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酒讓我出門有點見風倒,我假裝一點事都沒有,慢慢地走下臺階,旁邊就是個魅力十足的男人,順勢倒過去不好嗎?夏日的夜風溫和,迅速吹散了這種愚蠢的想法,羅志森沒有打給白助理,也沒有打給陳浩,而是在找代駕,也對,讓同事們看到,又免不了議論。我想走走,一面讓自己醒醒,一面盡快離開這塊強力磁鐵,怕是吸干了我的鐵粉,也不足以掩蓋他的光芒,于是我沖他擺擺手,向著另一邊走去。
他在后面拉住我的胳膊,力度拿捏得剛好,既無痛感也沒讓我逃跑:“你一個女人,怎么什么都不害怕?”
“怕什么?”我指著月光下的影子,說:“我陽氣十足,影子正著呢?!?p> “可怕的是人,不是鬼?!绷_志森有點憐憫我,這傷害了我的自尊,好像我一無所有得可憐,而他閱歷無數(shù)。
“你是我什么人?”果然酒壯蓯人膽,這哪是下屬敢對領(lǐng)導提問的態(tài)度,稍稍停頓,我抿了下嘴巴,“不好意思,我是想說,朋友也有朋友的界限。”
“我知道朋友之間不該越矩,可是我總是忍不住去留意你,見不得你有困難?!绷_志森居然敢正視我的眼睛說這些。
“我不是深入泥潭的妙齡少女,也不是多災多難的中年怨婦,你也不是我的救世主,請你不要做出讓人誤會的事了。”我望向另一邊,不想看他的反應。
“我也不想這樣,一開始我想我可能在哪里遇見過你,于是我觀察你,后來你的努力讓我刮目相看,再后來,意外得知你的遭遇,還有,和我在一起,你常常莫名地流淚……關(guān)于你的,不論我在意或回避,總是不經(jīng)意出現(xiàn),我就更加想要了解你。”
羅志森荷爾蒙失調(diào)了嗎?這算什么,讓我覺得自己很特殊所以吸引他嗎?然后讓我很榮幸地接受這些,安分地做個情人。我是個歷經(jīng)失敗婚姻的女人,他的話幾乎就打動了我,在感情的空窗期遇見這么一個條件的男人,就像瞎貓碰到假死的耗子,但餡餅往往也是陷阱。無論多么想要被他需要,我還是應該避免自己淪陷。
“我們沒有見過,如果可以,我希望也不要再見?!?p> 說完我甩掉他快步走開,只有羅志森的影子陪著他留在原地。
運氣好,打上了車,給老媽撥通電話,借故說自己沒有換洗衣服,今晚不去她那里了,掛掉以后,想到女兒在生病,自己跑出來約人吃飯,還撒謊騙老人,覺得自己真是個沒心的女人,可是這次我不能保證自己在心緒不寧的狀態(tài)下,見到家人而不露馬腳了。
入口刷門禁的時候,手一抖卡片掉在了地上,俯身拾卡的余光中好像看見身后有人跟來,是孫燁成!天啊,這個小區(qū)的夜班保安年紀都很大,即使發(fā)生什么事找他們也白搭,可是現(xiàn)在直接撥打110也不好用吧。
孫燁成鬼鬼祟祟的,我趕緊刷卡迅速走進小區(qū),關(guān)門速度沒有他快,他緊隨我進來,我的心臟快要跳出來了,慶幸的是阿縵不在。我知道今天不好擺脫他,在就近的攝像頭下,我停住腳步,壯著膽子,直接回身面對他:“孫主管,有何貴干?”
“黎洛,這半年我被威脅,你卻成了主管?!?p> “你受人威脅,和我有什么關(guān)系?”
“半年前我就跟過你,拜你所賜,羅志森也派人跟蹤我,他拿那段錄音威脅我,如果你有什么事,他說決不放過我?!睂O孫燁成說出的羅志森,就是剛才被我丟下的那個人么?我怔住了,他繼續(xù)說,“我向羅志森保證過,只要還我那段錄音,我不再找你,前兩天白毅給我的時候,還塞了些錢給我,現(xiàn)在看來羅志森還挺在意你?!?p> “既然,你拿到了想要的,還找我干什么?”羅志森怎么會相信這種人,我有點害怕,想趁他不注意掏電話,但是手一直發(fā)抖,手機摔在了地上。
孫燁成一步一步逼著我后退:“原本我想放了你,前兩天律師找到我,你們竟然還是不給我路走!你以為集團保我的人是誰,他也是大老板兒子一派的!我就是看不慣羅志森高高在上運籌帷幄的樣子,所有人都圍著他轉(zhuǎn),他們不是想保護你嗎?對付你太容易了?!?p> 趁我撿手機的功夫,他就撲了過來,我大喊救命,有鄰居打開燈,從窗戶里探聽發(fā)生的事,卻沒有人出來。
我繼續(xù)呼救,孫燁成一面摁住我嘴巴,一面沖向看熱鬧的人喊:“你在外面亂搞,被我抓住,生怕鄰居們不知道嗎?”
我掙扎著咬了他一口,趁他松手的間隙,趕緊逃離魔爪,值班室里出來一名年紀很大的胖保安,相貌與膽識不成正比,他只遠遠地看著事態(tài)發(fā)展,卻不敢有動作,我跑向他,大喊救命,孫燁成在后面一把薅住我的頭發(fā)。
我嗚咽著,用變了調(diào)的聲音喊著:“你瘋了,孫燁成。”我無助地看著胖保安,雙手合十,“大叔,求你救救我。”
胖保安挪著沉重的步子,說:“我這就打110,年輕人,別沖動?!?p> “大叔,不讓你為難,你打開門,家務事我們出去解決?!睕]等胖保安反應過來,孫燁成從他手里搶過控制器,嗯了一下扔在了地上,門開了,他揪著我的頭發(fā)往外面拖去。
自從離婚后,我時常早出晚歸的,為了保護阿縵的安全,甚至沒和哪個鄰居有點交往,偶爾見面,大家也都覺得我是個冷冷的異鄉(xiāng)陌生人,孫燁成這一番奚落,誰能熱心到去摻和別人的家長里短,況且還是一個并不熟的女人。
恐懼和無助席卷而來,我只能靜待身體的每一處爆炸。突然孫燁成挨了一拳,我踉蹌幾步,頭發(fā)終于被松開,頭皮都快被揭下來了,耳鳴聲限制了我的聽力,我只看到孫燁成跌倒在地,氣急敗壞地想要起身反擊,卻又被人踹了幾腳,終于老實了。
又是羅志森,這次被他抱在懷里,我沒有反抗,也許是沒了力氣,也許是此刻真的需要這雙有力的手臂,接著他推開我,雙手扣住我的肩膀,俯身認真地看著我:“你沒事吧?”
我渾身抖成一團,眼底必定是充斥著恐懼的無神,忽然我睜大了眼睛,來不及回答他的疑問,我拼盡全力把他往旁邊使勁推了過去,因為我看到孫燁成正舉著木棒沖了過來,他瘋了,速度驚人,除了馬上蹲下,用包捂住頭,我實在來不及躲閃了,后身巨疼之后,力氣已被抽干,什么也不知道了。