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將軍府沒有了白日的喧囂,通往正廳書房石子路邊的草叢里傳來幾只蟈蟈的叫聲,由遠(yuǎn)而近打眼瞧去,首先看到的是地上拉的老長的身影,泛著昏黃的路燈下走來一人,行到書房門前,抬手輕扣了兩下門,干脆利落的說道:
“爹,我是品言”。
聽到里面的回聲后,推門,抬腳,關(guān)門,不帶一絲猶豫,只是忽略的躲避在石榴樹后的柳長安。
自從得到三哥對自己的承諾后,柳長安像只尾巴跟在柳品言身后一天,直到剛剛柳品言說要去茅房,其實(shí)他是知道三哥去哪里,只是他想看看爹的態(tài)度,所以才讓柳品言順利脫身,看到三哥進(jìn)門之后,眼睛掃視了周圍確定值班的士兵沒有巡視后,偷偷摸摸的趴到門上,小心翼翼的用耳朵緊貼房門,聽著里面的動靜。
進(jìn)門后的柳品言看到父親正在書寫著什么,也不著急開口,站立在書桌旁側(cè),等待著柳定邦忙完,只是可苦了守在門外的柳長安,一邊費(fèi)力的聽著,一邊揮舞著雙手趕走試圖侵犯他的蚊子,只是三哥已經(jīng)進(jìn)入有一刻鐘的時間了,自己愣是什么也沒聽到,正在疑惑的柳長安聽到了整齊沉穩(wěn)的腳步聲,三步并兩步一出溜鉆進(jìn)了旁邊的花圃中,還傳來一陣低呼聲。
放下筆后的柳定邦抬頭看到站在眼前的柳品言露出一副懂事滿意的笑容,坐在身后的椅子上,朝柳品言擺擺手等他坐下后,開口問道:
“品言有什么事嗎”?
柳品言清清嗓音開口道:
“父親應(yīng)該也聽說了墨皇叔三天后在映月書院舉辦的趣味比賽,參賽人員沒有條件限制,二哥和兒子想帶四寶一起去,所以來請示一下父親”。
說完后看向柳定邦不想錯過他臉上一絲表情,沉默片刻的柳定邦沒有看向柳品言,只是低頭侍弄著桌上的印章問道:“長安要求的?”
柳品言回駁:“不是,是兒子自己要求的,從四歲開始長安就由家里請的教書先生來教習(xí),而我卻跟著二哥去了映月書院,在大漢誰不知道映月書院老師才華橫溢并有官職在身的,豈是一個教書先生能夠比的,可是父親卻讓長安跟了教書先生”。
緩緩抬起頭的柳定邦深邃的望著柳品言示意他繼續(xù)說。
柳品言也站起身不疾不徐的開始道來:
“從我記事起,雖說父親母親疼愛長安,可是我卻感覺他與我們的不同。大哥、二哥、我三歲開始您就安排軍營里的教官每天一個時辰的鍛煉,到后來開始習(xí)武,可是長安呢您卻從不要求他做什么。
在我們身上的強(qiáng)身健體、保家衛(wèi)國到長安哪里卻不在實(shí)用,不管是其他府上的宴請還是宮里的宴會,長安從沒有出現(xiàn)過。
雖然外人都知道柳家有個小公子,卻很少出現(xiàn)在外人視線中,就連外祖家長安也是少去,所以長安才喜歡偷溜出府,父親母親對外總是聲稱長安出生時難產(chǎn)身體弱,可是兒子實(shí)在看不出長安身體弱到哪里去,父親給我的感覺總是希望淡化長安在外人的視線里。
我始終不明白的是父親母親口中的預(yù)測長安生死的那個和尚是否真的存在”。
此時的柳定邦對手中的印章完全失了興趣卻仍舊沒有開口。
始終沒有開口的柳定邦讓柳品言摸不清頭腦,不知是生氣還是陳思,仍然說完了他想說的話。
“請父親原諒,兒子說這些并沒有什么意思,只是想讓長安開開心心。
雖然表面看起來,長安大大咧咧、玩玩鬧鬧,不把任何事放在心上,其實(shí)他的心思很細(xì)膩,二哥曾提起過要找尋能夠收錄他菜譜的一百道菜,長安就帶著二哥和我去了樓外樓,誰都不知道他怎么打聽到的,還為了我們主動受罰去寫他不愛寫的字,雖然到現(xiàn)在還沒寫完”。
最后柳品言停頓片刻朝著柳定邦望去,幽深明亮的眼睛里寫滿了疼惜,對柳長安的疼惜。
“父親您不覺的您對長安有點(diǎn)不公平嗎?
您沒有問他愿不愿意練武,您沒有問他愿不愿意去學(xué)堂,就這樣專斷的替他做了決定,您難道不知道我們練武、去書院的時候長安都在偷偷的看著我們嗎?
兒子這次不是來請求父親,是來通知父親,我一定要帶長安去映月書院,我倒要看看長安去了書院會不會死”。
說完話的柳品言沒有等柳定邦任何表態(tài),抬手開門,瞬間微愣了一下,隨后越過門外的人,頭也不回的走遠(yuǎn)了。
留下不知道什么時候已經(jīng)站在門外的三人,也不想去了解他們到底聽到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