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一處偏僻幽靜的院落中。
“頭兒,弟兄們已經給那黃毛鬼上過刑了,這是他的口供?!币晃簧碇C衣使百戶衣袍的黑瘦漢子,將一摞寫滿文字的紙張遞給了眉頭緊鎖的方青。
“這坑比料想中的還要大?。 笨焖贋g覽完手中的口供,方青面上的愁苦盡數變成了沉凝。
看到陛下的秘密,又被太子找上門,在旁人看來站隊就已經是板上釘釘的事了。
是向陛下檢舉太子圖謀不軌,還是替太子刺探陛下的秘密,兩條路二選一,宦海浮沉多年,深得墻頭草精髓的方青卻是哪條路都不想選,為此他違背了自己在心中設下的紅線,將手伸向他一直避之不及的研者。
他要打聽清楚,薛正究竟是看到了什么秘密。若這秘密不是太重要,對自己安身立命本事有信心的方青,就算是硬抗兩方的責罰也要把墻頭草當下去。
“最受陛下器重的研者都不知情,鬧得天下動蕩的生化工程,竟也是掩人耳目的幌子!看來我這墻是騎不住了!”放下手中口供的方青在心中哀嘆,不過沒用多久他便收攝住了多余的情緒,堅毅果決的神色出現在了他的臉上。
“既然沒有隊伍給我選了,那就盡力為我所在的隊伍爭取勝利吧!”
摸出自己一直隨身攜帶的工具,方青對還侍立在一旁的繡衣使百戶吩咐道:“將那個黃毛鬼帶上來!”
“是!”看到方青拿出瓷瓶玉罐,小刀針線,意識到自己頭兒打算做什么的繡衣使百戶興奮地應道,領命而去沒多久,他便將一個金發(fā)碧眼,高鼻深目,身著白大褂的中年人帶了回來。
知道忌諱的繡衣使百戶也不用方青吩咐,一腳踹向還在那幾哇亂叫的黃毛鬼膝窩,強迫他跪倒在地后,便躬身離開了小院。
慘叫聲沒持續(xù)多久,那個被叫做保羅的研者就在一群繡衣使的恭送下離開了這偏僻的小院,一具無臉的尸體也被埋在了院中的李子樹下。
不去贊揚繡衣使們的環(huán)保精神,改頭換面的方青出了玉京城,就直奔城西面那被重兵把守的“要地”而去。
那是一處環(huán)山傍水的好地界,很早以前便被宮中內官選為了養(yǎng)老埋骨之地,內官們?yōu)榱说驼{一直沒取名字,后來那里被安慶帝征用,作為研究基地就更是不會在地圖上標明了。
“要地”就成了大部分知情人對那里的代稱。
輕吐肺中濁氣,方青運起久未動用的家傳秘法,將一絲絲詭異莫名的法力注入到了特制的人皮面具中,受害者保羅的喜怒哀樂就化作一幅幅真實萬分的圖景沖擊起了方青的靈魂。
熬過臨死前萬般心意匯成的圖景,方青的背后已被冷汗浸透,抬起還有些顫抖的雙手拂過面頰,發(fā)現破綻盡消的方青,才緩緩走向那把守嚴密的崗哨。
方青的家傳秘法當然不會是易容這么簡單,那常人難以忍受的苦痛,不但會消弭人皮面具表面的破綻,還會暫時改變一個人的靈魂氣息。
至于通關口令,接頭暗號什么的,那些讓人發(fā)狂的人生圖景中都會有清晰的顯示。
就是憑借這一手,方家先祖直到方青這一輩,都將繡衣使千戶這個位置做得穩(wěn)穩(wěn)當當,若非此次干系甚大,他又深陷其中,方青還真就不用冒險站隊。
樣貌是真的,靈魂氣息是真的,口令暗號也是真的,通過外部檢查可謂是輕而易舉。
但方青若是想進入“要地”的核心,探明安慶帝到底打算干什么卻是十分困難,因為“保羅”的權限不夠了。
方青早就從口供中得知,生化工程試驗只是一個幌子,但負責幌子的人,權限如此之低卻是方青萬萬沒想到的。
遙望那被無數金甲兵將團團護住的地底入口,方青心中卻是不由有些著急,靈魂氣息的改變只是短時的,若不盡快想出辦法,一旦秘法失效,那來回掃蕩巡查的修士神識,就能瞬間鎖定自己,到時候單憑他一人,想逃離被重兵把守的“要地”,完全就是癡人說夢。
就在方青打算放棄的時候,一隊刻滿符咒,烏光發(fā)亮的囚車,緩緩從視野盡頭的一座灰白高樓中駛出,目標好像就是那通向地底的入口。
“搏一下!”打定主意的方青咬破左手拇指,用鮮紅的血液在額頭畫下一道豎線,遠遠看去就像那未睜開的天眼一般。
但隨著方青接下來的低喃頌唱,被畫下血痕的人皮面具好似出現了變化。
為什么要說好似呢?只因為人皮面具的外表并沒有出現任何變化,保羅還是保羅,但給人的感覺卻是實實在在不同了。若有一個化神境以上的修士一直用神識鎖定方青,就會發(fā)現他正由一個活物向死物轉變,靈魂氣息竟?jié)u漸消失了。
施展秘法的同時,方青也在跑向囚車隊伍,經過特殊訓練的步伐讓他可以躲入巡邏人員的視線死角,至于那不斷掃過的修士神識,卻是已經把方青當做路邊的石子了。
攀附在囚車底部,順利進入地底的方青不知該怎樣形容自己所見的一切。
黑白灰為主色調,充滿現代科技感的地下設施中,胡亂堆疊著無數好似來自巫蠻時代的詭異物件,隨著車隊的深入,潔白的墻壁上也漸漸出現眾多意義不明的圖文符號,雖然不知其含義,但看上一眼就會讓人眩暈作嘔,想來也不是什么善物。
被秘法改變作用的面具,隱藏靈魂氣息的時間會變得更加短暫,就在方青心急又后悔的時候,那些被金甲兵將拖拽的囚車終于來到了目的地,也是這地底設施的最深處。
這是一個被熔巖照亮的巖洞,但令人奇怪的是方青覺得這里的溫度并不高,甚至還有些寒冷。
似乎有種神秘的力量在干擾生靈的感知一般。
松開囚車,躲入一個既隱蔽,視角又好的角落,稍一環(huán)視方青便發(fā)現了一個意外的“驚喜”,被眾多金甲兵將拱衛(wèi)的衰朽老者——安慶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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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半緣
卡文卡的想吐血,感冒藥也不好使,加今天欠下兩章了,哭! 感謝書友20180128214840378、孤墳自殤兩位書友的打賞,謝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