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nèi)的光線昏暗,邵韻宅死死盯著在床上的毛珂和祁禎央。
兩人的樣子就像她大學(xué)時候花五塊錢在地攤上買的爛俗色情小說里描繪的樣子,泥濘混亂還帶著難以解脫的欲望。
他們是很不堪,不堪得邵韻宅都感覺到難受。
祁禎央連忙把毛珂塞到被子里?!澳闶裁磿r候進來的?出去!”他氣急敗壞的樣子令邵韻宅更為惱怒。她一步過去,順手抽出毛珂放在床頭的長劍就朝著他刺去,毛珂驚呼一聲,祁禎央連忙閃身,邵韻宅怒吼道:“你他媽還敢躲?!”說著又是一劍,祈禎央手無寸鐵,為了躲她又著急,滾下了床,被邵韻宅一腳踩在胸口上,長劍指著他的眉心。
“你這是給老娘唱的哪出金瓶梅?。磕愕降资窃趺椿厥??!”祁禎央并不服她,怒瞪著她:“你明知道我和諾梨的這一段情,為何還會答應(yīng)太后把她許給秦環(huán)明?!”
如此一說邵韻宅更怒了,“我許給你她媽的臭嗨!你這么做就是孤兒吧你,老娘本想給太后說讓把珂姐許配給你,你他媽……”
“娘娘——別說了,他不信我的?!泵媸治?,邵韻宅把劍扔到一邊,過去小心翼翼地掀開被子,看到毛珂渾身上下都泛著淤青和血痕,令她十分心疼,過去把她反綁在背后的手解開,順手給她裹上被子,“沒人知道他來你這兒了吧?”她問。
毛珂搖頭,“不知道?!?p> 這時祁禎央也穿上了衣服比起方才一絲不掛好多了?!笆?,就你們都有理——就是我最惡心——”
“啪——”轉(zhuǎn)身一耳光毫不留情地扇在了祁禎央臉上,毛珂也低呼一聲。邵韻宅看著他懵掉的神情,惡狠狠地道:“老娘最近一直在宮斗,沒時間跟你玩freestyle,你上趕著被火葬老娘也不會對你退讓——你這是什么毛病是誤會就要說清,誰有時間跟著你犯神經(jīng),你解決問題的方式難道就只是射精;你別賣好好先生的人設(shè),誰也不需要你的負責(zé),別沉醉于你的表演,到關(guān)鍵時候你就暴露嘴臉,去給你自己買一份保險,我真想撕破你的臉——”
祁禎央被她罵得一愣一愣的,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反駁。
“娘娘,別說了……”毛珂小聲道。門外已經(jīng)有宮女進來問是怎么回事了,邵韻宅吼道:“都給本宮出去,沒有本宮的吩咐誰也不許進來——”
說罷去一把抓住祁禎央的手腕,“為什么啊,到底是為什么?”她氣得發(fā)抖,祈禎央甩開她的手,“不能讓我一個人難受吧?你把我說得十惡不赦,那我怎么能辜負你口舌?”
她伸手又要打祈禎央,被他一把握住手腕,“你方才那一巴掌已經(jīng)把我的耐心磨完了,我不會再忍你第二次?!彼臉幼诱娴氖巧鷼饬?。
可邵韻宅也是在氣頭上,推開他,“是嗎?那今日我就給你明確一下,珂姐就是在我身邊一輩子不嫁,我也不會把她嫁給你!我欠你的命,是我欠你的,珂姐不欠你,你不能這么對她!”毛珂此時不知該以各種情緒面對兩人,心中陣陣難受。
祁禎央邊穿衣服邊怒瞪著她,“你這個臭丫頭管別人的事情倒是管的勤!”他說著突然邵韻宅又要伸手打他,被毛珂一聲攔下:“娘娘讓他走吧!”
邵韻宅頓了一下手,“祁禎央今日珂姐的事來日老娘肯定會替她討回來,你給我小心一點!”
祁禎央也怒道:“我且等著!”
他推門走后,邵韻宅依舊氣的發(fā)抖,轉(zhuǎn)身看到毛珂懵住了,才上前柔聲問:“珂姐,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為什么要這么折磨你?”
毛珂渾身酸痛,“他……以為我要嫁給別人,覺得我騙了他……”她這會兒一片混沌,也說不清楚。
看她的樣子十分痛苦,邵韻宅只能先道:“罷了罷了,今后就把他拉黑。媽的沒完沒了的作。我去叫采花燒水,你洗洗吧……”其實她更為擔心的事毛珂是否會懷孕。
“娘娘,別去找太后娘娘了吧……”毛珂楚楚可憐道。邵韻宅點頭,“好?!北緛硖蠡貋砗笏肴ヌ婷嬉槭?,如今卻又是遙遙無期。
過了幾日,見毛珂的精氣神養(yǎng)了過來,邵韻宅才稍稍放心。也不敢讓她不離開自己身邊太久。毛珂一向是堅韌卻又脆弱的矛盾,到頭來一直都是自己受傷。
有些東西說的清楚,而有一些則說不清。指尖太過用力撥弦,邵韻宅的指甲一痛。“嘶——”她吃痛皺眉。
毛珂在一旁緊張道:“娘娘,有沒有事?。俊鄙垌嵳瑩u頭,“無事……啊,止安還在御書房呢,去把他接來吧?!?p> 坐在步輦上,邵韻宅幽幽問道:“珂姐,要不……你就嫁給秦大人吧。雖然咱們之前有梁子,但他不是壞人,我能看出來……”
毛珂久久未說話。到了御書房才道:“娘娘,我不能害了秦大人吧?!?p> “反正你決定吧。若是不想嫁人,咱們就做一輩子姐妹?!鄙垌嵳瑥牟捷偵舷聛?,毛珂堅定地點點頭。邵韻宅正欲進御書房,被禾子攔下。
“皇后娘娘萬福——皇上此時正和趙王還有邵將軍商議要事,還請娘娘稍等片刻——”
她一笑,“怎么還防著本宮了?”這除非是祈禎樾下令不讓她進去的。
“哎,你就饒了我吧,等一會兒吧——”禾子實在拿她沒辦法,“不然挨罰的就是我——”
邵韻宅還想反駁幾句,邵楠楓和祁禎央推門出來了。
“哥哥——”邵韻宅向邵楠楓跑去,“說了什么啊,還不讓我進去……”
她無意中和祈禎央對視了一眼,兩人連忙將看向別處。
“怎么,你們吵架了?”邵楠楓問。邵韻宅語氣揶揄:“我不認識他?!?p> 祁禎央冷冷撇下一句:“不可理喻?!北汶x開了。
禾子此時匆匆出來:“娘娘,皇上要娘娘速速進去?!?p> “那哥哥,我就先進去了,之后咱們再聊吧?!鄙垌嵳B忙進去,“我說老公啊,你們討論什么弄的這么神秘?”
祈禎樾指指桌子上的奏折。“看看吧。”他讓邵韻宅看,邵韻宅就過去拿起來看,這么多份奏折無一不是在催促祈禎樾立太子。
“一致催促立太子……朕想聽聽你怎么看?!逼淼濋械?。他的聲音很輕,但邵韻宅聽得出他生氣了,也不敢再耍貧嘴,輕輕放下手中的奏折,“我的立場不變?!?p> 祁禎樾冷哼一聲,“遂你就煽動太后和煜哥兒來逼朕么?如今是朝中大臣?!鄙洗斡眠@種語氣對邵韻宅說話時,還是他們邵家被滿門抄斬時,兩人的對峙。邵韻宅一愣,接著問道:“你什么意思?”他已經(jīng)不信她了么?
“朕覺得你是不是過于看不清什么不該做了?朝政上的事,從不該皇后插手。”祈禎樾這么說,邵韻宅的火氣也上來了,“你說是,那就是吧。不狡辯?!?p> 她起身,“我不管你對我怎么想的,但立不立太子是你的事,你想如何我不過問,但我的立場也不會改變?!本腿缤d綿細針扎在心頭,要不了命但痛得難受。
這種無言的不信任比兩人大吵大鬧來得更難受。
祁禎樾一臉溫怒帶著幾分怒而不爭的惱。邵韻宅覺得好笑。跟他吵也不對,不跟他吵也不對么?
“止安——止安——”邵韻宅喊道。
“別喊了,朕讓晴美人帶著他去出去玩了。”祈禎樾皺眉起身,邵韻宅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你他媽下回要再把我兒子交給別的娘們兒帶老娘就殺了你喂豬!”
說罷她也不聽起禎樾在身后叫她,推開門就往外走。
“娘娘……”毛珂看著邵韻宅一臉怒氣地走出來,連忙跟上去,“怎么了?”
“他不信我啊,我為什么還要解釋。增加自己的可笑程度罷了?!彼觳阶叩接鶗亢竺娴膱@子。
晴美人是那日選秀大典上和洛酒兒十分相像的人,邵韻宅對她略有印象。
她立在一旁,止安背對著邵韻宅蹲著。
“止安,兒子咱們回去了?!鄙垌嵳涌炝瞬椒?,晴美人一看邵韻宅來了,她的臉色變得驚恐起來。
毛珂覺得不對,快步走上前,拉起止安。
她低呼一聲,“娘娘——”
邵韻宅頓時覺得不妙,過去拉過止安一看,她質(zhì)問道:“晴美人,本宮問你,三皇子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止安嘴角一大片烏青,不知是人打的還是磕碰的。
晴美人嚇得跪下道:“娘娘饒命啊——”
“止安,你說你臉上的傷是怎么回事?”邵韻宅問。止安都已經(jīng)玩了一會兒了,才想起來,“晴美人捏的,說只要一下就好……”
邵韻宅身后帶著的人一陣驚呼,毛珂把止安拉到身后,“你好大的膽子啊——”
“啪——”巴掌帶風(fēng)毫不留情地落到了晴美人臉上。邵韻宅一臉威嚴。
晴美人倒地,眼神忽然一亮,“皇上——皇上——皇上救救臣妾——”
祁禎樾剛好趕到看到了邵韻宅抽她耳光的一幕,上前問道:“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邵韻宅怒道:“她打了止安,本宮不能打她么?”
“是這樣么?”祁禎樾問跪坐在地上的晴美人。晴美人連忙起身拉住祈禎樾的褲腳,“回皇上真的不是臣妾打的,是三皇子自己磕碰到了桌子角上,皇后娘娘二話不說就打了臣妾——”
邵韻宅身后的宮女一陣憤憤不平的低呼,“明明方才皇子指認,她怎么說謊啊……”
毛珂喝道:“晴美人,在皇上面前你都敢這么說謊,你可知這可是欺君之罪!”
晴美人只是哭,祈禎樾一下子明白了事情是怎么回事,他看著邵韻宅剛要開口,邵韻宅看著他的眼神有些無法言喻的難過,“你……算了?!逼淼濋锌此@樣忽然有些慌,“你……怎么了?”
他竟然不是先問的她。
抱起止安快步離開了御書房。
祁禎樾也懶得再追問是怎么回事,擺了擺手讓晴美人下去了。
回到栩?qū)帉m后,邵韻宅氣得誰也不見。毛珂看她氣難消,道:“要不安排晚上沐浴吧,我命人把你最愛的香料弄上?!?p> “安排啊?!鄙垌嵳岩路忾_只穿了一件裹胸裙子,頭發(fā)放下來,青絲如瀑。
“娘娘,皇上讓娘娘速速過去……”采花進來道。邵韻宅遲疑了一下,“他為啥不回來說?不過去。”
“是有要事要娘娘過去的——”采花無奈。邵韻宅順手拿了一件銀皮絨披風(fēng)穿上,戴上了帽子,“珂姐,一會兒我生氣砍人了你可攔著我點?!?p> 當她到了御書房時,祁禎樾正在斥葛芙,“你還真是大膽,連這種都算計,若不是寧王稟報,你還想瞞朕收多少賄賂?”
邵韻宅進去后,祁禎樾看到她還未等她問清楚,便道:“身為皇后為何不作為?有人說三番五次找你稟報溫妃收受選秀大典賄賂一事你為何不管?”他向來非黑即白,眼里揉不得沙子,更沒有什么中庸之道,邵韻宅這么做他無論如何也說服不了自己就這么過去了。
葛芙扭頭看著她,已然是哭得梨花帶雨。
看來還是把自己牽扯進去了。
此時邵韻宅立刻接著道:“我還不是怕你煩心,想著自己再找些證據(jù)在定罪,我也是怕無端冤枉人,你能不能問問我再發(fā)脾氣?”她把謊圓的無缺,但心卻是一點一點冷了。因她看得出,祈禎樾的眼神是懷疑。
葛芙跪在地上哭著道:“皇上你就看在臣妾給你生了斌兒的份兒上,又跟了皇上這么多年就饒了臣妾吧……”
祁禎樾一甩手,“溫妃被貶為溫采女,即可搬到吟菡宮,離朕遠些?!?p> 聽他這么一說,葛芙徹底泄氣,她這一下算是惹了祁禎樾厭惡,連著自己的孩子也再無光輝的可能。
祁禎樾轉(zhuǎn)而對邵韻宅道:“皇后自己說,你有沒有錯?該不該罰?”
沉默了一刻,邵韻宅反問:“你覺得呢?”
祁禎樾一怔,“什么?”
她心里更涼了。祁禎樾分明已經(jīng)不信她了。無論是出于何種情緒,不可否認兩人之間已經(jīng)有了一條看不見的線。
“皇上若是不信我,我自當沒什么說的了。你想罰就罰,想打就打吧?!鄙垌嵳翢o情緒地看著他。祈禎樾沒想到她會如此態(tài)度,也是氣得無法心平氣和,可他又天生不是爆裂的性格,語氣沉重:“你明知朕不會把你怎么樣。你能這么飛揚跋扈地和朕講話不就是仗著朕對你無可奈何么?你已經(jīng)當上了皇后,就有些自己的自覺吧?!?p> “你看不慣我,可以廢了我啊,反正這天下你最大,你不喜歡誰就可以讓誰消失,有什么難的呢?”邵韻宅有些哽咽。
“你……這是威脅?”祁禎樾不知她什么意思。
“我還是那句話,你說是,那就是吧。不狡辯?!鄙垌嵳ゎ^就走。
她每次都跑,并不是逃避,而是不想兩人拉扯不清再說出一些傷人的話語。
回到栩?qū)帉m抱起止安,毛珂在一旁著急問道:“這是要去哪兒?”
邵韻宅頓了一下。而后道:“將軍府?!?p> 宮內(nèi)的人見了邵韻宅皆跪下求她不要走,但沒人敢攔,邵韻宅才不聽,抱著止安披著頭發(fā)穿越大半個皇宮走到了正門,毛珂無奈只能叫人備車。
其他宮中的妃子也陸續(xù)趕來,跪求邵韻宅別走,邵韻宅執(zhí)意上車?!熬苾好魅战兄拱瞾韺④姼椅??!?p> 洛酒兒急得掉眼淚,“娘娘就沒有任何余地么?”
“有啊。但我不想給他留?!鄙垌嵳狭塑嚒?p> 留下的余地皆是懸崖。邁出一步,萬劫不復(f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