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愿君無憂:萬里河山相送

第二十章 芳菲不謝

愿君無憂:萬里河山相送 繁歌月影 4837 2019-03-03 22:46:52

  芳菲閣建在荷塘上,周圍繞著四個方向的八角亭接回廊,而閣樓背面正對假山流水的園景,順著彎曲的流水就看見花樹點綴之間的水榭。這水榭周圍茂林修竹之多,顯得風雅無限、夏意趣生。因為在芳菲閣后面,且這里光線不好,很少有人來這里游玩。宮人們多在芳菲閣前庭走動,將前庭回廊上掛滿春紗荷燈,將它打扮得多彩喜慶,相比于后庭水榭,宮人們就很少打理,這里只有竹林帶來的寂靜和悠遠。

  莊婧在芳菲閣前院的回廊上等著沒進去,魚惜嬌自己一個人去了芳菲閣。

  芳菲閣四周的院門都緊閉著,除了她到后庭水榭必須要走的那扇側(cè)門。以前她待在宮里時,芳菲閣是她常去的地方,那時她老愛走小路,剛才那個宮女指的大路她從沒走過。如今芳菲閣的景致變化太大了,她不太確定路線所以會和莊婧迷路。那時候在宮里為了和君無極多見面,她特意配了這里的鑰匙,直到現(xiàn)在她還保存著。每每拿起這串鑰匙細細端詳,她總是會在心中涌出千百般的滋味。關(guān)于芳菲閣的往事,已經(jīng)過去四年多了,當初知道的人和事,現(xiàn)在也會慢慢地淡忘,如果再見面,也許還能想起零星的片段吧。不然,這些前塵往事只會放在記憶中最偏遠的一角,直到它們落滿灰塵,然后某一天像破舊的物什一樣而被清理出去,就像現(xiàn)在的芳菲閣,已經(jīng)很少有人會來看看這里了,自然也沒有人會想到她還有這里的鑰匙、她還會再次回到這里。

  魚惜嬌悄悄地溜進了芳菲閣,她想看看里面的東西變化了沒有。

  駐足在閣內(nèi)的大廳,她最后一次細細地觀望墻壁上掛著的芳菲不謝圖,心中滋味莫名。前塵往事都隨時間遠去,人心淡了,記憶也散了,再想尋找也枉然。

  半刻鐘后,她理理思緒,輕悄悄地從后門離開了。繞過茂密的竹林和植被,她從西面的小拱門進了水榭,這里方圓幾畝地都種滿了名貴的青竹,比起外面的竹子要美觀不少,但是這里已無人打理了,再名貴的竹子也成了可有可無的擺設(shè)。眾多竹林把當中的水榭隱藏起來,就好像在隱藏什么秘密一般。

  一條細長的小道越過無數(shù)小溪流,連接起前庭出口和后庭入口。走在小徑上你能看見那些小溪從竹林間流過,聚于竹林中心形成一個圓形的小湖泊,立于這碧水秋波中的高臺上又蓋了兩層竹制的小屋,完全不同于前院芳菲閣的建筑風格,像是隨意建造的簡陋小筑。竹屋上面沒掛匾,只有門口掛著兩個白燈籠,上面各寫了“水榭”二字。

  進入屋內(nèi),頓時覺得整個世界都變得昏暗而寂靜了。陽光費勁地穿過層層竹葉照進屋里。經(jīng)過窗紗的過濾,原本明媚的陽光也變得暗淡了。從那些射進來的光線中,可以看到房間里漂浮著灰塵。

  魚惜嬌不知道那個接頭的人是怎么來這芳菲閣的,但是他知道這個人很神秘、身手不凡,。她只見過他兩次,一次是三年前,那時她在皇宮處境艱險,而君無極剛從太子之位登基稱帝,繼而整個皇宮忙著為薦選合適的國母而吵吵嚷嚷,魚黛儀被選定為皇后,而她自己成了笑話,她立馬成為后宮眾人的眼中刺。一個神秘人現(xiàn)身給了她幫助,從此她成了赫連夫人,往事種種過錯隨之翻頁。第二次見面她沒想過,但知道按以前的協(xié)議,神秘人幫了她,她也要替那個神秘人做事,所以她猜這次神秘人來找她,是有非讓她來辦的理由,或者說想利用她的身份。她猶豫這件事對她的利害關(guān)系,如果辦不成或者有害于她,她該怎么拒絕而不惹怒神秘人。

  竹林被風吹得沙沙作響,讓魚惜嬌精神一震。她走到窗邊朝外面看看沒人,又回到屋里巡視。水榭的環(huán)境她很熟悉,剛才的風聲并不尋常,通常風是一陣一陣的吹來,而剛才的風不一會兒就停了??墒撬惨暳诵≈?nèi)外,沒看見任何熟悉的標識。再等下去不太好,馬上春游宴會就結(jié)束了,魚惜嬌有些急躁,她并不想惹上任何潛在的麻煩。

  “看起來,你似乎很不愿意來這里?!币魂囙托聂~惜嬌背后不遠處的簾幕里傳來。

  “你不用動,聽著就好。赫連崢派往大漠國的商隊里有個叫卜妲的小女孩,想辦法把這封信秘密地交給她。你要牢記,決不能告訴赫連坤,否則靖國公府和赫連府必遭災(zāi)難?!?p>  魚惜嬌聽到這話整個心都擰在一起,“我出不了赫連府,赫連府的產(chǎn)業(yè)我更不能插手?!濒~惜嬌不想接這個活,她出赫連府可是很難的,今天她能破例出府,也是赫連坤的功勞,赫連坤不知從哪兒得來端王府的令牌,可以讓自己以端王府的名義進宮,而且赫連坤今天也非讓她來,說是等到晚宴過后和他一同回府,她想不通赫連坤怎么對她的事這么上心了。

  “這是你的事,你最好想清楚完成不了的后果?!?p>  魚惜嬌迅速轉(zhuǎn)身,同時手上輕輕一揮,接住了朝她飛來的信。她再抬眼,簾幕后面已經(jīng)沒人了,除了她自己的腳印落在鋪滿薄薄一層灰的地面上。整個屋里居然沒有留下神秘人的任何蹤跡,盡管第二次會面,她還是不知道這個人的真面目和底細。

  魚惜嬌收好信,把屋里的痕跡處理好就出了竹屋,走之前她繞到屋外正對神秘人所站的地方,那里的窗戶有打開的痕跡。打開窗戶可以看見遮住神秘人的那個落地簾幕,她心里明白了,這個神秘人是在屋外打開窗戶和她說話的,怪不得她看到那人的輪廓是模糊變形的。他可以毫不顧忌地在屋外和她談話而不被人聽見聲音,其人的武功內(nèi)力比她高之幾倍,若不是她也有些武功,恐怕還真能近距離的和他見面,瞧見他的身形外貌,如果他蒙面來的自然看不了,但最起碼看身形也能記個大概。

  ......

  “走吧?!?p>  “好。這會兒春游會也該結(jié)束了,咱們得快點趕過去,免得別人生疑?!鼻f婧看見魚惜嬌的身影出現(xiàn)在回廊上,她立馬湊近說道:“對了,還有個事兒得告訴你,晚宴呢我就不陪你去了。”

  “怎么了?你若不去,我去了也沒甚意思?!濒~惜嬌也不想多待皇宮,在待到晚上見著赫連坤和煌熙帝,還真有些為難。

  “子魚在學堂上惹出些事,府里催我回去。你呀,該去參加就參加,不還是有你府里那位在嗎,你們兩人借著機會也能增進感情,這樣一來,旁人看見自然再傳不出有損你名譽的謠言。這不挺好嘛!”

  “咳,你還真是...”

  “我說的有沒有道理,你自個兒琢磨下。你們倆我覺著也挺好的,就別再瞎折騰了,珍惜眼前人啊”

  “好吧,好吧,你趕緊走吧?!濒~惜嬌拉著莊婧快步走向御花園,一邊心里默語:像靖國公夫人這般自在該多好,自己真能這般容易地就收獲幸福嗎?

  ......

  習修淳和南境春剛從外地辦事回京,向端王匯報完畢后,走到西院門口,就碰見許久未見的葛總管等一行好友。

  習修淳立馬拿出從羨州帶回來的兩壇當?shù)孛?,邀請眾人一道敘敘舊。

  而南境春原本受端王之命研習醫(yī)術(shù),為了能增進醫(yī)術(shù),這三年一直游歷各地,很少回京,在羨州多日調(diào)查走訪,搜集醫(yī)理古方,只等一日回到端王府大展風采。

  在前不久,終于接到催他倆趕回來的消息,兩人心里很是高興,當即買下兩壇子當?shù)孛?,準備回來放著,想著以后恐怕喝不到這樣的酒了。

  沒想到一回王府,看見以前的朋友們都在,連八王爺君無憾也在,習修淳一時高興,也不打算藏私,約了他的好伙伴就到醉心齋敘舊。

  醉心齋里熱鬧極了,習修淳的一眾好友他全約上了,還沒來的他們就邊喝酒邊等。

  端王府最年輕的一任總管葛極渺,以及端王殿下的隨身秘書玉飛鴻都是他一個戰(zhàn)壕出來的哥們,關(guān)系好的不要不要的,在端王殿下面前他們可是骨干精英級的屬下,私下里玩的都很要好。

  席上還邀請了守備府的公子衛(wèi)琰,以后也是端王一派的人了,大家就趁此機會熟悉下。

  還有一個是端王府的暗衛(wèi)雷霆,后來他晉升為皇宮暗衛(wèi)統(tǒng)領(lǐng),他能抽空來,也相當看得起習修淳的邀約啦。

  另一個人原先是端王府護衛(wèi)總領(lǐng)徐風弛,后來隨著端王在軍機處做了個小武官。

  這里每個人都是專攻各個領(lǐng)域的青年俊杰,有些人自君無憂是七皇子時就陪伴左右,有些人是君無憂封王之后網(wǎng)羅的一批人才。

  “就兩壇子酒,咱們可不夠喝,庭堅兄你約上我們的時候可說好的,要讓我們喝個痛快?!?p>  葛極渺和君無憾一臉嫌棄,就覺著習修淳故意藏私,他可知道老習的底細,家里的好酒不少,也是說不讓有多少種啦。

  “是啊,你可知道大家的酒量和脾氣。雷兄難得抽閑陪你喝酒,不讓咱們的老大哥喝個痛快,你可得小心打雷??!”。

  衛(wèi)琰已經(jīng)開始開玩笑了,他也是個酒中豪杰,喝幾杯就能談天說地,和習修淳的脾氣差不多。

  廂房里幾個人閑著敘舊,就等徐風弛來了,好先嘗鮮。

  無羨酒被南境春夸得不得了,幾個朋友都明白這個酒癡把這個酒夸得過頭了,但是無酒不成席,聚著難得啊。

  “這個阿弛,去了這么久,再不來,咱們就把酒全干了。哎,飛鴻,你知道這小子干什么去了嗎?這么大的事還敢耽誤!”

  衛(wèi)琰性子急躁著,聞著酒香早已按耐不住了。

  “哈哈,準是爺給的差事,子逸老弟也許不好處理,讓他耽擱了?!庇耧w鴻隨意一笑,優(yōu)雅溫潤如其名,對于端王府的自家人,他們私下里親切稱呼對方的字。

  徐風馳字子逸,比玉飛鴻小些,而習修淳字庭堅,南境春字潛夫,也都比眾人大些。

  “庭堅兄的酒咱們還真是不敢喝啊,阿弛那小子平時看著挺粗心,說不準他今天上心了,想通了什么,本就沒打算來!”雷霆突然一改往日嚴肅的樣子,神叨叨地說道。

  “雷兄為何如此說?我可不是瞎吹,這酒是真的好酒,待你品嘗一下就知。平常你找我要酒,我可不舍得,今天這個好機會,不多喝幾杯,以后我出去公辦,你可別再捎信,讓我給你買酒?!?p>  習修淳正悠哉地聽著醉心齋請來的姑娘唱的小曲,當聽到說他酒的事,他像個氣急敗壞的小老頭兒似的,從躺椅上坐起來,嘴里念叨老朋友那番話涼了他的心。

  “這么一說,我倒也不敢喝了?!眲⑿翘N剛來了酒興,立馬消了。

  來人在眾人年紀中最小,大家伙都開玩笑,稱劉星蘊是端王的“小書童”,不僅端王殿下對他格外關(guān)照,一眾親友也是格外照顧這個弟弟。

  只見他風風火火地走到習修淳的躺椅旁,重重地拍了一下習兄長的肩膀,把習修淳弄的心里不安,就要去拿走桌上的酒壇。

  劉星蘊立馬拉住他,搖頭嘆息似的說:“庭堅兄說實話,你去端王府見王爺時,可帶酒了?”

  習修淳頓時蒙了,“那哪敢?guī)Ь瓢?,叫端王殿下瞧見了,今后還會舉薦我在外公辦的美差。”

  “嗯,確實,要是你不請我們喝酒,我們可不會原諒你,你今后也不會有這等美差啦。”玉飛鴻故作高深地瞥了習修淳一眼,屋里眾人頓時明白了。

  “哈哈,曉得了,曉得了。幾位兄弟夠意思!”習修淳暗自抹把汗,確實高興地忘記先孝敬端王殿下了,不過殿下也不是如他一般的酒癡,自然不礙事,可是叫端王府的其他人知道了他的私心,而小題大做,他的事哪位爺一旦知道了,自己的官位也是做的不舒坦,畢竟惹著端王殿下,很有可能添油加醋一番上報到皇帝那兒。

  習修淳也挺尷尬的,看這屋里幾位,頓時覺得自己才是最有壓力的一個。

  看見門口進來一位年輕帥氣的男子,他立馬喜笑顏開,心想,風弛,你真是救星啊,若不是他的晚到,眾人可都要忽略了端王這茬事,莫名地得罪到端王殿下可就不暢快了。

  所以他熱情地把徐風弛迎了進來,嘴上邊的小胡子看起來就快要被快速拉開的門碰掉了!

  “阿弛!總算來了,大家可就等你呢。本想著你來不了了,沒想到還是看得起我老習?。 ?p>  ......

  酒香四溢,興盛至哉。等到散場,兩壇無羨酒早已喝的精光,還有不少醉心齋的名酒,這些老朋友的情誼還真不錯。

  玉飛霜來到醉心齋看到屋里眾人醒的醒、醉的醉,幸好她大哥還清醒著正靠在窗前品名賞月,這一幕還真是風雅無限啊。

  “你怎么來這了,有事?”玉飛鴻正在思索間,被人拽了一下,一轉(zhuǎn)頭看見是他妹妹飛霜,頓時斥責道。

  “爺有要事傳你回去?!庇耧w霜看看眾人,之后皺眉朝她大哥說了一聲就要朝外走。

  衛(wèi)琰和習修淳談起各自的品酒經(jīng)驗正是歡快,察覺到門口動靜,一瞧是玉姑娘來了,兩人頓時止住談話。

  習修淳轉(zhuǎn)而叫住了玉飛霜,顯然是酒壯人膽,想要趁機一吐為快,可也不看看現(xiàn)在的場合。

  雷霆和君無憾因為有事早早離席,葛極渺和徐風馳不像衛(wèi)琰、南境春和習修淳三人是個酒后話癆,早在品完酒后,要了隔間到里面下棋去了。

  外間只剩衛(wèi)琰和習修淳熱鬧交談,劉星蘊和南境春,一個是書生少年,一個是神醫(yī)妙手,聊了片刻,搭不上酒的話題只好在飯桌上下功夫。

  此時,熱鬧的屋里,就剩玉飛鴻獨自一旁自在品茗賞月。

  玉飛鴻看見自家妹妹被暈了頭的某人給叫住,心下了然,也不多參與。

  他放下茶杯和隔間下棋的兩人道了別就離開了醉心齋,在路上時他就想,或許殿下叫他回去就是商量那件他剛才在品茶賞月時思索了無數(shù)遍的事情。

  他當時透過窗戶,觀賞風景時,不經(jīng)意瞧見了盈月公主的侍女,好像叫藍蝶。

  她正從醉心齋不遠處的一個橋上走過。當時夜幕降臨,那個侍女提著燈籠在橋上急急地走過,手里提著從一摞子包好的藥材,因為下橋時,她走得急還撞到了一位步履蹣跚的老太太。

  玉飛鴻全程看著這個侍女,覺得她的行為很是奇怪,傳聞盈月公主醫(yī)術(shù)了得,近日也沒傳出行宮有誰生病或者受傷的消息,如此一來,盈月公主的侍女怎么會在城內(nèi)買藥問醫(yī)?

  他沒有看到侍女藍蝶買藥的店鋪是哪個,只能視線一路追隨著那道身影,直到模糊不清被屋舍遮擋,估計那個方向是通向行宮了,他更加確定這是盈月公主身邊的侍女。

  等到玉飛霜通知殿下急召他回府,他突然想到,煌河遇襲案可能有新的有進展了,也許調(diào)查出來的情況,處理起來很棘手,或者牽涉太深,讓君無憂一時拿不定主意,想要和他商量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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