靈殺氣所震懾,內(nèi)因季飛陽遭怨靈襲身,自身難保,主心骨斷而亂神,竟是不起一點反抗之心,死寂數(shù)秒之后,也不知誰嚷嚷了一句:“跑??!”
合歡峰眾人頓時作鳥獸散,四散奔逃而去,見此情景,墨云霄不急不惱,依然是微微笑看著眼前的一幕狼狽的滑稽戲,周身的怨靈之氣忽然化作一道結(jié)界向四周擴散開來。越眾人之身而去,將眾人罩在了結(jié)界之內(nèi)。
見到眾人絕望而驚懼的看著她,墨云霄此刻之感受到無比的樂趣,她終于斂住笑容,低聲的,卻也是無比清晰的吐出了一個詞:“跪下!”
撲通、撲通、撲通,伴隨著是不是可以聞到的騷臭之味,一個有一個人影伏倒在地上,每一個人都渾身顫抖著如同篩糠,沒有辦法說出一句話。
看著眼前伏跪在地的這一排人,墨云霄仿佛看見了一群被她玩弄在股掌之間,想要求得一線生機而丑態(tài)百出的蟲子,不過此刻她的感受并不是一報背叛之仇的狂喜,也不是能夠如同神祇一般俯視螻蟻的得意,她只感到一絲的樂趣,一中小時候找到有趣玩具時才會產(chǎn)生的樂趣。
“如果想要我放過你們,很簡單,你們先將你們身上的法器咒符全部拿出來!”搜剿完眾人的法器咒符之后,墨云霄周身的怨靈化作一條觸手將已經(jīng)被怨靈噬魂折磨的痛不欲生的季飛陽裹挾起來,扔到了那些人面前,解除了他的噬魂之苦,然后說道,“一人想出一個折磨他的方法,誰的方法對他造成的痛苦越大,我便放過誰,若是有人膽敢放水,搞一個不痛不癢的假把式來糊弄我的話,嘿嘿,我便讓他永遠依附在我的青荒劍之上!”
對于合歡峰上的眾人來說,這是個再簡單不過的選擇了,雖然之前他們曾信誓旦旦的奉季飛陽為他們的領(lǐng)袖,但是,畢竟他們之前對墨云霄毫無一絲忠誠可言,自然也可以輕易的拋棄季飛陽了。
相信季飛陽對即將發(fā)生的事情已經(jīng)有了相當?shù)墓烙嬃?,如此一來,我們也不算是背叛了。這是現(xiàn)在,在場的每一個合歡峰學(xué)子心中的想法。
一名合歡峰學(xué)子走到季飛陽身旁,一腳踩在了季飛陽的左手小臂上,猛地一用力,只聽見“咔咋”一聲,季飛陽小臂骨頓時粉碎,可他卻強忍劇痛沒有吭出一聲。
很顯然,沒有哀嚎出聲的季飛陽不是可能讓墨云霄滿意的,那人慌了,準備弄斷季飛陽另一只手的小臂骨,但這時,身后傳來了抗議的聲音:“喂,你把能折磨他的地方都折磨過了,那我們還折磨哪里啊???”
“就是就是!一人一次只能搞一處地方!”
那人心亂意亂,正想要出言爭辯,卻見眼前寒芒一閃,下一刻,他便可看見了自己的頭飛離自己脖子的景象。
“說的沒錯,一人只許有一次機會?!蹦葡鍪掌鹎嗷膭?,依然是輕松的游戲口吻,“還有,光是肉體折磨那可不行,我們不是濫用私行,傷害無辜的匪徒,而是正義的紫元貴胄,所以,你們必須每一個人都要列舉至少一條季飛陽的罪狀!”
“季······季飛陽,你······你膽敢妖言蠱惑我們背叛墨家女公子,你真是罪大惡極!”“咔咋”,右手小臂骨也斷了。
季飛陽依然是想忍著沒有出聲,那人驚恐的看向了墨云霄,這一次墨云霄倒是沒有別的什么表示,于是他微微松了口氣,退到了一旁,后面的人依次上前。
“竟敢向?qū)m羽芊那樣的賤民媾和,真是有辱紫元貴胄的尊嚴!”“咔噠!”小腿骨也斷了。
“沒錯,而且你作為律王之子,在龍邈帝都時,便經(jīng)常為非作歹,草菅人命!”這一次,季飛陽的舌頭被割掉了。
人一個接一個的走到季飛陽面前,細數(shù)他做過,沒做過的罪惡,一點一點奪走他作為一個正常的人的每一點憑證,手段越來越兇殘。
他是律王之子啊,他該死的居然是律王之子?。‖F(xiàn)在為了在墨云霄手上保住性命,他們必須讓季飛陽痛苦,雖然墨云霄沒有說一定要季飛陽的命,但是他們還能讓季飛陽活著離開落風林,活著回到龍邈帝都嗎?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他必須死在這里,然后,只要離開落風林,回到龍邈帝都,那他們便大可以將一切都推到墨云霄的身上,讓季飛陽的父親,律王季無私和墨靈啟兩人斗法去就行了。
而此時,墨云霄又緩緩地說出了一句話,無疑給在場每一個抱著這種想法的人,迎頭澆了一盆冷水:“記住,我們是正義的紫元貴胄,不是草菅人命的惡棍,誰要是把他弄死了,我亦要他償命!放心,時間還早,若是這一輪你們每一個人都不能使我滿意,沒關(guān)系,我們還可以從頭開始第二輪,直到你們讓我滿意,或者,有一個人將季飛陽殺死,為止。而那個殺死季飛陽的人,將有幸,得到在我的青荒劍下永不超生的獎勵!”
于是,接下來的每一個人的心中,都抱著這樣的想法:他不能死,至少不能死在我的手里;但他必須死,死在一個除我之外的愚蠢倒霉蛋的手中!
這樣一來,這一場血腥而罪惡的游戲就變得沉悶無趣的令人窒息了,每個人都要考慮好久,在慢慢的下手。不能太重,怕自己成為殺死季飛陽的人;又不能下手過輕,怕這樣不痛不癢的惹得墨云霄發(fā)怒,這樣他們同樣難逃一死。
在這個漫長的,令人窒息的時間里,季飛陽始終保持著他所認為的作為一名領(lǐng)導(dǎo)者所必須具備的冷峻和威嚴,他默默忍受著一切痛處,對一切咒罵與嘲諷充耳不聞,對施加在他身上的一切酷刑他亦視若罔聞。他的腦中一直環(huán)繞著這樣一句話:“我是紫元王朝身份最尊貴的律王之子,我是合歡峰上紫元貴胄們的領(lǐng)袖,我有我的尊嚴,我必須帶著尊嚴死去!”
但是,當一根冰冷的手指硬生生的插入他的眼眶,活生生的將他的眼珠子挖出來的時候,劇烈的疼痛、無比的憤怒、屈辱和悲傷終于還是擊潰了季飛陽的意志,他歇斯底里地咆哮,像一頭絕望的野獸。這時,一個聲音從他的腦海深處冒了出來:“恨嗎?想報仇嗎?想讓這些愚蠢的人付出代價嗎?”
“想!我現(xiàn)在無時無刻不在想著如何以世界上最殘忍的方式報復(fù)這群卑微的蠢貨!我愿意為此付出任何代價!”、
“不需要什么代價!”那聲音柔聲細語,顯得那樣的悅耳動聽,“畢竟我便是你,自然是不會要求你付出什么代價的。”
就這樣,在場的所有合歡峰的學(xué)子們都驚恐的看著眼前所發(fā)生的異變,季飛陽周身紫光縈繞,就好似之前的墨云霄,那些代表著怨恨與死亡的紫色光暈不斷地向四周膨脹,爆發(fā)的征兆越來越明顯!
“墨家貴女!救救我們!”眾人向墨云霄求救,卻發(fā)現(xiàn)墨云霄已經(jīng)站在離他們遠遠的地方,一臉戲謔的看著他們,他們想要跑到她的身邊尋求庇護,卻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被怨靈隔離罩隔絕了生機。
“墨云霄!你欺騙了我們!”眾人大聲的叫罵道,“卑微的雜種!你許諾會讓我們活命的!”
“我,好像從來沒有做過類似的許諾?。 笨粗娙四且粡垙埍惑@恐、怨恨、痛苦與悔恨交織輝映而扭曲了的臉,墨云霄感覺她心中因樂趣而產(chǎn)生的喜悅正一點一點的擴大著,“而且,這件事也怨不到我啊,是你們激發(fā)了季飛陽自身的怨力的。”
“你······”合歡峰的人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但墨云霄并不在乎,只見她轉(zhuǎn)過身去,背對著他們,揮了揮手,頭也不回的走了。
“好了,你們就在這里陪季飛陽所產(chǎn)生的怨靈慢慢玩吧,我現(xiàn)在要去找宮羽芊,還有她的那群賤民朋友們討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