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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諜者為王

第48章 大地主

重生之諜者為王 狄青陽 3649 2018-04-02 09:32:07

  殘冬將過,已近新年。陸望圍著銀色的狐毛披肩,坐在火爐旁,撥著銅爐中的炭火。他展開一張紙條,紙條上淡淡的墨跡寫著,“府外有內(nèi)衛(wèi)監(jiān)視”。

  內(nèi)衛(wèi),是劉義豫私人掌握的秘密武器,不受刑部與兵部管轄?,F(xiàn)在的內(nèi)衛(wèi)大統(tǒng)領(lǐng)鷹揚,以前就是魏王府的護軍統(tǒng)領(lǐng),堪稱劉義豫最信任的“私人保鏢”。內(nèi)衛(wèi)辦的案子,直接向劉義豫報告,不經(jīng)三法司會審,處決結(jié)果甚至不會公布。

  看來,劉義豫在自己身上是下了本錢的。雖然,出于陸望也不知道的原因,陸望免于了被流放瘴癘之地的厄運,但是,也不意味著劉義豫已經(jīng)完全信任了陸望。這從對陸望的任職上也可看出。文淵閣大學(xué)士是一個可虛可實的職位,而對現(xiàn)在的陸望來說,目前只是一個清貴職位而已,并無參與朝政的實權(quán)。

  他橫任他橫,清風(fēng)拂大崗。陸望心中想起這兩句話。他微微一笑,把九星門門主鎮(zhèn)鐵川派人秘密送進府里的紙條扔到炭火中。嗤的一聲,紙條被燒卷了邊,慢慢化為灰燼。

  九星門是父親生前在民間秘密扶植的一股暗中勢力。經(jīng)過二十多年的發(fā)展,陸顯視為摯友的鎮(zhèn)鐵川已經(jīng)把九星門發(fā)展成一個無孔不入的秘密組織,擁有龐大的暗勢力。既開辦了酒館、歌館、賭場等各種消息集中的民間場所,又匯集了一批各有千秋的江湖高手。

  最難能可貴的是,夏國人大都不知道九星門的存在,它就像一把隱形的利劍,是陸顯贈給兒子最有價值的遺產(chǎn)之一。

  鎮(zhèn)鐵川的示警無疑是非常有價值的信息,為陸望提供了新的思路。他叫來陸寬,吩咐道,“寬叔,把府里上次得到的賞賜清點一下,在京都多買些房產(chǎn)與田地。”

  陸寬會意,問道,“是大手筆的買嗎?”陸望輕輕撥著炭火,說道,“要搞出大動作,動靜越大越好。多找些良田深宅,用銀子砸。再找些人牙子,讓他們物色些美婢和壯丁,買進府里來。上次府里走了一大批,這府里都有些空的不像話了。把場面撐起來?!?p>  這是要昭告天下,明國公世子是多么貪愛田產(chǎn),沉溺享受啊。畢竟對劉義豫來說,這樣一個沉溺富貴的陸望,總比一個衣宵旰食、臥薪嘗膽的陸望要讓他放心吧。陸寬笑道,“少爺放心,我一定把場面弄得足足的,讓這京都里都知道咱們府里這位爺有多么貪財愛色。”

  陸望笑道,“京都知道還不夠,最好派人去外地也買些田產(chǎn),把這名聲傳得越遠越好?!标憣挓o奈地搖搖頭,堂堂明國公世子,要如此自污,給自己潑臟水,來一點點打消劉義豫的疑心。

  陸寬問道,“不過少爺,咱前陣子把自家的舊有田產(chǎn)和家業(yè)都獻了出去,赤月也收了?,F(xiàn)在又大張旗鼓地買地買房,不會讓他們疑心嗎?”

  陸望搖著兩根手指,說道,“寬叔,你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我們那時候獻出田產(chǎn)地契,是為了保命,顯出投降的誠意。狄人貪財好貨,赤月收了這些東西,也會對劉義豫施加壓力,保住我們?,F(xiàn)在我們得了大筆賞賜,也是劉義豫有意為之。一方面有沽名釣譽的意思,顯得他寬待功勛降臣,一方面也有試探的意思?!?p>  陸寬點頭道,“是了,他還等著看我們怎么用呢。”陸望說道,“就要用得讓他滿意。他不怕我們添置房產(chǎn)良田,就怕我們存著不用,別有所圖。我們就按照他的意思,散個痛痛快快。有了這么多良田豪宅,他對我們安心在他的朝廷里效忠于他,就更安心了。”

  “那行,少爺,既然你發(fā)了話,我們就紈绔一回。讓他們看看咱的氣派。”陸寬笑著說道。“讓那些狄人和劉義謙這鬼東西看看,明國公府可不是小門小戶,花錢大方些?!?p>  陸望笑著扔給陸寬一枚從炭火里揀出的煨芋頭。陸寬連忙拿起一個碟子接住,再輕巧地剝開酥軟的皮,放到鼻子下嗅了嗅,香甜地吃起來。

  陸寬邊吃邊說道,“哎喲喂,我的少爺,您買地買房大手筆花錢,就只給老管家一個芋頭,就打發(fā)了?!标懲麏A起一枚木炭,扔進銅盆,說道,“小心我打發(fā)去鄉(xiāng)下種芋頭去,讓你管飽?!标憣捯贿粕啵f道,“那我可老著這張臉,也要留在少爺身邊?!笨型昴莻€芋頭,他便麻利地轉(zhuǎn)身去辦事了。

  十天后,京都的茶館酒肆中,街談巷聞的主角都是這位出手闊綽,揮金如土的陸家少爺。傳言中,陸少一出手便是十萬金,買下了京城一條街。更有甚者,聽說陸少還派家奴去外地掃貨,三天之內(nèi)狂收一萬畝良田,堪稱沃野千里啊。

  這些傳聞都有鼻子有眼,常常以“我一個朋友親眼所見”、“我的親戚偷偷告訴我的絕密消息”之類的消息來源開頭,更顯得真實可信。當(dāng)然,這當(dāng)中,九星門的推波助瀾也起了很重要的作用,讓這些小道消息的來源既無從考證,又傳得飛快。

  京都的各色勢力當(dāng)然也第一時間收到了消息。不過,他們掌握的數(shù)據(jù)更加精確。此時,赤月、劉義豫和饒士銓的案頭都放著一份陸望近期所購進田產(chǎn)和房宅的具體信息,金額和數(shù)量令人咋舌。從所需要的資金來估算,基本上陸望所得的巨額賞賜與發(fā)還的大半家產(chǎn)都砸了進去。

  赤月看著案頭的那份報告,饒有興味地讀著,一邊翻看,一邊在心中算著數(shù)額。她一邊咋舌,一邊轉(zhuǎn)頭問自己的使女流光,“夏人怎么這么愛買房買田?”流光是赤月的侍從女官,聰慧過人,又自幼請了夏國人教授語言文字,頗通夏國風(fēng)情人物,深得赤月信任。

  她瞄了瞄報告上的數(shù)字,笑著說道,“夏國人常說,無恒產(chǎn)者無恒心。所以他們都愛買房買田,置下了產(chǎn)業(yè),做個富家翁,是夏國人的頭等大事。”赤月笑道,“這個可跟我們狄人不一樣?!绷鞴庖贿厼槌嘣率犷^,一邊說道,“我們經(jīng)常遷徙,家當(dāng)都是隨身走,不像他們定居在一個地方,就有了依戀故土之意?!?p>  赤月問道,“那你看這個陸望這么瘋狂買房買田是什么意思呢?”流光停下了手中的活計,說道,“這我可不敢說。不過想來,就算是府里的公子,和普通夏國的百姓也是差不多的。”赤月笑著點點頭,說道,“這個陸望,別看讀了這么多書,別人還說他是陸家玉山,我看也是個財迷,什么玉山,金山還差不多?!?p>  流光也咯咯地笑起來,打趣道,“確實是座金山,長得也比狄人標致耐看些?!背嘣伦鲃菀蛩?,罵道,“死丫頭,看我不撕你的嘴!我見慣天下男兒,誰曾在我眼里!你這沒見識的,看他細皮嫩肉的,與一般狄人粗獷長相不同,便覺得是個俊的,真正眼皮子淺。”

  流光連忙佯裝刮自己耳光,笑道,“我是個眼皮子淺的,我們公主真正眼皮子寬,什么玉山金山銅山,全不在眼里呢。”赤月假裝嗔怪,便拉回話題,說道,“不過這樣也好,他既然求個安穩(wěn)富貴,便肯安心為我們辦事?!?p>  然而另一邊的饒府內(nèi),饒士銓卻擰著眉頭,憂心忡忡地盯著那份密報。陸望大肆置買房產(chǎn)田地,早已在京都傳的沸沸揚揚,饒士銓也通過可靠渠道得到了第一手消息。雖然傳聞有些夸張,但陸望醉心于買房,卻是不爭的事實。

  他究竟意欲何為?饒士銓內(nèi)心對陸望一直有一種直覺上的警惕和防備。似乎陸望有一種危險的氣息,讓他覺得陸望與自己不會是同一類人。他知道自己內(nèi)心追求的是名利富貴,了解一個不得志的人對名利與權(quán)勢的渴望。

  但是,陸望他是嗎?饒士銓覺得不是。不管他表現(xiàn)得有多像。他甚至有一種錯覺,似乎陸望像一只危險的豹子,躲藏在黑暗的陰影里,與他們同行,隨時會竄出來撲向他們的脖頸,給他們致命一擊。

  有時候,這樣的場景甚至出現(xiàn)他的夢里。就在那撲殺的瞬間,他大叫著從夢里醒來,冷汗矜矜,死死地護住自己的脖子。良久,才從驚恐中反應(yīng)過來,這是一場夢。這真的是夢嗎?饒士銓內(nèi)心中擔(dān)心,有一天,這樣的噩夢會真的實現(xiàn)。

  因此,他把這份密報,連同自己寫的一份密折,一起呈送給劉義豫。他沒料到的是,劉義豫看完密報,再讀完他的折子,把他的密折往桌上一扔,有些不滿地皺起眉頭,對饒士銓說道,“士詮,你不是多慮了?我們現(xiàn)在正是在用人的時候。如果一點小事,就疑神疑鬼,這也擔(dān)心,那也擔(dān)心,那我們就無人可用了。”

  饒士銓小心翼翼地說道,“陛下之前對陸望不也是有所保留嗎?雖然任命了他職務(wù),但沒有給他實際的權(quán)力。”

  劉義豫見饒士銓一語說出自己的心事,卻不是很高興,說道,“不錯,不過我是在觀察他。陸家門第高貴,世代顯宦,在朝中人脈深厚,名望又高。如果能得到陸家鼎力協(xié)助,對我們是大有好處的,是如虎添翼?,F(xiàn)在不用,不代表以后不用?!?p>  確實,陸望現(xiàn)在像一顆閑子,捏在劉義豫手中。是否會啟用,要看劉義豫的態(tài)度,如何下子。饒士銓一陣心驚,脫口而出,說道,“陛下,陸望此人要慎用啊,萬萬不可托付大任?!?p>  “啪”的一聲,劉義豫一掌重重地拍在桌面上,震翻了茶碗,滾落在地上,碎成幾塊,茶水打濕了打開的密報和折子。劉義豫虎著臉,從齒縫里漏出幾個字,說道,“朕還不用你來指指點點?!?p>  饒士銓連忙跪下,默然不語。劉義豫見這個跟隨自己多年的謀士,現(xiàn)在的首輔,恭順地跪在自己面前,想起他的功勞,面色便稍有和緩,說道,“這些文官武將中,在朕光復(fù)帝位后,買房置產(chǎn)的多了去了,只不過沒有陸望買的多而已。豪門世家,買一點房產(chǎn)和田地,有什么可大驚小怪的!你不要在此事上糾纏了?!?p>  話已經(jīng)說到這個份上,饒士銓只有點頭稱是。畢竟,他雖然勞苦功高,是劉義豫得到天下的首席謀士,但是在帝王的威權(quán)面前,也只是依附于權(quán)力的一根藤蔓而已,仰仗于帝王的恩寵。他說道,“雷霆雨露,俱是天恩。謝陛下教誨。士詮定當(dāng)銘記于心。”

  劉義豫這才稍為滿意,讓人進來收拾干凈桌面,不經(jīng)意地說道,“年節(jié)將至,宮里將開宴犒賞群臣。朕已經(jīng)傳命下去,你和陸望都要到?!别埵裤屩x了恩,低著頭慢慢退了出去。望著宮門,他嘆了口氣,踏上了馬車,在夕陽中駛向了府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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