足足是睡了一天的時間,四人才逐漸醒來。再修整了一段時間以后,方才重新踏上歸途。
一路之上,蘇鐸海的神情始終有些恍惚,精神狀態(tài)極不穩(wěn)定。其余三人卻只是瞥了幾眼,沒有太過在意,畢竟在之前……經(jīng)歷啟示后受到精神創(chuàng)傷之后瘋掉的例子也不少。而瘋了之后,啟示也就沒有再降臨過。
要么摧毀你的肉體,要么擊潰你的精神——若說他不是惡魔在人間的力量,誰都不會相信!
輾轉(zhuǎn)之后,他們終于回到了那間別墅。一進門,一切如舊,有些人看著他們,驚覺到少了什么,問:“鄺智誠呢?”
“他……沒有回來?!?p> 鄺智誠在陷入啟示的人群之中,還是頗有威望的。這一犧牲,頓時在人們中掀起了一陣風浪。但無論如何,在這里見證每一個人的離去實在太正常不過了……這陣風波,很快就平息了下來。
段錦推開門,一股茶香緩緩撲面。這地方并不大,但足夠封閉,用來討論事情再好不過了。
每天都有例行的會議,來總結之前啟示的經(jīng)驗和規(guī)律,而在下一次啟示降臨之前則是會有一次規(guī)模更大的會議。但這一次顯然是獨立之外的。
會議室里只有五人,除了王小能之外,柏向文,姜寒,林燁書也在。但還有一個女孩子——正翹著二郎腿在一旁的沙發(fā)上,興趣盎然的看著一本書。
“她是……”段錦有些訝然的問,印象中,他不記得陷入啟示的有這么一個孩子。
很快他看看林燁書,就明白了。陸雨初的事雖然知道的人不多,但也都有所耳聞,至少他是了解其中一些秘辛的。這個女孩去了學校幾天就逃了回來,執(zhí)意要和林燁書在一起,后者無奈,只能暫時帶著她。
“不用擔心她,正常即可?!绷譄顣艘谎劢锹淅锏年懹瓿?,臉色有些無奈:“反正她也不知道我們在說什么——我下午就把她送走了?!?p> 這話他說的很小聲,語畢,陸雨初看了他一眼,但什么都沒有說。
在桌上有一張紙攤開,有一種很濃重的褶皺感。當日姜寒和人爭執(zhí)之時,墨色咖啡灑在了上面,將畫卷的部分染色,看不出原圖。哪怕竭盡全力修復,也只能做到這個程度了。
那個帶著深色帽檐,形勢干練,手段極為凌厲的男子!姜寒至今仍然記得住他的影子,粗暴利落的手段迅速制服了她,而關鍵是——他似乎不愿意見王小能?
視線重新回到畫卷之上,哪怕是部分殘缺,也不影響它給人心底最直接的震撼感!這是一張新的畫紙,被王小能放大了數(shù)倍,將其中的一些細節(jié)更直接的呈現(xiàn)在眼前。
“這張面具……”
幾乎沒有例外,所有人在看到它的第一眼,都會驚覺于它的氣勢。哪怕這只是一張畫像也是如此,上面透露出來的威嚴,能穿越亙古的歷史長河,投射到如今——這只是一張畫像而已,若是實物在此,那該多么震撼!
“我們,要找到這個面具?”段錦咽了一口口水:“為什么?”
“我也不知道?!蓖跣∧芸嘈χf:“但……司庭既然給出了這個線索,那就一定要去尋找。哪怕只有一絲一毫能擺脫啟示的可能,也要去努力啊。”
在近乎絕望的境地尋找希望,就像是在永夜悠悠中尋找太陽,他非常清楚其中難度之大。畢竟這種超自然力量絕沒有任何人為或科學解釋,無法從其中找到規(guī)律。
可是……沒有任何線索的話,應該怎么找?
他們現(xiàn)在處于完全被動的狀態(tài)。沒有線索,只能坐等那個男子給出才可以。段錦忽然產(chǎn)生了某個疑問,這個疑問在啟示完成之后就久久的環(huán)繞在他腦海之間揮之不去。于是他站起身,目視著王小能:“你能確定,那個男子,一定是司庭本人嗎?”
王小能愣住了,似乎沒料到段錦會問這個問題。他沉吟一下,還是搖了搖頭:“那通電話……我聽過無數(shù)次司庭的聲音,可以確信,那絕對是他!”
但在場的人,除了王小能之外,誰都沒有見過司庭。王小能無論怎么說,都難以令人信服——只是他沒有欺騙眾人的必要。
“這張面具的資料給我,我放出去在網(wǎng)上,找人去做比對?!倍五\不再堅持:“希望能找出一點什么線索?!?p> 畢竟現(xiàn)在這條線索,實在是太虛無了。若是對方不進一步給出提示,那自己等人就只能困死在這里。與其這樣,還不如主動一些,去做出努力。
“我回頭會發(fā)給你?!蓖跣∧茳c點頭:“但其實眼下,也并非全然沒有線索?!?p> “什么?”
“這個面具,我總覺得有些印象?!绷譄顣舆^話題,一副努力攫取回憶的樣子:“我大學主修法律,但也進修過一些歷史。這個面具,我可以肯定我在什么地方有看見過,他屬于一個非常著名的歷史人物。但一時間,我想不起來是誰。”
面具……歷史人物。這二者似乎沒有任何關聯(lián),要一定說有,那就是那上面隱隱之間透出的歷史滄桑感,甚至有一種三星堆古蜀地的模樣。至少是千年以前的古老審美,在一千年后看來,依舊如此讓人心驚。
他的主人——兇神惡煞宛如魔神,佩戴著它示人的時候,究竟是為了什么?
“我過段時間去一趟K市,找一找我當初學習時候的教師,他可能會有什么發(fā)現(xiàn)?!绷譄顣又f:“安穩(wěn)好陸雨初,明天我就動身。”
出乎意料的是,段錦搖了搖頭。他盯著那面具,和空洞雙眼背后深邃的墨對視,顆粒狀的墨水背后隱藏的是整個星辰宇宙,他看見,聽見,直到遇見——
“面具和歷史,在歷史上并沒有多少交集。”他緩緩說:“如果要說有的話,那就只有一個人。這個名字,想必大家應該都不會陌生才是?!?p> “南北朝時,北齊徐蘭陵王高長恭。這個面具,我想最有可能屬于的就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